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诚子知道他师兄也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但他还是安抚道:“不过……也不用太过杞人忧天,毕竟这么多年了也不曾出过问题,当初师父决定把四角牛妖的魂体放在上清观内镇压,也是觉得在他死后,你我之中必有一人可以继续守护这魂体,四角牛妖虽能抽魂离体,但也会非常消耗妖力,只要天宝盒不破,锁魂铃无事,肉身要想找到魂体那也是极难的。”
“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我也在上清观,有你我一起坐镇倒也不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若浔老道重重地拍了拍清诚子的肩道。
清诚子看着他师兄,待沉默片刻后浅笑着点了点头。
他守着这个秘密多年,也担惊受怕了多年,现在有他师兄和他一起,他的确心安了不少。
自少时起再到如今的漫长岁月中,他师兄都是他记忆里出现最多的人,彼此师兄弟之间的情谊也是永远抹不掉的,他懂他师兄,他师兄亦懂他!
等到清诚子和若浔老道再出来时,已过了一炷香的时辰。
而屋外几人仍还直直站在门口未曾离开过,同时他们也都注意到清诚子的手中比较之前还多了一柄剑。
“这柄剑乃是为师刚做这上清观的知观时无意间得到的,而这剑也是世间难得一遇的宝剑,今日把它取出……是因为我要把柄剑作为给下一任上清观知观的信物,但正德、正玄、正清和正灵你们也都是我的徒弟,所以我有必要告知你们为师的决定。”
经过清诚子这么一说,余下几人都明白了,这宝剑是要传给华容子的。
正德正玄二人自是没有意见,他们一向最听师父的话,也压根儿没想过要与他们师弟争什么,此刻面上依旧维持方才的神情。
而在正灵心里也早就认定华容子必会是下一任上清观的知观,华容子师兄的道术是他们几人中最强的,理应他来做这个知观,所以这会儿脸上就流露出了欣喜之色,他很替华容子开心!
可正清此刻就没那么淡定了,他内心极其愤怒,不明白他师父为何就要如此偏爱华容子,平日里处处维护纵容也就罢了,现如今连镇观宝剑都要轻易地传给他,凭什么选他做下一任的知观?他不服!
“师父当真一定要如此偏心吗?您也说了我们也是您的徒弟,凭什么他华容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镇观宝剑,而我们就只有听话的份儿,就因为他是您的关门弟子?那我们呢?我们就只是普通陪练的道士吗?”说到最后正清已是按耐不住心中怨气大吼了出来。
这一吼便就把他身旁站着的正灵吓住了,正灵一直是和正清住在一间寮房的,平时也和正清走的最近,正清师兄待他也很好,可这会儿他倒觉得似有些不认识正清师兄了。
他知道正清师兄一向不待见华容子师兄,但他都不知这敌意是从何而来?原先屡次劝过他,可正清师兄却全然不听,今日他这是……彻底爆发了?
此时的念君也有些被吓到,不解地在心里道:“他怎么就那么讨厌华容子呢?是因为他……也想做这上清观的知观吗?”
“正清你做什么?怎能如此对师父说话!快跟师父认错!”正德是他们的大师兄,见他师父脸色已有些不好,很怕事态再发展下去,便及时拽住正清的道袍对他呵斥道。
就在这焦灼中,一直未言语的华容子出了声,此事因他而起,他也该表个态度,师父待他好,看重他,他便也不能辜负师父所望,更不能让师父陷入两难境地。
“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们就来个比试,正大光明的凭本事得剑,如何?”
“哼!华容子你少在装,这功夫你心里得意极了吧!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住口!正清,你怎么越发不懂事了,为师教给你的礼节道理都忘了不成?”
清诚子此刻对正清不止是失望还很心寒,他的嫉妒心太强,心气又太傲,长此以往早晚要出大事,从前不是没提醒鞭策过他,可他仍是死心不改,若真一失足是会毁了他自己的,这世上又岂会有后悔药?
“师父,不是我要故意忤逆您,我也没有不懂事,我只是想说出我最想说的,您就是太偏袒华容子了。”
“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比试,还是……你怕了?觉得赢不了我?”
华容子很会激人,这一句话就戳中了正清的痛处,他自是听不得。
“谁说我怕你了,华容子你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那你是同意和我比试,各凭本事得剑了?”
“好,比就比,谁怕谁!”话虽这么说,但正清心里还是很不安的,他的确没有足够把握打赢华容子,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让他得到宝剑,只好硬着头皮逞强回道。
同时正清也在心下开始琢磨怎样可以打败华容子,到时不行……只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这是他逼他的!
“这样挺好的,既公平也合理,到时谁赢了宝剑就归谁。”若浔老道拍手叫好道。
清诚子听他师兄也这么说了,心下便做了决定,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午时三刻,在前院银杏树下进行比试吧!为了公平起见,正德正玄正清正灵你们四人都与华容子比试一回,胜出者得剑。”
这场持续了良久的闹剧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彼时若浔老道房内
“师父!你的酒也未免喝的太快了些,这坛子酒已经见底了!”念君看着眼前她才买不久的酒坛不满地哼哼道。
“咳咳~为师这不是才来到上清观还有些不适应嘛,就有些想念桂山的家,所以……”
“所以就靠喝酒来解吗?师父您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呀!”念君还未等若浔老道再继续瞎编时便截住了话头,她才不信他师父的鬼话呢!
“师父,我都说过您多少次了,您没听够我可说够了,烈酒伤身,我不挡着您喝,可您也得有些节制不是?您再这样我不管啦!”
若浔老道见自个儿小徒弟生气的背过身去不理他,当下脸色就有些讪讪地,他知道他小徒弟全是为他好,他也着实不像话!于是便态度极好的认错道:“君丫头莫生气,以后为师会少喝些酒的,都听你的,你可别不管为师啊!”
看小徒弟还是不为所动,便继续讨好地叫她名字,“君丫头?君丫头?别生气啦!可好?为师知道错了。”
听到这儿念君才悠悠地转过身哼道:“这还差不多!这可是师父您自己说的,我可没逼您,别说话不算话。”
“算话算话,往后就改,不不,今日就改!”
念君看他师父那样子便一瞬噗嗤笑了出来,若浔老道见小徒弟不生气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忽然念君记起方才她在那间屋子前身体所表现出的异样来,眉间不由紧锁了下,“师父进去了屋子,不知有没有感到异常,那里面是什么样啊!”心里虽如此想,但思量一番后,她还是没有问,也没告诉他师父她身体的异常,免得他师父担心。
“清诚子道长没让我们进去,自是不想让我们看见屋内,还是不过多追问为好,反正师父他俩都没说有什么异常。”
“想什么呢君丫头,都愣神了,不会在想怎么算计为师吧!”
思绪猛然间回拢,在听清了他师父说的话后,念君不住回嘴道:“师父,您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才没您那么闲呢!”随后她又想起了下午的比试,想到了……华容子,便轻声问她师父。
“师父,您说……下午的比试谁会赢啊?”
“那还用猜吗?必定是华容子会赢。”
“师父您为何如此断定华容子就会赢呢!”
念君没想到她师父这么斩钉截铁地认定华容子会赢,不禁有些许惊讶。
虽然她内心……也希望他能赢!
“君丫头,你知道于道士来讲什么最重要吗?”
念君闻言想了想,而后回道:“是……道法本领?”
“错,道术高不高强得看个人修行,可若想做个好道士,最重要的是得能去除各种杂念,做到清静身心奉道修行,而嫉贤妒能则是修行路上的大忌!因为嫉妒会坏人心志。”
“正清此人明显就是不服华容子,或者说……他并不认可华容子有做好下一任知观的能力,但在我这几日的观察下看,他根本不可能敌得过华容子,他的剑法较之华容子实在差的太多,他太过心浮气傲,又缺少自知之明,可反观华容子,那才叫真正信道的人,待人有礼有度,处事也不争不抢,明理通达,踏实奉道之人必定也会是正人君子,所以此次比试正清必输无疑。”
师父很少夸人,但他却三番五次地夸了华容子,说明华容子他确是个不错之人,因为师父向来遵从自己的内心,不会阿谀奉承,更不会说违心的话去讨好别人。
念君极是认同的点了点头,笑吟吟地对她师父说道:“嗯~师父说得很对,我也觉得华容子会赢!”
那笑容很真挚,甚至连眉眼都带了笑意,其实打从一开始念君就是坚信华容子会赢的。
当一个人完全信任另一个人时,就会变得坦诚,也愿意交出一颗真心。
而当一个女子完全信任一个男子时,其实那便是心动的——伊始。
有些情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