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乘客,飞机即将抵达终点阿姆斯特丹,在飞机停稳之前,请大家保持坐在飞机上,不要移动……”有着圆脸的空姐在座舱前方的通道上熟练的向乘客们介绍着飞机降落事项。
赵天麟看着圆脸空姐,觉得她好像比起航前更圆润了一些。等空姐介绍完注意事项,开始帮着乘客们系好安全带,将折叠小桌上的杂物收入垃圾袋等工作时。有乘客已经喊了起来,“我的鞋都穿不上了。”
这一嗓子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乘客们纷纷表示有同样的感觉。赵天麟没吭声,他方才已经尝试着把皮鞋登上,就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何时已经肿胀到勉勉强强才能登进去的地步。
空姐最初没有回应,看大家实在是太激动,才小心的解释道:“诸位乘客,由于新型号的飞机长时间飞行,大家没能运动,出现一定程度的肿胀是很自然的身体反应。请大家不要担心,下了飞机之后运动一阵,身体就会恢复过来。”
赵天麟没有吭声。看着空姐明显更加圆润了一些的脸,他觉得空姐也不容易,她还得来来往往的为大家提供旅行服务。既然乘客都是自愿乘坐飞机,若是受不了,下次不选择飞机出行不就好了么?
好在乘客们只是抱怨几句,并没有失去应有的理性。很快,广播里传出机组人员的声音,“诸位旅客,我们已经进入了荷兰空域,预计飞机将在40分钟内降落。”
旅客们都听说过荷兰是个风车之国,此时都靠向窗口,向外看着荷兰绿色的大地。终于有人喊道:“那个是风车么?正在转?”
许多乘客兴冲冲的表示看到了,可过了一阵就有人不解的说道:“怎么没有想想的多?我觉得应该遍地都是风车才对。”
这话说出了不少乘客的心声,既然敢称‘风车之国’,风车密度应该更高才对。俯视荷兰,风车更像是一种点缀,并没有呈现出想象中为荷兰提供了大量动力的模样。
赵天麟没有这么激动,荷兰靠海,风持续时间也长,风力也不小。之所以大量用风车,很大原因是因为荷兰地势本来就低,围海造田后新土地的地下水盐分高。很容易就形成了一片片的盐碱沼泽。荷兰利用风车提供的动力将沼泽的水排干,随着降水持续,盐碱地的含盐量不断下降。再种植苜蓿等植物,将那些盐碱地变成牧场。
但赵天麟也不卖弄,只是静静地等着飞机降落。正如机组人员所说,不到一个小时后,飞机着陆了。经历了一万公里的飞行后,乘客们终于回到地面,大家也不管是否肿胀,奋力把脚塞进鞋子里,拿了行李就下机。
赵天麟并没有着急,飞机的乘客数量有60人,等大家都下了飞机,他才与秘书一起拖着行李箱离开。一出机舱,就见机场的出口栅栏外有人拉起了横幅,“欢迎赵天麟教授莅临阿姆斯特丹”。
走过去,前来迎接的有中国驻荷兰大使陆徵祥,美国驻荷兰大使彼得森,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法学院院长杨森。在这些人身后则是一大群记者,看到赵天麟与阿姆斯特丹大学法学院院长杨森握手,立刻响起了一阵咔咔的声音。
“欢迎您到阿姆斯特丹来,在下代表阿姆斯特丹大学前来欢迎您。”杨森说完,他十岁左右的外孙女走上前,给赵天麟献花。小姑娘还没发育,脸上完全没有荷兰女性皮肤上那一层浓密的汗毛。整个人白白净净,皮肤粉红,脸型轮廓深刻,看上去就令人喜爱。赵天麟先是弯下腰,接过鲜花,随即蹲下身问道:“我叫赵天麟,你叫什么?”
小姑娘有些害羞,但是她此时平视就能与赵天麟的目光交汇,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很礼貌的答道:“我叫贝娅特丽克丝。欢迎赵博士到荷兰来。”
“谢谢你亲自来迎接,也感谢你的花。”赵天麟向贝娅特丽克丝伸出手,一大一小两支手掌就握在一起。
记者们又是一阵拍照,人群中还传出一阵掌声与善意的笑声。
当一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记者们立刻开始提问:“请问赵教授,您是否为了中华航空公司的长程飞机来做广告的?”
赵天麟笑道:“诸位记者朋友,中国政府不干涉公司经营,虽然中华航空是一家国有企业,这家企业也是正常的商业经营。我之所以乘坐飞机前来,仅仅是因为飞机速度快。如果飞机还是传统的短途飞行,我有可能会选择乘船。随着航空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会选择乘坐飞机出行。到时候更多国家的政府人员会选择飞机,难道只是因为他们乘坐了飞机,就要说他们是给航空公司打广告么?大家都只是乘客而已。”
听到这话,中美两位大使都露出了笑容。尤其是美国驻荷兰大使彼得森,脸上的笑容相当值得玩味。现在的中国是报纸上出现频率相当高的国家,很多严肃的政治报纸杂志都经常将中国与苏联这两个自称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大国进行对比。
在苏联,企业归政府管。欧洲不少共产党流派以及社会主义流派都持这样的立场,认为只有靠国家主导经济才能解决经济问题。尤其是当下,从美国开始的经济危机爆发的又快又狠,已经大大影响了世界经济。关于经济制度的讨论又成为了报纸的焦点。
美国驻荷兰大使彼得森听赵天麟此时声称中国政府不干涉公司经营,觉得这是赵天麟在替中国政府向世界释放一个信号,目的是消除外国企业到中国投资的顾虑。
记者们则是有备而来,当即有人提出了新的问题,“赵教授,中国到现在为止经济非常好,您认为中国能够避开这次经济危机么?”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地球上任何国家的事情都会传导到各个国家,谁都避不开。按照混沌学的说法,一只在巴西的蝴蝶煽动翅膀,就有可能引发美国的一场龙卷风。所以,我们中国从一开始不可能避开这次金融危机。”
“那么中国政府的经济会因为而出现下跌么?”记者们当即追问。
“我认为中国经济会持续保持良好的发展。因为中国经济就如一列刚起步的火车,有着充足的能量继续向前冲。诸位记者先生,中国人民现在收入很低。打个比方,中国是一个瓶子,里面只有十分之一的水,那么想将这个瓶子装满,还需要十分之九的水。这个空间非常大。只要中国经济继续增长,即便遭遇外界的风浪,中国也能扛得住。”
“赵博士,您认为美国经济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美国驻荷兰大使不由得集中起注意力,就听赵天麟答道:“记者先生们,我是一位法学教授,并非经济学教授,对经济是外行。美国经济的确出了问题,至于到底是什么问题,我没有能力回答。我能确定的是,美国政府正在竭尽全力解决经济问题,我们期待美国政府尽快走出这次经济危机。”
听赵天麟用如此谨慎的方式表达对美国经济表达了观点,美国驻荷兰大使彼得森感受到了赵天麟对美国的善意。或者说中国政府对美国的善意。这次经济危机从美国开始,各国报纸都在大骂美国,认为是美国将世界经济拖累到现在的水平。
中国经济现在很好,如果赵天麟这种中国核心层的成员对美国进行抨击,会立刻成为世界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现在赵天麟虽然承认美国经济出了问题,却没有贬低美国政府,更没有落井下石,这就是极大善意了。
采访进行了好一阵,赵天麟才以长途飞行,需要休息为理由赶紧离开。上了中国大使馆的车,赵天麟长长松了口气。这样的采访并不轻松,虽然赵天麟现在没有公职,但是外国文化中对权力的看法与中国不同。在中国,权力是人走茶凉的看法。在欧美,圈子里的人就是权力者。赵天麟即便没有公职,依旧被认为能对中国中央政府的政策制定起到极大影响。赵天麟还在当副总理的时候能够随时得到中央的文件,得知中央的态度以及政策,反倒很容易确定边界。现在赵天麟必须必之前更小心谨慎才行。
此时陆徵祥却感慨的说道:“赵兄,不知国内现在可否知道欧洲已经开始讨论中国能否拯救世界经济的话题了。”
赵天麟的眉毛不禁上挑,他没想到欧洲这边已经狗急跳墙到这个地步。正想回答说,中国怎么可能有能力拯救世界经济。就听陆徵祥继续感慨的说道:“八年前,1922年,欧美派到中国的大使们在其国内并不怎么受重视,现在欧美在华的外交人员已经是欧美外交界中的精英。8年前,欧美都认为中国是没什么未来的国家,甚至认为非洲都比中国更有前途。我做梦都不敢想,不过8年时间,中国居然成了有可能拯救世界经济的国家。赵兄,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
见陆徵祥这么激动,赵天麟倒是想劝劝陆徵祥,先别这么激动,中央政府完全没有拯救世界经济的打算。中国经济是个什么水平,世界上稍微正经点的经济学家都知道。若是中国真的想拯救世界经济,先让中国经济增加10倍再说。
不等赵天麟开口,陆徵祥又叹道:“赵兄,我只是情难自己,说了这些。还请赵兄不必担心,身为大使,我绝不会让外国误会了中国的政策。还有件事,赵兄准备在欧洲待多久?”
赵天麟这才有机会开口,便答道:“我准备搭乘邮轮前往美国。”
“方才美国驻荷兰大使彼得森和我聊起此事,他说只怕得半个月之后才能请赵兄乘船。”
赵天麟知道,此次希望他前往美国的不仅是他的母校哈佛大学,美国政府也希望赵天麟出访美国。那么理论上美国政府应该把船安排好了,不该等半个月之久。
陆徵祥看赵天麟一脸疑惑,不禁笑道:“哈哈,赵兄,美国那边给赵兄安排的是豪华游轮,而不是定期的邮轮。这豪华游轮原本一票难求,然而美国经济危机爆发后,很多游轮公司发现原本定了票的客人中有一半要么已经自杀和破产,要么正在破产。欧洲也好不到哪里去,很多人在此时恨不得一直待在办公室,随时接收消息。哪里还能乘坐邮轮。欧美各个游轮公司都缩减了船只安排。而美国方面又坚持要给赵兄安排最好的游轮,那就只能请赵兄多等一阵。”
赵天麟听到这话,忍不住苦笑起来。身为一名学者,又是教育家,修身养性,教书育人。赵天麟对奢华的生活没什么兴趣。这几年中国虽然还是穷困,但是国家运行的非常平稳,大家对于未来并不担心。与欧美在此次经济危机的冲击下的表现相比,中国这种情况还真的令人很舒服。
之后几天,荷兰乡间出现了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汽车。车开的不快,就在风景秀丽的乡间往来。即便是在荷兰,高大的风车也非到处都是。但是每当汽车在荷兰的碎石道路边停下,赵天麟从车内出来拍照的时候,总能在目力能及的地方看到点风车的存在。
不能经常回家,加上身为国际人权组织主席团总干事的工作需要,赵天麟这三四年逐渐养成了拍照的习惯。不需要专业相机,一个方别携带的入门相机就以满足赵天麟的需求。5月的荷兰,平坦又湿漉漉的大地上,风车、牧场、农田、郁金香花田,都展现出了荷兰乡村很美好的一面。
如果有需要的话,赵天麟当然也会拍摄下黑暗的一面。此时赵天麟到荷兰乡下的原因并非是进行人权问题调查,单纯的因为最近前往美国的轮船班次减少,买不到票,不得不先在荷兰停留几天。
得知了赵天麟教授到了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立刻邀请赵天麟到这座欧洲著名大学访问。赵天麟婉拒了,这不是因为他看不起荷兰,而是这一路近万公里的飞行让赵天麟感觉疲惫不堪。脑瓜子嗡嗡作响,耳鸣也挺严重的。
阿姆斯特丹大学对此表达了完全的理解,还非常贴心在风景很好的乡间给赵天麟找了个住处,还派了一位法学院的杨森讲师给赵天麟当向导。一行人每天有空就出来拍拍照,游览一下,身体感觉好了许多。
从地图上看,荷兰与它南边邻国比利时的边境内各有不少小小的飞地,让地区看上去如同变形虫般随心所欲。这种混乱可以追溯到中世纪,当时一块块的土地被不同的当地贵族家庭分割。1831年,也就是99年前,比利时宣布从荷兰独立时,这两个国家的国界划分一片混乱,十分复杂。
荷兰与比利时都是欧洲小国,这点问题不影响两国安全,处理起来又太费事。以至于经过99年中两国政权的历届政府还没能界定确切的管辖权。
沿着这奇特的边境线旅行,对于哈佛大学法学博士赵天麟来说也是一次非常新奇的体会。轻松的心情直到被荷兰边境警官拦住赵天麟的车后才有所变化。警官看到赵天麟的东方面孔,严肃的神色变得有些讶异,“您是中国人么?”
“是的。”赵天麟答道。
警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上警惕的神色立刻消失了。看过了护照。又看了杨森讲师阿的大学讲师身份证明。警官礼貌的将证件交还给两人,向他们解释道:“两位先生请等一会儿,前面正在进行人员遣返。一会儿就结束了。”
“遣返什么人?”杨森讲师很是不解。
警官脸上闪过怒气,他绷着嘴唇,从鼻子里重重呼出气息,排解着不快。几次之后才说道:“法国将荷兰在法国工作的荷兰人遣返回国,法国太过分了!”
赵天麟一愣,想详细问问,但是警官转身就离开了。赵天麟只能看向旁边的杨森讲师,杨森讲师同样非常讶异。但他立刻有了思路,“赵教授,我们不如现在就回阿姆斯特丹,向杨森院长询问情况。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