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阎罗站在溪水边,牵着‘衍香’疾步向前跑去。喧嚣的风被他踏在脚下,乌黑的夜被他抛在脑后,眼前只剩下豁然开朗的河畔。
“我们逃出来了!”阎罗站稳身体,喜出望外道:“没有种出灵花又怎么样?只要你我一条心,整个天庭就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有人能。”简云台冷淡道。
阎罗一愣,“不可能!”他下意识左看右看,只看到了空寂的田野,便疑惑问:“没有人知道我们逃到这里来了。你看——这片星域下只有你我二人,再也没有第三人。”
“…………”周边上百名玩家缄默。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知道身处幻术之中,眼睛却不断像大脑传递信息,像是在催眠一般——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水为真、月为真,天地皆为真。
他们仅仅只是无辜地被牵连进幻术中,都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更何况阎罗。
“这、这到底是什么技能?”
“是鬼祟的幻术,一定没有错!”
“不……恐怕不仅仅是幻术。你见过幻术能迷惑人心智的么。”
“不是幻术的话,还能是什么?”
正当所有人感到迷茫的时候,天边惊现一道流光。有人踏着云层而来,又倏然降下,‘锵锵’一声拔剑。
晨君剑指阎罗,脸上的神态一如当年般怒不可遏,“站住!”
“父亲。”阎罗整个人惊了一瞬,下意识将衍香往自己身后藏,苦涩道:“衍香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你就成全我们吧。”
晨君不与他废话,直接挥手扬剑,一道凶猛的剑光瞬间袭来。
阎罗大愕:“您居然想杀我?!”
他脸上的表情苍凉又震惊,像是不敢相信晨君居然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阎罗下意识地提剑反刺过去。
噗呲——
血溅三尺高。
就连阎罗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把剑就直挺挺刺入了晨君的胸膛。晨君的身影渐渐淡去,在阎罗愈发呆滞的目光中,他容颜变换,身形矮下变成了衍香。
“?!!!”
阎罗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愣愣向后方看去,哪里还有衍香的影子?只剩一片昏黄荒草被冷风压下,又呼哧呼哧顺风摇摆,隐匿到冰凉的月色中。
怎么会这样?
他刚刚杀的人明明是晨君啊!
晨君怎么会变成了衍香?!
等等……他刚刚到底杀了谁?
阎罗头疼欲裂,痛苦地揪紧自己的额边碎发,五指撕扯着头发。在他悲恸的视线中,‘衍香’卧倒在地,目光如泣如诉道:“你为何要杀我?”
“我没有!”阎罗不可置信地摇头,悲痛地怒喊:“我没有杀你!”
神情变换之间,他竟猛地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非人一般的惨叫声。
“我没有杀你!”
“不是我……”
“我、我杀了衍香?”
而在玩家以及观众们的视角中,简云台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那双猩红的瞳紧盯阎罗,眉心红纹微闪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让人难以直视。
直播间弹幕惊叹不已:
“阎罗当年杀死晨君后都没这样过,他也算是体会到千年前本应该体会到的痛苦。”
“月神死的时候崔煜也是这样痛苦。就算事态重演阎罗估计都死不悔改。但简大胆造了一个和当年不一样的幻境,有一说一他真的是狠狠拿捏了阎罗的软肋。”
“这样摆布阎罗的情绪,好牛逼啊!我的膝盖已经为老婆跪烂了!!!”
讨论声中,阎罗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遍布泪水。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到了‘衍香’身边,无助地看着其胸腔上潺潺而出的鲜血,哭道:“我该怎么救你?”
“救我?”简云台突然弯唇笑了。纤长羽睫缓缓垂下,神祇般冷漠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了阎罗的脖颈之上。
每滑过一寸肌肤,都仿佛有毒蛇在其上盘旋,留下掠夺者的标记。
“你救不了我。”他启唇说。
不等阎罗有所反应,那句句淬毒般的话语一声高过一声,声声‘砸’到阎罗挺直的背脊之上,将他一点一点地‘砸’弯下腰。
“阎罗,是你杀了我。”
“你救不了我。”
“我死在了你的面前。”
在众多玩家恐惧又忌惮的凝视下,简云台每一句话的语调都带着奇异的抑扬顿挫。那声调末尾像是能催眠一般,不一会儿,阎罗就已经意志混乱,显然已经崩溃到极致,只能无助哽咽着:“是我杀了衍香……我救不了你……原来竟是我杀了你……”
“是催眠!”现实世界的招安组种,无数研究员愣愣看着墙上的公屏。
许久后才有人想起来记录:
“根据以往提供的信息,第三人格代称为红莲。红莲性情……有待商议。”
“技能为幻术与催眠。”
说到这里,研究员罕见地停顿了一下,眼底是满满的惊叹之意。
幻术与催眠结合在一起,这样的技能实在是太恐怖了。可以直接这样说——妖人灵三祟在这样的技能之前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就连同样拥有精神力技能的鬼祟也够呛。
还有更恐怖的一点,从副本中看来,简云台很有可能可以同时催眠多人。
他一个人便能抵一列军队!
“精神阈值还在增加,岑朋义人呢?”角落处有另一名研究员焦急道:“不是叫人去请岑朋义过来了么,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啊!”
立即有研究员出去问督察队士兵,没两分钟就脸色苍白地跑回来,结结巴巴说:“岑、岑朋义他被降安组截胡带走了……”
“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啊?”
面面相觑之间,所有人脸色发青。
小助理偷偷戳了梁燕一下,小声问:“如果简云台的精神阈值过高,会怎么样啊?”
梁燕说:“保守估计,杀光全副本。”
“???”小助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梁燕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又惊恐看向公屏,再一次瑟瑟发抖地抱紧了自己。
画面又是一转。
云雾缭绕间,诛仙台之上。
阎罗被捆仙索紧紧困住,在结界内痛哭失声。小仙们与天兵指指点点间,窃窃私语声不断传入他的耳朵:
“佛门下香灰小仙被杀,阎罗这一次定会遭受贬谪。”
“他为什么要杀香灰小仙呀?”
“得不到,便想要毁掉呗。”
“我没有……我没有……”阎罗哭的撕心裂肺,不断摇头愤怒吼叫着:“只是误杀。我只是不小心,我当时、我当时看错了。”
“你还在推卸责任!”晨君踏着光而来,眉间尽是摈弃之色,“阎罗。我为天庭浴血奋战百年,杀尽妖族为天界争光。你却在背后屠杀佛门香灰仙,你可知半分廉耻!”
阎罗愤怒抬头,吼道:“你生而不养凭什么指责我?从小到大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我一犯错你才教训我。若我不知廉耻,那你不配为人父!”
周边众多小仙哗然。
很快月神又踏着月色而来,凄婉道:“我生你养你,可有立场指责你?”
阎罗愣愣看着她,“母亲……”
月神叹息道:“你看看你满手的鲜血。”
阎罗果然低头看去,五指之间净是猩红的血沫。那扑鼻的恶臭味让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开始哆哆嗦嗦发抖。
月神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晨君赠你宝剑,盼望你此后胸怀正义、严明大度。这八个字与你半点不相干,你……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顿了顿,她说:“我后悔生下了你。”
“……”阎罗宛若遭受雷击一般,愣愣看着月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玩家们不解其意,直播间观众却一下子变得振奋起来:
“靠!月神的性格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当年是阎罗骂她——你不配为人母!”
“简云台居然连这句话都记得,还原原本本的还给了阎罗。太爽了吧!”
“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我喜欢这一款主播,给我继续冲!!!”
月神似乎已经厌弃了阎罗,微微闪身避开。其后出现一道谪仙般的身影,白发随风扬起,一眼看去便是仙人之姿。
阎罗一见到他,原本崩溃的心情稍平复下来。就像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巨大的期盼,他连滚带爬地到了结界边,哭喊道:“崔煜、崔煜!你帮帮我啊!”
崔煜垂眸问:“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阎罗眼中迸发更大的希望,满怀希冀说:“你不是最聪明了吗?当年我惹到了月老,也是你替我摆平这件事的。你去求求神君,我、我不想遭受贬谪啊!我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怎可流入肮脏地府中?!”
“那衍香该怎么办?”崔煜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问:“你杀死了衍香,不应该付出代价么?你不遭受贬谪,谁来替你受过?”
“我只是误杀!”阎罗愤怒反驳,又痛哭流涕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寻找衍香的余魂,助她重登仙班。若是我被贬谪,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救衍香了啊!”
崔煜淡淡说:“我能。”
“…………”阎罗像是一瞬间就被人扼住了喉咙,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到最后已经没有一点儿血色,半晌没有说话。
崔煜便又道:“我能助她重登仙班。你还有其他不想遭受贬谪的理由吗?”
虽然十分不合时宜,但直播间观众还是骤然爆笑出声:
“妈耶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话也太损了点吧。阎罗不想遭受贬谪,疯狂给自己找理由,崔煜他娘的居然直接点出了这一点。”
“不是崔煜啊哈哈哈哈,你们忘记崔煜大美人上次在阴律司被阎罗说的反驳不了吗?还是简大胆出来替他骂跑了阎罗。现在这话也不是崔煜说的,是简大胆啊hhhhhhh”
“一个幻境就轻轻松松看穿阎罗,我还以为他有多深情呢,原来这么多年纠缠衍香的事情,只是因为他觉得衍香是崔煜所杀,月神也是崔煜所杀……感觉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遭受贬谪,才找崔煜的麻烦。”
“我也是现在才看出这一点,靠。”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简大胆这么腹黑,笑死了,专治阎罗一百年啊这是!”
“若是没有,你便安心去罢。”说完,崔煜毫不留恋地转身,跟随晨君与月神离去。周边的天兵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缓缓消失在视野中。
经历了恐惧焦急、崩溃愤怒后,阎罗此时已经只剩下满心的绝望。
砰砰——
他不断锤击着结界,一如崔煜当年。
只是这结界太过于牢固,无论他怎么用劲,都无法将其撼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一点一点地离他远去。到最后满手鲜血,阎罗终于‘噗呲’一声吐出鲜血来。
众叛亲离,不过如此。
他颓然坐在结界中,泪水与血沫混杂在一起,脸上已经是满满的绝望之意。
※※※
“我感觉简云台……他是不是精神有点不正常?”岑朋义看了许久的直播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此时微生律的精神阈值已经趋于稳定,如今降到了140以下。但降安组的人还不让他走,说担心待会又会提升。
“你为什么觉得他精神有问题?”降安组的研究员好奇问。
岑朋义挠头说:“眼睛啊!你们看他的眼睛,他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吗?”
“不是……”
“他原来看人时都自带杀气吗?”
“也不是……”
“那他就不正常啊!”岑朋义还是挠头,颇感意外说:“整个房间里只有我觉得简云台不正常吗?我要是站在他的面前,我现在估计腿都软了,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杀死。”
顿了顿,他又疑惑说:“我记得招安组招人的首要条件就是精神稳定。简云台的精神稳定吗?看着不像啊。”
“他……不太稳定。”研究员们讳莫如深,无论岑朋义怎么追问,他们都不说。
那当然不能说。
要是捅出简云台以前是降安组的人,岑朋义没准现在调头就跑到招安组帮忙去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捞了这么个大助力过来,这一次说什么都要哄骗住岑朋义。
岑朋义能无伤通关b级副本,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正想要直接偷偷掏手机偷偷查简云台的时候,室内突然传出惊恐高呼声:“微生律的精神阈值骤增五十!”
哗啦——
一片哗然。
所有人震惊地回头看向发声的研究员,都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么突然?!
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那研究员脸色惨白,每喊一个数字都宛如隔空挥打一拳,狠狠地打在室内所有人的脸上。
“197!203!215……240!”
比之前居然更高了!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岑朋义。
岑朋义额头上瞬间渗出了汗来,结结巴巴说:“你、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以前你的技能有失效过吗?”
“我的技能不可能失效!除非有新的事情发生,导致微生律情绪再次发生变化。”
新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现在简云台、玩家们以及阎罗,所有人都在主殿的幻境中。
他们甚至都没有和微生律接触,能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
众人苦思冥想,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老教授无奈说:“还是劳烦你再动用一次技能了。”
这个岑朋义倒是没有意见,反正帮降安组,他也有钱拿。上前几步后,他突然‘啊’了一声,回头说:“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刚刚我发现微生律的精神海里有两处记忆被罩起来了,他就是因为这个烦躁的。我就把那两处记忆给清出来,让他回忆起……”
后面的话语在一屋子人窒息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声。最后岑朋义硬着头皮问:“呃,我是不是闯祸了?”
“…………”
一屋子人脸色铁青地看着他。
大家都是看了全程直播的人,根本不用思考——这两段记忆绝对是阎王娶亲一周目与二周目的记忆。
一周目,阎罗抢亲崔煜逼宫。
二周目,简云台‘死’在了崔煜眼前。
现在这种情况让他想起这两段记忆,这……这不是要完蛋了吗?!
※※※
再回到主殿时,玩家们宛如周公梦蝶一般,有那么一瞬间都分不清自己在现实还是虚幻。
阎罗就更分不清了。
嗒嗒——
简云台迈步,向前。
骤然之间,错乱交杂的脚步声响起。
这一次不止查华凤后退数步,所有玩家都下意识后退一大段距离,争先恐后地往其他玩家背后藏,生怕与简云台对视上。
而简云台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猩红的瞳孔如鬼魅一般,其中的淡漠感又恍若神祇。微微垂眼看着阎罗。
阎罗发冠歪斜、乱发披散,像是才看见简云台一般,愣了数秒后爬了过来,直接扑到了他的脚下,涕泪横流喊道:
“衍香,我没有杀你。你信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要信我啊!”
姣好白皙的脸上划过一丝嫌恶,简云台缓缓提脚,黑靴又轻轻踏上阎罗的肩膀。
将他一点、一点。
向下压去。
末了轻笑一声,足尖勾起阎罗的下巴。简云台语气带着天真的困惑,残忍问:“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
“…………”阎罗僵硬了许久,恍恍然道:“对,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不该哭,不该哭!当年是我误杀了你,今日之后,我必定会百般千般的待你好。”
也许是想到了未来的幸福日子,新的希望来临,阎罗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枯木逢春一般,欣喜几乎要溢出言表。
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他居然豁然站起身来,将简云台一把搂在怀中。
“啊啊啊啊啊!”弹幕一瞬间发疯:“阎罗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老婆!!!”
“崔煜还有八百米赶到!”
“我操,你说话就说话呗,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崔煜都没抱几次,你丫算哪根葱啊?!”
“你们居然还能叫得出老婆,我靠,都是牛人啊。这么a,我都不敢叫老婆了。”
“怕啥,老婆老婆老婆。”
红袖翻飞,凤冠点翠微晃。
就在众人以为简云台会毫不犹豫推开阎罗时,他却抬起一只手臂,掌心轻抚过阎罗的背脊,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孩子气,“那你以后会对我很好吗?”
“会!一定会的!”阎罗再三保证,脸上浮现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与挫折,等娶了你之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就像阎罗所说的那样。
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与挫折之后,上天居然又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新的希望在滋滋生长着,阎罗眼中尽是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下一秒钟,他脸上的笑容就猛地僵住,迅速转变为不可思议之色。
“你……你!”
脖颈后正攀附着一只冰凉的手,那只手正在缓慢的用力,掐紧阎罗的软肋,导致他动弹不得。而怀中的人笑容干净又纯粹,微微歪过脑袋时,说出来的话语却残忍至极:“你想娶我?可我不想嫁给你。”
顿了顿,他疑惑问:“怎么办?”
咔咔——
咔咔——
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在寂静到落针可闻的主殿之内十分明显。空气仿佛都要变得稀薄,十殿小鬼们站在很远的地方,似乎想上前解救阎罗,却不敢上前。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感到窒息。
远处有光芒冲天而起,似乎崔煜终于离开生死海的亭边。整座大殿都在摇颤,众人却宛如脚步生根一般,连跑都忘了跑。
只得愣愣看着阎罗的背影,以及他背上那只森白的手臂。
红袖滑落,只见那手腕轻轻一转——
随即就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你想娶我,可我不想嫁给你。
怎么办?那就只能委屈你去死了。
“…………”阎罗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响,在满满的不可置信与绝望心碎中,他的头颅猛地偏向一侧!
整个身体一下子软下,重重跌落在地。
身体倒下,头颅却还在半空中,被那只森白的手掌托着。
又是‘咚’的一声响。
那颗头颅被扔在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出了数圈,一直滚到了所有玩家面前。
阎罗死不瞑目,双目怒睁瞪着玩家们,脸上甜蜜的笑容尚未去,眼底就又沾染希望被击碎以后的恐惧与绝望。
再抬眼一看。
面容精致的少年静静站在原地,如鬼魅般的猩红双瞳微转,好奇看向自己的手掌。
那修长的五指上满是鲜血,从指缝流入掌背,又滑下手腕。血红色与森白形成了鲜明对比,视觉冲击力极大。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少年突然抬手——浅笑着舔过染血的指尖。
红色的舌尖,缓慢滑过更红的血。
“甜的。”他惊喜道。
“嘶——”场内顿时响起数个倒吸凉气声。
眼前的一幕超出所有人的认知,让在场的玩家们汗毛直立。
直播间观众们方才还兴奋地大喊‘老婆老婆’,此时齐齐歇了火,连弹幕都忘记发。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血,都是甜的吗?”少年青丝抽长至腰际,脸上的笑容干净又纯粹,却带着一股子残忍的懵懂好奇之感。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就在所有人感觉毛骨悚然之时,又见他猩红的瞳孔一点、一点扫视过殿内的所有人的脖子。
再抬眼之时,他的眉眼中已然戾气横生:“还有谁……想来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