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源酒楼在蓟县也多颇具名气,在各大家族心中多少留有一点名气。
尚源酒楼之所以能有今日,并给靠着说书,而是靠着一些难得的山珍美味。
前几日,酒楼高价搞到了熊掌和岩蜜。
而尚源酒楼秘制的蜜釀熊掌则是世间难得的珍馐。
平日里,就算是有钱也难得吃到,这一道菜,曾卖出过一百两银子的天价。
今日,尚源酒楼发出了请柬,请的幽州望族郑家的公子和小姐。
这二位少有与商户打交道的时候,只因看了请柬的菜品,知道尚源酒楼的店家颇具诚意,而且公子小姐哪有不贪嘴的?
光是一道蜜釀熊掌,便足矣让两位小年轻口齿生津。
四月十九。
向阳街亦如往日般热闹。
两辆马车停在尚源酒楼门前。
张老板弓着身子,极其热情的上前来,给当头的马车掀开了车帘。
鼎鼎有名的纨绔少爷郑行知从车里跳了下来。
“郑少爷,里面请,承蒙大驾,小店是蓬荜生辉啊。”
郑行知根本不予理会,一人甩开了膀子就往里面走。
张老板直接被无视了,也不生气,又到后面一辆马车去候着。
不等张老板掀开车帘,里面先出来一位女子,长得年轻貌美,一出场便吸引了众多目光。
郑家小姐郑凉秋,谁人不识?
周围百姓认出来之后,纷纷低下头去,生怕亵渎了人家。
张老板依旧是一副谄媚模样,正待说话时,却见郑凉秋牵着另一位姑娘的手,又一位姑娘从里面出来了。
这姑娘与郑家小姐年纪相当,长得确实更为貌美。
不过张老板少有错愕,心说自己请的人只有郑家的公子和小姐两人,后来的这位姑娘是……
不等张老板发问,郑凉秋便说了一声:“张老板,此乃小女子之蜜友,今日同行而来,切勿见怪。”
“岂敢岂敢?郑小姐能与蜜友一起光临,实在是抬举小店了。两位里面请。”
张老板请两位姑娘进店上楼,偷看后方姑娘许久,却是认不出是谁,更不知蓟县何时出了个如此貌美的大家小姐?
两位姑娘一边走着,小声说着话:“香儿,这许久不见,听说你家相公回来了?”
林香儿挽着郑凉秋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你与那陈家少爷的……”
“婚约早已退了。”
“我也听爹爹说过,陈家和林家的婚约忽然就解除了,难道只是因为他?”
“算是吧。”
两人说话很小声,一步一步到了酒楼楼上的包厢里面。
包厢之中,早已准备一桌子佳肴。
郑行知走在前,上楼以后也不等后面的姐姐,自己已经吃了起来。
熟悉郑行知的人都知道,这小子除了在父亲面前,从来都不讲规矩。
后方的姑娘自然也见怪不怪了。
两位姑娘倒也不是想来吃东西,只是许久不见了,想一起说说话而已。
算一算,自去年小岁评一别,这闺蜜二人足有半年不曾见面,这其中自然有些心照不宣的原因。
林香儿也很诧异,突然收到了郑家姐姐的邀请。
几番思量还是如约而至。
毕竟两人之间曾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因为家族之间的矛盾闹得今日僵局,一份亲密的友谊得来不易,又不是两人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林香儿很想挽回一二。
半年时间,幽州时局变化很大。
大族的日子都不好过,但也识得大族之间的矛盾没有那么尖锐了。
而且郑家这半年受到了外界不曾了解的冲击,这连香儿都不曾听到半点儿风声。
郑凉秋没说,他们郑家看似好好的,但却因为闺蜜的相公,自家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就差那么一丁点儿,郑家就要被满门抄斩了。
郑家劫后余生,已无当初的戾气,又听闻白宋回来,生怕这人又找郑家来闹。
郑家内部还在讨论,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白宋,有人求和,有人还说将那人给暗杀了。
郑凉秋则自己私下做主,希望通过香儿能跟白宋达成和解。
至少,先见一见那个人,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郑凉秋紧握着香儿手,两人坐在一起,本是带着目的来的。
可一见往日的蜜友变得多了些生分,想起往日一起外出游玩的时光,一时间有些感伤,也不知说着些什么,两个姑娘就在那儿偷偷抹起泪来。
张老板进屋敬酒,郑行知却一脸不耐地追问:“不说是有蜜釀熊掌吗?赶紧给我拿上来啊!”
“郑少爷,您稍安勿躁。这蜜釀熊掌至此一份,还得乘热了,等客到齐了再吃。”
“等客到齐?”郑行知一愣神,突然就有些少爷脾气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还有什么人?居然要本少爷等?!”
张老板满脸堆笑:“郑少爷有所不知,接下来这位客人可了不得。那是颇有几分手段的。您可知最近城里最受追捧的三国演义?”
“那话本三国嘛!谁不知道?也不知有什么稀奇的,满街都是人在议论,我家下人都有人偷摸着看。本少爷正想得空了的瞧瞧呢。”
“这话本三国便是由此人所出!今日之客年轻有为,世所罕见,颇有经商头脑,对面那一家本该倒闭的小酒楼,正是在他的经营之下换发心生,连咱家的铺子都要被其挤压得开不下去了。”
“哦?”郑行知来了兴致,揣着手,煞有介事地盯着张老板,“能让你这奸商都开不下去,那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可不!那客人与郑少爷年纪相当,今日相聚,你们可要好好结交一下。”
“本少爷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长出了两个脑袋?”
张老板在这边说话,倒是没有打扰道在角落里偷抹眼泪的两个姑娘。
见郑少爷一脸不耐烦,心里却是偷着乐,拱手对郑少爷告辞:“郑少爷稍后,小人这就去请那位客人来。”
张老板不紧不慢地除了房间,离开之后便立刻加快了脚步,忙催促身边之人,问道:“对面的怎么还没到啊?”
“来了来了,就在楼下。”
张老板一听,收敛了脸色,挺直了胸脯,走到楼下便见到了白宋等在一边,似乎还在认真地听着解先生讲书。
“白老板!您终于来了。”
白宋回过神,对着张老板一拱手。
白宋不知道这张老板为何要请自己来做客,不知道这人是真的幡然悔悟还是另有所图。
但既然人家都请了,自己不来,反而有些弱了气势。
此刻见其满脸堆笑,也瞧不出什么。
张老板到了白宋面前,故作尴尬地指了指边上的解先生:“您瞧,这不是被您逼得没了法子,只能依葫芦画瓢,从您的手里抢一口饭了不是?”
对面讲一样的内容,白宋根本不在意,摇摇头:“不打紧,最近听说全县各家酒楼都在讲三国,内容都一样。还有我卖的那些书册,你也知道的,大街小巷都是盗版,谁管得过来?”
“白老板果然是大度之人,难怪有此成就,咱们上楼,里面还有几位久仰白老板大名的客人等着。”
……
“香儿,姐姐心里有话,在这儿也不藏着了。”
“姐姐你说。”
“姐姐实在想不明白,那陈家少爷可是横人,连郑行知都不敢招惹他。那婚约为何突然就取消了,也不见陈家多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
香儿眉头轻皱,想当日相公回来后发生的一切,也不知该不该说。
想了一会儿,方才低声道:“此事,有机会还是姐姐亲自问他吧。”
想着和白宋见面,郑凉秋有些反感,她和白宋之间多有芥蒂,虽不算仇恨,但也有些香儿不曾知道的事情。
到了现在,谁还不知道当初在蓟县装什么蜀中白玉堂的人就是白宋?
还说要来郑家选亲,老太公点名了要让自己嫁给他,结果人家直接放鸽子,她这个郑家小姐的脸都丢尽了。
又听说香儿因那白宋在外勾搭了另一个女人,夫人都没搞定,就想要纳妾了。
想着也不是个好东西。
如今香儿和白宋闹得不愉快,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自己心里这事儿岂能告诉她去?
思来想去,郑凉秋觉得还是别见白宋的好。
以往看不惯他便不看就是,现在家里得罪不起任何人,以后见了又要假意笑脸,着实是让人心累。
正想着,忽地房门打开。
看到和张老板一道来的人,郑凉秋和香儿都惊讶地直接站了起来。
白宋也愣在了门口,谁能想到张老板口中的贵客居然是自家夫人?
“香儿……”
“相公!”
两人一打眼,谁也不知怎么回事,却都看着张老板。
张老板一听这称呼,自己也傻了。
但这人心里转得快,暗箱:“没想到郑小姐的闺蜜就是林家小姐!”
此事没有半分不好,反而让张老板充满期待。
就看着郑家少爷看到打过自己的仇人是什么反应?
想当初郑家为了整治这赘婿可废了不少功夫!
郑家知道当初的赘婿还活着,肯定要搞出不少大动作才对吧?
张老板心中偷笑,似已想到了郑家少爷掀桌子的场景了。
这个白宋,看他的店子还怎么开的下去?
正想着,张老板猛地一惊。
那郑家少爷还在吃东西,一眼看见白宋,跟见了鬼似的,噌地站了起来,笔挺挺的立着,双手放在两边,大气儿不敢喘,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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