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居胥山匈奴王庭,三十万余军民,被杀或者投降的人,多达二十多万,相当于被端了老巢。
当消息传到冒顿营中的似乎,冒顿气得差点吐血,连进攻秦国边境的大军,都停滞了几天。
而韩信在此战中,也算扬名所有匈奴部族,被匈奴视为‘草原之狐’,令他们闻风丧胆。
消息传回云中郡的时候,嬴政和赵昆畅笑一阵,旋即兴冲冲地爬上城楼,一边喝酒聊天,一边等待冒顿。
现在的冒顿,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跟秦国决一死战。
否则,匈奴只会被秦军一点一点蚕食,要么远遁,要么覆灭。
“韩信这一战打得漂亮,冒顿该着急了!”
赵昆端起酒杯,笑着说道:“对匈奴王庭的实际控制,还能为出塞作战的大军起到策应作用,真是功不可没!”
“韩信那小子确实了得,你能在微末之中找到他,倒是天意使然!”
嬴政也笑着附和了一句,然后夹了一口红绕肉,放进嘴里,美滋滋的吃着。
“天意使然吗?”
赵昆呢喃了一句,笑道:“或许真是天意,天要让我得此良将!”
听到这话,嬴政没有反驳,只是意味深长的道:“匈奴大单于王庭虽然拿下了,但也只是暂时的,等清扫完毕,还得看这边的战事如何!”
“话虽如此,但想想都带劲。”
赵昆笑着道:“以韩信的作风,恐怕不会久留狼居胥山,等待这边决出胜负。”
“你是说,他会回来?”
“咱们打匈奴,除了稳定边疆,不是抢马么?”
赵昆挤眉弄眼:“韩信扫荡了匈奴大单于王庭,那可都是宝库;
先不说那些马,就说匈奴族,不都是战利品吗?那么多人口,足够我大秦接下来徭役了!”
“战利品本来就是奴隶,徭役他们,不是很正常的吗?”
嬴政听到赵昆的话,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奴隶的用途?”
“呃”
赵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年代,有奴隶这种反人类的东西。
本来是跟嬴政开个玩笑,想告诉他拐卖人口,发展劳动力,为大秦的徭役减轻负担,可在嬴政的思维里,这些匈奴被抓回来,就是当奴隶的。
而且,奴隶不是人。
作为大量的劳动力,韩信若能带回成千上万的奴隶,嬴政肯定会大大的嘉奖他。
想到这里,赵昆不由暗暗叹息,公元前的时代,真是太凶残了。
“这说的话,韩信不仅当了草原狐狸,还要当草原人贩子?”
赵昆古怪的看着嬴政。
嬴政笑了笑,显然没把那些匈奴人当回事。
其实赵昆很早就发现,秦人的独特性,他们不但不将异族当人,就连那些六国人,都瞧不起,反正就是老子最牛逼,你们都是垃圾。
所以他们才称自己老秦人。
如此想来,倒也可以理解。
为什么六国人始终融不进秦国的圈子。
而且,赵昆还发现,自己居然也不反感这种独特性,就像潜移默化一般,自己也变成了民族主义者。
这两个发现,让赵昆有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感觉,不由长叹:“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动,可惜了!”
“可惜什么?”嬴政侧头,疑惑的看着赵昆。
赵昆本想说,可惜自己曾是生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从前连路边的花花草草都生怕被破坏,如今来到秦国,跟自己老爹同流合污,变得连活生生的人命都不在乎了。
不过,他觉得这话说出来,嬴政估计会觉得他在发疯,所以果断改口道;“可惜韩信那小子没儿子,否则,匈奴人肯定会骂他生儿子没屁眼!”
“嗯?”
嬴政听到赵昆的话微微一愣,旋即朗声大笑:‘哈哈哈——!”
赵昆瘪了瘪嘴,又接着道;“韩信当了人贩子,那李信也会扫荡左贤王领地吗?”
“以李信的性格,怕是不会!”
嬴政收敛笑声,摇头道:“李信为人忠耿,不会做那种事。”
赵昆想想也是,李信若是不要脸不要皮,恐怕也不会被项燕算计,败在了伐楚之战。
估计,也就只有跟过自己一段时间的韩信等人,才会干那种人贩子的事吧。
咦?
这么说来,我成了人贩子的头头?
想到这,赵昆禁不住抬手扶额,暗暗叹息:“我变了。”
正说话间,城楼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嬴政和赵昆抬头望去,却见是左丞相陈平。
赵昆离开频阳的时候,并没有带陈平,如今陈平来云中郡,倒是有点不同寻常。
却见赵昆率先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陈平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陈平恭敬地朝嬴政和赵昆行了个礼。
嬴政笑着摆了摆手,重复赵昆的话,道:“爱卿何故至此?”
“回陛下,鲜卑和乌桓派来使者,说要求见陛下!”
陈平拱手说道。
“鲜卑和乌桓的使者?”
嬴政微微一愣,旋即望向赵昆,赵昆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询问陈平道:“他们求见我父皇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左贤王的领地。”
“呵!”
赵昆听到陈平的话,呵了一声,冷笑道:“地盘先占了,好处都拿了,才想起我大秦?”
“听他们的意思是,想跟我们合作,共同对付匈奴。”陈平补充道。
“哼!我大秦还需要他们对付匈奴?”
嬴政冷哼一声,颇为不屑的说道。
陈平面露尴尬,不知如何作答,转头看向赵昆。
只见赵昆眉头微蹙,似乎在沉思。
之前直播战争,他想的是震慑周边,后来战事顺利,远交近攻的策略,也被他弃之不用。
如今听到乌桓和鲜卑的使者来秦,不由想起后世的战争案例。
比如当年的米苏争霸,冷战结束后,米国施展解体大法,成功让苏国解体,玩的就是经济战。
从兵书上来分析,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同样的案例,还有米国和阿朗,米国与北越狼狈为监,没事就制裁别人,还隔三差五演习。
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但,其实好处多多。
自己明明很能打,却依旧呼朋引伴,弄来一群小弟,
这是为什么?
想到这,赵昆禁不住呵呵一笑。
嬴政和陈平互相对视,眼中挂着‘莫名其妙’四个大字。
却见赵昆回过味来,悠悠的道:“合作不是不可以,但得拿出诚意,我大秦现在与匈奴作战,正需要他们协助。”
“那太子的意思是,接见他们?”
“这件事,我会跟父皇商议,先凉一凉他们,不急。”
“好。”
陈平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又接着道:“还有件事,秦王让臣来询问陛下,几时归国?”
“怎么?”
嬴政蹙眉:“那小子又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
“这个”
陈平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嬴政,又看了看赵昆,道:“秦王欲推行科举之事,遭到了各大家族反对,并围堵了博士宫,就连各家学子,也开始争论不休”
“哼!”
嬴政冷哼一声,身上气势陡然攀升,沉沉的道:“朕之天下,由朕说了算,谁敢反对,朕就杀谁!”
陈平:“”
赵昆;“”
“陛下,现在的根源不在那些家族,而在学术分歧。”陈平硬着头皮道。
“什么学术分歧?”
嬴政眯眼。
陈平接着道:“太子殿下定的新六艺,以及九科,涉及百家学说,他们都想在其中占主导地位。”
听到这话,嬴政微微一愣,果断甩锅;“赵昆,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你有什么主意?”
“我”
我倒了八辈子霉才帮你们出主意!
真就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
心中付费不已,赵昆无奈的道:“不就是学术地位吗?这个简单,让他们自己解决,举办一场辩论赛,谁能说服谁,谁就占主导,我们旁观,维持秩序即可!”
就这?
嬴政和陈平心中同时响起这两个字。
他们以为赵昆又要玩花活,没想到一场辩论赛就打发了,不由有些失望。
却见赵昆有些好笑的道:“你们别小看这辩论赛,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或许是小打小闹,可若在帝都,那可是扬名立万的机会!”
“到时候,各方大能齐聚咸阳,那场面,你们再想想?”
“这”
嬴政和陈平对视一眼,似乎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只听赵昆继续道;“以前的咸阳,主要是政治中心,现在的咸阳,要朝经济,文化,政治,三个方面发展!”
“百家齐聚,正是大好机会,他们要吵,就让他们吵吧,谁能吵服众人,我大秦就用谁!”
“没能力,还想占主导,做他个春秋大梦吧!”
嬴政:“”
陈平;“”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响,嬴政回过味来,朝陈平摆了摆手:“就按太子的意思办吧!”
“诺。”
陈平拱手应诺,转身离开了城楼。
等陈平走后,嬴政看了看赵昆,又看了看城下,轻轻一叹:“现在你明白父皇为何不选你大哥了吧?”
“大哥需磨练,父皇耐心点即可。”
“呵呵。”
嬴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旋即转移话题道;“你为何要答应鲜卑和乌桓的请求?”
“随着匈奴局势的明了,相信很多人都看到了大秦的强大,这种时候,不能表现得太过强势,否则,容易造成同仇敌忾的心里!”赵昆不疾不徐的答道。
“同仇敌忾的心里?”
嬴政蹙眉,有些不解的问:“这是何意?”
“弱者一旦遇到强者,要么依附强者,要么与别的弱者抱团取暖,共同对抗强者。”
赵昆答道:“匈奴坐大漠北,其余各国苦不堪言,但匈奴被大秦剿灭,其余各国,难免有唇亡齿寒的心里!”
“这种时候,我大秦就需要呼朋引伴,让他们尝点甜头,跟在我们身后,甘愿作马仔!”
“尝点甜头?马仔?”
嬴政听到赵昆的话,不由满脸古怪。
赵昆表情淡淡,不以为意。
现在这种情况,倒是有点像米国与苏国。
两个超级大国在对抗,背后肯定少不了小国支持。
比如那乌孙,就是匈奴的有力支持者。
再比如匈奴,其实就跟苏国差不多,什么左贤王,右贤王,以及公羊王之类的,都是大单于冒顿的军事同盟。
正因为如此,秦军解决了公羊王,才引来了左贤王,解决了左贤王,冒顿才会来。
这种战争,跟车轮战差不多。
就算秦军实力强悍,但也接不住这样消耗。
毕竟,老秦人本来就不多了。
所以这种时候,更需要盟友。
说白了,需要小弟清场。
迟疑了片刻,赵昆看向嬴政:“鲜卑和乌桓主动来示好,白捡的小弟,不要白不要!”
“有他们打下手,我们更容易抽出主力,对付匈奴主力!”
话到这里,嬴政恍然若悟,不由呵呵一笑:“如此说来,这马仔确实来得巧。”
另一边,陇西郡。
王离大营。
得到嬴政的命令,王离第一时间集结军队,奔赴陇西郡。
大月氏遭遇匈奴袭击,不得已退到了陇西郡边界,依托秦军驰援,才稳住了阵脚。
而右贤王所部,得到大单于冒顿新的命令,取消撤回狼居胥匈奴大本营的计划,准备拿下陇西,与冒顿前后夹击云中郡。
面对左贤王十余万匈奴兵,王离及其部将,面色凝重。
此刻,所有人都聚集在中军大帐中,商议对策。
“王上,匈奴袭击大月氏,杀了你扶植的大月王,抢了无数牛羊马匹,如今兵临城下,大有夺取我陇西郡的意图,陛下让我们阻止右贤王,等待彭越将军等人到来!”王彦看着王离,沉沉的说道。
王离闻言,稍微沉吟,然后道;“大月氏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不是太好!”
王彦摇头道:“匈奴的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大月氏根本没准备好,就被匈奴突袭了王庭,而大月氏部分部族,也随之投靠了匈奴;
现在在城外驻扎的大月氏部族,也都是亲近我秦国的部族!”
“这些投靠匈奴的大月氏部族,难道忘了与匈奴的仇恨吗?居然投靠他们!”王离愤愤的说道。
“你扶植东胡人做大月王的时候,大月氏各部族就开始分化了,在某些部族眼里,我秦国跟匈奴没什么两样,都是覆灭他们国家的敌人!”
听到这话,王离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说。
现在已经不是匈奴和大月氏的问题了,而是这场战争,只能赢,不能输。
虽然陇西郡的兵力不足十万,加上大月氏两三万骑兵,也不一定是匈奴的对手。
但好在陇西的长城,坚固高筑,匈奴兵也无法轻易攻破防线。
面对敌强我弱的形势,王离身经百战,只要放弃正面决战,全力阻止右贤王进攻,等待吴广的新秦军到来,也不是很难。
可
问题的关键是。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没有人能预判真实的战况。
而且,对于那些大月氏部族,王离也并非全部信任,毕竟非我族类。
但皇命已经传达了,就算情况再复杂,王离也要尽管作出决断,否则战场的形势会变得更加困难。
想了想,王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韩信那边怎样了!”
现如今的消息传递,自然没有后世那么迅捷,可能十天前发生的事,云中郡那边已经得知了。
王离这边还得等几天,再远一点的李信,估计会更久。
如果能及时得到战报,他或许能尽快掌握战场形势,就算面对艰难处境,也会第一时间作出判断。
可惜,没有电话电报的公元前,也只能靠直觉,以及敏锐的分析能力。
王离这些年的战场磨练,也算经验满满,只是犹豫了一阵,便果断下令:“先不管他们了,将火炮移至城头,准备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