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被挑飞那一刻,正清仍还恍惚着,不可置信地蹬大了双眼。
“怎么会呢?他竟然……什么事都没有,难道牛毛针射偏了不成。”
看到华容子利落地收剑,而后转身洒脱的走向了清诚子那里,直到此时正清才算回过了神,真正意义上明白——他此次比试输了。
输得狼狈,输得可怜,输得不可思议!
仿若他的那些小手段在华容子看来就像是小儿科,早已被洞察般一样可笑!
华容子虽接下了正清的牛毛针藏于袖中,但却并不是想保留证据好拿给他师父看,这里这多人,牛毛针即便极小不易发现,可落在地上难免会被眼尖的人看到,他不想最后闹得太难堪让师父为难,反正剑他也得到了,正清的小手段他也根本没放在眼里,就当给他个教训好了,体验一回势在必得却无助落空的感觉。
待正德正玄正清正灵和华容子几人都在清诚子面前站定后,清诚子才开口宣布道:“今日观里一个人都不少,全在这儿了,此次得剑比试大家也都看见了,最后胜出者为华容子,所以今天我便把镇观之剑正式交于他,也作为下一任上清观知观的信物。”
这时只见一个手捧精致剑盒的小道士把剑盒举到了清诚子面前,清诚子顺势拿出宝剑,向前走了几步,交到华容子的手中,郑重地说道:“华容子,此剑日后就是你的贴身之物了,莫要辜负为师交给你的重任,持此剑惩恶扬善,虔诚修道,守好上清观!”
“师父放心,华容子记住了,定不负师父所托,日后也会爱护此剑,勤加练剑。”
“嗯~”清诚子闻言满意地颔了颔首,随后看向了正清语重心长道:“正清,今日之事为师不怪你,你自然有说话的权利,可如今你也看到了,你的确剑技尚不如人,所以输了也应当服气,日后继续刻苦修道便是,你现在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修道者,杂念太多,小心思……也太多。”
正清自然明白他师父这是在警告提醒他,他不知道他师父看没看见牛毛针的事,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师父既然给了他台阶下,他也只好就此作罢,便故作认错,假意道:“是,师父,正清知道了,早上一时迷了心智顶撞了师父,还请师父多担待,以后不会了。”
念君听到正清的话后,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希望正清师兄这回能看懂一些事,去除杂念,安心修道。
同时她在心里也更加佩服起华容子来,即使正清师兄那么针对他,他也从来没说过什么,不辩解不理会,用行动来证明——他比他更适合做上清观下一任的知观。
不知何时若浔老道也来到华容子几人身前,含笑拍着华容子的肩膀称赞道:“你小子不错,后生可畏!此剑在你手中定会发挥它的威力的,日后你我多切磋切磋。”
“好!”
待华容子点头说好后,他又将视线对准正清淡然道:“我送你十六个字,望你回去后可以好好参悟一番,静则得之,躁则失之,灵气在心,一来一逝。”
正清岂会不懂这十六个字所蕴含的意味,这功夫听了脸上臊意更甚,但不是因为他真心悔悟,而是气怒交加,不甘心的涨红了脸。
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个劲儿地赞美华容子,对他却只剩下失望与冷淡,警告与提醒,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可也只得恭敬回道:“多谢若浔道长提点,正清记下了。”
午后阳光正好
微风吹过发梢,带来阵阵暖意,念君看着不远处身如玉树的华容子不由心潮起伏,笑灿了眉眼。
正德正玄各自的寮房和正清正灵的住处相隔不远,所以他们是一道回房的,方才师父解散众道士时便说了,下午观内休整,大家都可以回房休息小睡,晚课时分再去三清殿即可。
正德看着前方疾步快走的正清摇头叹气道:“唉~今日之事他怕是大受打击,也不知听了师父和若浔道长的告诫后能不能想明白。”
“你看他像明白的样子吗?方才认错也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师父和若浔道长说的都没错,他就是杂念太多,心思太重!”
听着正玄说的话复又抬头看向正清的方向,正德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确实,看他那样子就没把他师父和若浔老道说的话听进心里去。
不得不说正玄师弟平日虽少言寡语,但他看人做事一向非常靠谱,果断干练,说的每一句话即使简短,却都在点子上,不像他,性子太过古板沉稳,做事也优柔寡断。
而正德日后也确是因为他的优柔寡断尝尽辛酸,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失去了他这一生中最爱的人,等到再想挽回补救时,早就悔之晚矣。
留下了下一世的承诺,这一世的遗憾。
那厢
正灵紧跟着正清方一进屋,便听得瓷器茶碗噼啪碎响,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望向背对他,全身散发着怒气的正清师兄,正灵突然之间有点儿不敢上前去看他,因为正清师兄此刻气的整个身子都在抖,显然是气极了,只好站在原地哆哆嗦嗦地劝慰道:“那……那个,正清师兄,今日之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的剑法已经很好了,是华容子师兄太强啦!而且师父和华容子师兄他们也没……说你什么,再说,那剑本来……不就是给下一任观主的吗?你……”
“够啦!”
正灵还未待说完的话生生被这一声怒吼憋回了口中,看见正清师兄转过头时他彻底吓呆住了。
此刻的正清师兄脸色憋的通红,就连双目都气成了赤红色,眼中尽是阴鸷,好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马上就能张开血盆大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正清师兄,出口的话也是不近人情的。
“你给我走,别在我耳边嗡嗡,烦死啦!更不要再跟我提华容子三个字,我想一个人静静。”
“对……对不起正清师兄,我先出去,你好好冷静冷静。”说完正灵便快速走出了屋子。
漫步在长廊的正灵眼眶微湿,有些委屈,他知晓正清师兄输了一定不开心,所以回来时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很怕他出事,适才也是想安慰安慰他,告诉他,在他心中他依然是最好的,却没想到会被他如此呵斥,还嫌他不耐烦。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正清师兄,记忆中正清师兄总是笑吟吟的,观里的小道士们都喜欢他,他也不例外,正清师兄很细心,性子也好,还会照顾人,原先他生病发烧时,正清师兄就会不辞辛苦地给他打水擦身,发热时给他扇扇子,发冷时又会去取被褥给他盖上,真的很体贴。
可不知何时,他渐渐地变了,会跟他抱怨师父不公,讲正德师兄性子太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正玄师兄是个闷葫芦,跟他讲话太费劲,还反感华容子师兄,说他自视清高,可背地里最会装,虽然他听到这些,其实内心并不好受,也不认同。
但他仍然觉得正清师兄是把他当作家人才会找他诉说,他心里很高兴。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若不是师父收留了他,他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来到观里后正清师兄一直待他极好,于他而言,正清师兄就像哥哥般,如今正清师兄也不再愿意听他讲话,变得陌生,仿佛不认识了,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正灵此时还不明白,有时候——人是会变的。
一个人的思想是会随环境、经历的变化而相应改变的,没有人会一直是好人,也没有人会一直是坏人,有人会变得更好,而有的人也会变得更坏。
不变的是时间,变的都是人心!
如果不是因为正灵从来没看清楚他这个正清师兄,或者说没早些看清,最后……也不至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话说屋内的正清这会儿已渐渐缓和了下来。
“华容子,这次是我失算,但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早晚有一日要撕下你这道貌岸然的伪装,哼~”喃喃冷笑着说完他的眼里不再像方才一样气怒泛红,而是覆盖上了一层霜雪。
“嫉妒怨恨”在他的内心深处埋下了邪恶的种子——他想毁了华容子,想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夺过来。
彼时的华容子正坐在方桌面前
他用手一遍遍地轻抚刚得到的宝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剑很是熟悉,有种莫名地亲切感。
突然,他感觉手下的剑微微颤了颤,且好似发出了低鸣声。
华容子不知道的是神剑都认主,而天玄剑乃上古神剑更加不例外,奎老自下凡后就因元神虚弱休了眠,此刻他好像感知到了小主人的气息,正在渐渐苏醒。
华容子见状当即拿起放在桌上的剑快步出了门,他要去试试此剑。
等念君从若浔老道那里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唯美的画面……
阳光从枝间穿过,青绿色的银杏叶就如同悬在夜空中闪耀的一颗颗繁星般。
巨大而古老的银杏树下是一个男子在挥舞长剑,剑气也似被赋予了生命,环在他周身四处游走。
衣袂翩跹,风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