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马车大车厢的优势彻彻底底体现了出来,在有小白虎的情况下,温暖暖冷晨冷云仨中间还能有空荡。
小白虎一跃上马车,蜷在最里侧车窗下眯着眼睡觉了。
冷晨冷云在右侧车窗处,温暖暖独自倚靠左侧车窗处——晕车人的痛处,靠窗闻新鲜空气和吐起来方便容易。
后面窗帘和车帘一样,是蓝色棉布,左右两侧窗帘是家里窗子上拆下来的蝉翼纱,只固定了最上侧,马车跑起来时风灌进来,纱帘飘动,吹浮在脸上很舒服。
温暖暖待马车上了主路平稳后,开始往车厢里掏东西出来。
一个可折叠小木桌,和她宿舍放床上的差不多大小。
“嫂子,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木桌!我怎么没看过?”冷云咋咋呼呼的问,一双眼睛看直了。
他们不是逃难吗?
嫂子拿木桌出来干嘛?
哦,不止木桌,还有别的东西!
温暖暖又在掏竹盘和木杯,抽空回道:“不是我,是过年期间让二弟做好的,这木桌太小,家里用不上,你没看到很正常呀。”
摆放整齐后开始拿梨子苹果橙子提子黄瓜,山楂糕山楂片果丹皮,话梅干酸梅条甘草橄榄水蜜桃干李干。
到李干时,温暖暖连忙喂了颗进嘴里。
自从去年那次吐成菜鸡有损她形象后,今年坐马车经过她反复试验,早饭不吃多,含颗李干蜜饯啥的,就不容易吐,超管用。
而所有蜜饯里,她最爱李干,还得是永泰产的,肉质柔嫩甜酸适口,原始传统工艺保留了果子本来的风味,天然又好吃!
她每年新货上市买两袋放家里,当时挑了五颗果肉丰润的和别的蜜饯一起收进冰箱,这近十个月来扣除吃掉的还有几百颗呢,足够路上吃了。
“小弟,拿苹果和梨子给你大哥他们吃。”温暖暖嘴里包着李干,口齿不清的吩咐完继续拿香葱饼干和小糕点以及少量的糖果出来。
天热,糖果拿多了怕热化了,但冷云爱吃糖,拿点出来摆放着吃起来方便。
车架上的冷天听到声响后掀开车帘,把脑袋凑了进来,看到小木桌上的食物数量和品种之多,直接惊呆了。
磕磕巴巴的问:“嫂嫂子,我们不是在逃难吗?”
温暖暖双眼晶晶亮,语气轻缓柔和极了,反问道:“有的吃当然要吃啊,俗话说的好今天吃喝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吃喝!
大弟,我们总不能为了逃难不努力吃了吧?”
冷天:……好有道理的样子!
只是感觉似乎哪里不对。
“想吃啥?自己挑,给你大哥也拿点。趁现在天早流民还没醒快吃些,不然等会到了城墙边,啥都吃不成了。”
冷天直点头,晒得黑乎乎的厚实手掌落在这个上面又落在那个上面,拿不定主意。
他好贪心啊,怎么看什么都好吃,什么都想吃的样子!
“二哥,吃这个绿绿的葡萄,比糖还甜!”冷云看冷天举棋不定的为难模样,连忙将自己爱吃的推荐出来。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葡萄,而且绿的时候已经这么甜了,皮还特别薄,薄到不用吐皮的。
冷天摇头:“小小的一颗颗拿起来太麻烦了。”
“二哥喜欢吃个大管饱的。”冷晨笑着总结,眉目干净的打趣。
冷天憨憨笑着直接承认:“我吃那些精细的也是浪费。”
“只要吃了就没什么浪费的,对了,我给你们每人做了一个背包!”温暖暖猛然想到。
原本准备包里装上食物,晚上休息时他们带着的,这样即使分散或被冲散,他们身上也能有食物。
现在看来根本不用等晚上用,冷霄和大弟在车上就能用呐!
装上水果食物,随时都能吃。
“背包?”
三小只全朝温暖暖看了过来,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盛满求知欲和好奇。
温暖暖被盯的有些心虚,硬着头皮掏出她的‘得意之作’。
“当当当,背包出来了!其实就和背篓差不多嗨。”
冷天惊喜的夸道:“不一样,背包不占地方!在车架上背着很方便。”
“对啊,车厢里也可以随身带着,下马车了可以随时随地背着耶。”冷云发现了闪光点,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冷晨最务实,首先想到的是安全方面,“背包里还能装生石灰粉末、药粉、辣椒粉,能防身用。”
得到一致好评是温暖暖没想到的,顿时心情活跃起来,兴冲冲的参与话题:“别看针脚不好,但我缝了好几遍可厚实了!
里面外面都缝了隔层,能放好多样东西,要不我们一起来讨论放哪些?怎么放?”
冷天一听也立马来了兴致,挪正身子,钻了进来坐好。
他左手臂受伤后,大哥他们四人一致不同意他逮缰绳驾车,其实他坐在外面也就是摆设,靠壮硕厚实的身板威慑下有歹心的人。
现在天才放亮,土路两旁人影都没,自然这唯一的功能也丧失了。
可以暂时放心大胆的偷个懒。
“外面上面两个口袋一个放药粉一个放辣椒粉,下面那个大口袋放生石灰粉,这样能和里面的食物区别开来!”
“里面有两个夹层,最底下放油纸包好的炒米和油茶面,这两样干燥耐放管饱,不用经常替换的。”
“中间放炕的馕饼,干透透的也不用担心坏。”
“最上面就放水果酥饼零食点心类,随吃随拿。”
冷霄听着车厢里此起彼伏的热烈愉快讨论声,清冷冷的侧脸上染上暖意。
马车哒哒哒的朝着书院驶去,越靠近城门时速度越缓。
土路两旁一堆堆的灾民已经三三两两的醒来,听到马车声,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盯视着,随着马车的速度而移动。
冷天早已在车架上坐好,厚实手掌紧紧握住磨的珵亮斧头。
温暖暖心提到嗓子眼,掀开车帘悄悄注视着路旁灾民的一举一动。
站在路旁看过来的灾民大部分很瘦很瘦,瘦到脱像那种,眼窝深陷、皮肤蜡黄,脸上神情萎靡不振,身体像是被掏空似的摇摇欲坠。
和他们五人不同,和闯入他们家里的匪徒也不同,这些是真正的灾民。
温暖暖心里一阵酸涩,很难受却又深深的无力感。
这些是滞留在桐城的,还有很多条件好些的应该已经往北前行了。
温暖暖知道即使难受也得忍住,她顾不过来,灾民太多,不止桐城,还有周边郡县的,她只要暴露出一丝丝食物或银钱出来,可能会为五人引来灭顶之灾。
这灾民之中的人也能转变成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