中秋灯会后半夜比前半夜还要热闹。
虞世南从睡梦中醒来,听说自己的宝贝孙女不见了。
起床之后说要组织人手去找,却又在临出门的时候接到刑部传来的消息。
说是白宋名下的墨白钱庄在当夜灯会表演上唱了一首水调歌头,不巧正被皇上听见,惹得皇上愤怒离场,下令严查此事。
现在白宋被抓了,还有另一个学生陆遥也被抓了。
虞世南何等聪明,听到陆遥的名字,瞬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皇上大怒的水调歌头,肯定就是出自陆遥之手!
虞世南暗骂这群小子不知深浅,也怪自己当初没有出言提点,这种掉脑袋的词作悄悄咪咪写了就写了,还有人谱曲在大庭广众下传唱?这不是找死吗?!
“快去准备车轿,我要入宫面圣。”
虞季也有些着急:“爷爷,都这么晚了……”
“晚?再晚也的去见皇上!你们这群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何时能让老夫省点心?”
“可妹妹呢?”
“你们多排人手去找啊!”
很快,一辆马车从虞世南府往出,往皇宫而去。
……
刑部大牢,所有人暂且收押,刘大人调几位主犯候审。
分别是白宋、陆遥、明月。
一人作曲,一人填词,一人献唱。
三个人,谁也脱不开关系。
三个人被关在一间更大的候审牢房中,在牢房里就能看到不远处主审的座椅,以及后面各种触目惊心的刑具。
明月还有些发懵,至今也没能想明白中间发生了什么,一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白宋和陆遥都相对镇定,并排盘膝坐着,看似都在闭目养神。
但两人都各有心思,白宋所想是此刻刑部之外的种种情形,会有多少人得到消息,又会有多少人为自己帮忙奔走?自己到底有多少希望平安离开?
陆遥则更简单,他现在只有得意,也只剩得意。
他们三人命运相连,要生同生,要死同死,有什么好怕的?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明月辜负自己所应该付出的代价!
而这个白宋,不是一向出人预料吗?到了刑部,倒要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时至今日,我们也不必争明月姑娘了,明月姑娘也不必在你我之间作出选择,大家都是烂命的鸳鸯,要死就一起死吧,相互间有个伴,黄泉路上不孤独。”
白宋没有说话,依旧闭目养神。
白宋淡然让陆遥有些不爽,他最反感白宋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好像在白宋的世界里就根本没有他陆遥这个人!
“不就是有些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今日就看你家里有多少金山银山,能买通刑部官员!”
白宋还是没有搭理。
“哼!你不会还想着能活命吧?实话告诉你,今夜不过是个开始,等太阳东出之时,我的水调歌头必然在长安城中传开,到时候长安城中人人议论!我的词作能勾起天下文人的家国之心,到时候会有数不清的文人墨客撰写文章!我要用我的死来改变皇帝的决策,让他必须用更严厉的手段来惩治战败的突厥人!我陆遥死后,必当随我的诗作名垂千古,我将是天下文人心中的英雄!而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字的陪衬!哈哈哈!”
“你的词作?”白宋突然留下一个冷眼,不屑的瞥了陆遥一眼。
“怎么?不服?也对,以你的能力根本不懂得如何欣赏!”
“哈哈哈……”白宋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你的这首词我见过,我在千年之后见过!哈哈哈……《水调歌头——把酒对斜日》我真的见过!但这首词根本不是你的署名!写这首词的人会在几百年后才出现!你可知我一直在思考什么吗?以你的才学虽不足以名垂千古,但也总能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名字!可我便关记忆,却找不到任何陆遥的事迹!所以,我不能保证我们三人都能活着离开,但可以保证你陆遥将永远是个无名之徒!”
“……”陆遥有些茫然,准确地说他完全听不懂白宋在讲什么。
白宋真的很好奇,不知道是历史错乱还是处于别的什么原因,这首本该出现在宋朝的《水调歌头——把酒对斜日》会从陆遥口中传出。
白宋看到了陆遥的讨厌,也看到了陆遥的才情,同时也从陆遥的身上看到了被历史长河所掩埋的累累白骨,中国不缺才子,不缺优秀的诗词,或许还有无数比苏轼的《水调歌头》优秀百倍的作品被时间所消磨。
白宋知道,陆遥一生所求,一生终不能愿,他所说的一个没有名字的陪衬终会成为他自己最真实的写照,他注定会是个悲情的人物。
想到这里,白宋再看陆遥时,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心中便在难生出仇恨的情绪了,有的只是悲悯。
……
转眼间,灯会表演已经进入尾声。
在福寿安诗诗姑娘的歌舞之后再难有人掩盖其锋芒。
后面的节目在游人们看来就显得寡淡了,渐渐没有了兴致。
最后一个节目来自陈氏书社,一个刚到京城的商户,没有任何名气,也是请了一个什么楼姑娘,要来跳一支舞。
光是听听觉得没意思,可有可无的,也就不必看了。
人群渐渐散开,人也比之前少了很多。
主持的在宣布了歌舞节目之后,忽然有返回到了舞台上,喊道:“诸位,诸位,陈氏书社临时改换了节目。”
临时改换节目?
这还是今夜头一次遇见!
本来想走的人都停住了脚步,想要听听到底还有什么事情。
“陈氏书社改换歌曲《水调歌头》。”
“啥?又是《水调歌头》!”
“哎哟,走了走了,太没意思了!”
“这该不是已经第十次听这个了吧?”
“就是除了后面那个还不错之外,其他的都是些什么?这个连表演者的名字都没有,不晓得从哪儿找来的歌女?哎,实在没劲。”
台下面轰声四起,大家的兴致降到了冰点。
但这并不影响陈氏书社的表演。
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抱着一张琴,生涩地走上舞台,浑身上下都显得格外拘谨,四下里左顾右盼,尽管她打扮地很精致,也很认真,但个之前各路花楼的姑娘比起来还是稚嫩了许多,像争奇斗艳的莲花池中那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也没人去想想她有朝一日绽放娇艳的样子。
一个怯生生的姑娘,实在是没有办法吸引人,目光散去,人潮消散。
台上的姑娘享受着孤独,倔强地寻找着自己想找的人。
“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自己是姑娘的身份。”
虞青青正记着这句话呢!
她觉得在中秋之夜,明月作伴的时候,自己穿上自己认为做好看的衣裳,鼓起勇气走上舞台,让自己心里的白月光看到自己该有的样子,这就是小姑娘想的合适的时机。
她想过白宋见到自己上台时的各种样子,或惊讶,或好笑,或张大嘴巴,或瞪大了眼睛,可她唯独没有想到上台之后看不到白宋,白宋也看不到自己!
虞青青打扮了好久好久,难得陈家姐姐好心,把这么重要的舞台交给自己去胡闹,可上台之后居然没看到白宋!
她扫视一拳,看到墨白钱庄台子边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猜想白宋肯定是带着人走了,心里好一阵失望。
但她还不能如此离去,她的表演依旧要进行,无论好坏,总要给陈家姐姐一个交代。
她的唱功不好,琴技烂爆,但她可以用白宋的词遥遥敬明月……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剧情安排,值得赞一个,求点打赏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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