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县令的平静生活被一件偶然的事件打破。引来了贾环的不满。
这是一个休沐日,贾环换下官服,一身公子装束,走上街头,四处走一走看一看,看治下的百姓生活状况。沿着主道又买有卖,倒是很热闹。由于贾环的严厉打击,街头恶霸什么的没有见到,乞丐也没有见到,果然一片祥和。贾环在一个小摊边做下,吃了一碗面,牛肉卤的,顿时肚子饱起来,天气也不是那样冷了。贾环边喝汤边问老板:“这县城不错,见不到一个乞丐。”面馆老板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听贾环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就说:“客官不知道吧!本地县太爷是一个狠人,见到要饭的抓起来。”贾环心说自己从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就说:“不能吧?凭什么抓人家?”面馆老板:“不凭什么。这乞丐多影响市容?抓起来就安排扫街,掏粪,这城里环境却是好多了。”贾环:“不是吧。我听说贾大人是让囚犯采石,掏粪,修路,栽树,抵减刑期。可没有听说抓乞丐做这些啊。”面馆老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早就告诉大家十个乞丐九个骗,还有一个是懒蛋。你不要看他们可怜,有不少人根本不穷。看面色就知道了。真要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早就面黄饥瘦。抓起来又不用刑罚,只是去干活。把一应骗子和懒蛋都给吓跑了。这市面也就清净了。”贾环笑了笑,这也有道理。面馆老板:“听说贾家在京城就抓乞丐修臭水沟。”贾环咳嗽一声:“不要听谣传,真的没有能力为生,贾家也不会抓,听说贾家可是把小乞丐送入学堂,学本事去了。”
面馆老板:“也是。贾县令也是把小乞丐收去学堂读书。有衣有食,打扮的干干净净。听你口音,可是京城人士?”贾环:“不才正是。不知老板从何处听说贾家捉乞丐?”面馆老板:“本地乡绅夏家,也在京城为官过。这些说法是从夏家姑奶奶那里来的。”贾环:“夏金桂?”面馆老板:“客官果然是知道的。这也是一项不错的德政。”贾环道:“没有收容制度,只知道捉拿,就落入下乘,制度是配合的。不能拿单一的事情说好坏。”
贾环付了铜钱,起身离开。往前走去,在十字路口旁边有一个算命的。贾环看了几眼也不理会。刚要走过去,算命的叫住他。:“这位公子,可要算命。”贾环:“去,去。不要耽误我的事情。不算命。”算命的:“公子,看你面相,却是桃花运到了。这几日定当有离奇遭遇。遇到美丽女子找上门。不过却有些许破财。”贾环:“走开,本公子不信,又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算命的:“如果应了今日话语,公子回来找我,我长久在这里。”贾环笑笑走开。遇到女人破财,不就是烂桃花一朵。有个夏金桂纠缠自己能够好到哪里去?脚踏几条船,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桃花运也有好有坏,单身遇桃花,不分吉凶,看作有利婚恋,正桃花也好,烂桃花也罢,都应该优中选优比较,以免错过自己的命中良缘,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已婚遇桃花,不分吉凶,都不利夫妻感情,应该要掌控分寸,要适度接触,以免错过事业机遇。桃花运并不是越旺越好。也许是贾环却是命犯桃花。这走着走着,生出事端。
原来贾环吃面时口渴,就喝了两碗汤。又走动半天,不免有些尿急。这个时代可没有太多的公共厕所。贾环走到路边一所花园前,左右瞅了瞅,没有行人,扯开裤小解。那亭子前站着一个十五六岁闺女,生得也甚是俊俏,穿的也甚衣冠楚楚。见了贾环尿尿,那闺女喊道道:“姐妹来看!不知谁家的学生乱撒尿,捉了进来!”不时涌出一群女子,将贾环围了。一个年纪略大些女子:“好好的小公子!在大闺女面前,抽出‘赍子’撒尿!给你割去。”贾环虎了一跳,羞的绯红的脸,连忙道歉。众女却是扯住贾环拉倒院子里来。
贾环道:“这里谁家有这么多齐整闺女?得罪得罪。”
那个年纪略大女人说道:“相公尿尿也看着些,照着闺女便溺。是有几分胆子?请进来吃茶吧。刚才拉扯莫要吓坏了。”贾环羞愧,待不进去,却又不能弱了气势,就走进屋里。这个女子却吩咐把刚才出声叫破这事情的女子叫了进来。:“既然你看中了人家相公,捉了进来,就有你来陪。”
那个闺女拿着瓜果,让着贾环,说:“怎么来上门子朝着人溺尿,却还没梳栊的个相公?”不要害怕,吃了烧饼,果子,就回家去吧。莫要被我家吓着。贾环醒悟过来,原来被一群妓女给吓唬到了。于是说:“不知道是哪处园子?我原以为是哪个院外家后院。”女子道:“在本县里,还有相公不知道清风楼。你也是个老实人家孩子。就是憋极了,撒了泡尿,没什么大事。刚才与你玩笑,做不得真。”贾环也好笑,堂堂太爷,被当做小公子对待。可这事情又发不得火。就记下了清风楼三个字。待到日后再算这个账。
贾环回到县衙,招来县丞和主簿,还有班头们。贾环:“我今天出去一趟。见到有青楼,妓院。却是要好好整顿一番。”县丞:“贾大人,这妓院是完全合法的生意。清风楼,丽春院是县里的缴税大户。可比一般商户缴税交的多。”贾环:“那么就不能对她们加以限制?”主簿:“倒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必要。”贾环想起贾琏笔记中对性病的描述。就开口道:“世人笑贫不笑娼,却不知道这娼妓的危害。我们禁止不了,却也要进行限制。”
主簿:“大人,这娼妓制度历史悠久。天朝最早的妓女,是战俘和奴隶。《史记·匈奴列传》,就有“夏桀蓄女乐、倡优”。此后,王孙公卿都有在自己的府中养大量的女子的习惯,一来是为了淫乐,二来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周礼》上提到的“女酒,女舂抭,奚以下千人而弱”,这种妓女统一被称作官妓,其实她们是奴隶,她们的工作只是献身和献技而已。”县丞:“《战国策·东周策·周文君免士工师藉》载:齐桓公宫中女市七,女闾七百。这是国家组织的正式妓院。收合夜前以养军。本朝不禁娼妓,大人要禁止毫无法律依据。”
主簿:“大人。刘邈《万山凶采桑人》诗云:“倡妾不胜愁,结束下青楼。倡妾”是“家妓”,属于才艺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妓女。大人出身荣国府,对此并不陌生。你家可养妓女,为何禁止她人为娼?”县丞:“娼妓存在有存在的理由。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小户人家娶不上妻子。总要有去处。否则强奸案件,成倍增加。商人远行,久离家中,也要找人去其欲望。高档如青楼,低档次如窑子,纯粹做皮肉生意的妓院,都有存在的道理。就是乡下,还有半掩门呢!”
主簿:“管仲挖空心思经营妓院,利用妓女赚钱。在当时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官办妓院的妓女来自内外两条“供货渠道”:对外战争不断,俘虏的家属杀男不杀女,留下来就是为了给妓院补缺;对内处死犯人后他们的妻女也是该杀不杀,搞“刀下留人”的目的就是“开发利用”,用她们去扩充公家卖淫队伍。今天犯官抄家不也是这样吗?”王班头道:“大人。皇帝“阅尽人间春色”,官员争相纳妾,甚至忙完“家里”忙“家外”,达官显贵和文人雅士,纷纷介入“风流场所”的打造,妓院和妓女数量猛增。我们差役光顾一下窑子,犯不上法吧?”贾环见自己整顿妓院的意见竟然没有一个人拥护。
贾环咳嗽一声:“妓院必须整顿。不能够放任自流。”大家都不再吱声,意思就是‘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贾环:“第一条就是严查逼良为娼,凡是妓院的女子必须登记造册,人口买卖必须双方到衙门登记。出现违法买卖,放还被买人自有。”县丞:“这个虽然苛刻,却是可以有的。符合大周律条。”贾环:“这第二条,要设立专门为妓女坚持的医馆。执业女子必须没有病症。只要有病症的,一律不许从业。”县丞:“大人所说的都是什么病?贾环:“杨梅大疮,梅毒,花柳病等两性传播疾病。人多了还会得肺痨,肝炎等流行性疾病。这些人都不能从业。”主簿:“这个是应当的。毕竟谁都不愿意得一身病回家。有检查的,也放心。”贾环:“对于患病女子,要给她们出路。要能够维持生计。对于从良的人要给予鼓励。不能歧视。”县丞:“这嘴却是在老百姓身上,我们不能强逼着人说什么。”县丞:“这第三条么,就要青楼,窑子持证开办。妓女持证上工。衙门严查,收取管理费用。”主簿:“是极是极,县尊大人又为我们开了一条财路。”王班头:“这样,我们就可以把那些半掩门的窑子给关了。青楼,窑子的生意一定会更好,我们也可以多抽点。”贾环:“你们要多抽点,就看你们做多少了?青楼依托着社会组织,有地区的,有宗族的,还有帮会黑势力。你们能给她们扛下来,就尽管收。”王班头面现难色。贾环:“过一阵日子,我要组织兵力,扫黑除恶。打击流寇。你们能吃多少,自己量力而行。”
回到家里,贾环说起了自己的遭遇。彩霞笑的肚子疼。:“太爷在妓女面前吃瘪。现在还想着报复。”贾环:“这不是报复,这是拯救她们。”白玉钏:“爷以为是拯救她们。可人家根本就不会领情。她们平常过着什么样日子?好吃,好喝,好穿,描眉画睛,听戏唱曲,闻歌起舞。舒服不耽误赚钱,进了门里,丢下廉耻,有几个会再去吃苦?有病后,不能接客,就等着饿死吧!有几个甘心去纺纱织布,种田为生?”贾环:“这样,老鸨的利润里面,必须抽出一成,作为妓女将来遣散费用。”
彩霞:“妓女们物质生活条件并不差,衣食首饰也都有人服侍打理,雇佣奴仆,使用婢女,娼妓打心底许里并不愿意摈弃这份工作。你想要她们摆脱这种生活的想法,只能是一厢情愿。”
果然,贾环的行动遇到了抵制。经过初步摸底。整个县里有各种妓女一千多人。贾环组织人手,找到女大夫,对这些人进行了身体检察,有近四成的人,检查出各种疾病。几百名名妓女齐聚一处,衣香鬓影,嬉笑怒骂。差役们头都大了。妓女之间搭伙说笑,调侃着谁的旗袍料子好,谁的妆容更别致。贾环一进门,妓女中就站起了一个领头者,号召道:“姐妹们,哭!”,台下妓女顿时嚎啕假哭。但是贾环还是坚持给她们说明利害。贾氏纺织协会向她们敞开大门。
文人出没妓院是很寻常的事情,所以贾环的动作也招致文人的反对。大周妓院,一、二等的妓院,常叫“院”、“馆”“阁”。三、四等妓院通常叫“室”、“班”、“楼”、“店”或“下处”。民间咒骂“婊子”,上流社会歌颂“婊子”。薛涛,杜十娘、柳如是、一个个的艺术形象,都是高雅、有气节,“出污泥而不染”。
可是实际上那,这些可怜的女人们,因凄惨的身世流落娼门,懵懂中心甘情愿选择走入歧途。贪图一时的安逸和享受,被生生磨去尊严和自食其力的本事。
贾环下去私访,一个小女孩用手拍了他膀子一下,:“公子,我是处女,一个银元陪你睡一晚。”女孩长得很清秀。就是穿的寒酸一些。就问她:“你姓啥?你的家人呢?”女孩:“我姓姚。叫姚二妮。母亲早就没了,父亲昨日死了。我要一块银元,办丧事。姐姐大妮在家守灵。”贾环:“你带我去看看。”一栋摇摇欲坠的草屋。屋里正间挺着死尸。贾环看了心里一软,就问姚大妮:“出殡要多少钱?”姚大妮:“薄棺材要一个银元。狗碰头要三个。所有一切花费顶多五个银元。”贾环掏出十个银元,:“给,把你们父亲埋了。再把屋子修一下。都不能住人了。尘世间的一粒尘埃,压在小姑娘身上就是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