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年纪不大。
再加上小东西因为瘦弱,看上去也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又小又娇。
小姑娘拽着那俊美男人的衣角,一双黝黑的眸子滚圆滚圆的,看上去像是听话的猫一样。
她抬眸,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祁君羡,还懵懂地歪了歪头。
那想要上前的女香客自然是听到了的,原本羞涩的神情一愣,随即急忙躲开男人,从一旁逃也似的离开。
穆如酒看到几个女香客离开,终于长舒一口气。
幸好她反应快,否则祁君羡肯定要生气了!
这样想着,穆如酒甚至十分骄傲地抬头去看祁君羡,想要等到祁君羡的夸奖。
但是当她看到祁君羡那双阴沉的眸子时,瞬间吓了她一跳。
男人眯着眼,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抓着他衣角的小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穆如酒甚至能够看到祁君羡头上阴沉的黑气。
“爹爹?”
祁君羡几乎是把牙咬碎,才从嘴里蹦出这么两个字。
他皱着眉头笑着,那表情,恨不得要把小东西掐死一般。
穆如酒见状,不禁咽了口唾沫。
“皇叔看上去……这么老吗?”
祁君羡半蹲下来,视线与穆如酒齐平。
只是他伸出一只手,去捏小姑娘的脸蛋,还报复性地将小姑娘的脸狠狠地捏了一把。
“疼疼疼——”穆如酒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祁君羡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只是那双眸子还是直直地落在少女身上,似乎必须要女孩儿说出个一二三来。
穆如酒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装作无辜地眨眨眼,谨慎地开口:“皇、皇叔,小酒这是为你好,担心你被女子觊觎,你不是最怕麻烦了吗?”
小东西还句句在理。
祁君羡都要气笑了。
他又捏了捏小东西的脸蛋,只是这次没有用力,穆如酒并不觉得疼。
“歪理。”祁君羡拧眉,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穆如酒见状,急忙讨好地笑笑:“嘿嘿,皇叔不要生气嘛,都怪皇叔长得太好看了,就算穿着素净也招女子喜欢,小酒也是迫不得已嘛!”
祁君羡闻言,似乎很是受用。
他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皇叔好看?”
穆如酒想也不想地使劲点头:“天下第一好看!”
男人大抵是消气了,任由小姑娘牵着她的衣角,沿着阶梯向上走去。
据说,这寒蝉寺的石阶有九十九阶,每走一步就有一步的因果,等到来到寒蝉寺门前,走过那九十九阶石阶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能够放下了。
有没有人放下穆如酒不知道,只不过这沿路的风景倒是美不胜收。
穆如酒之前来寒蝉寺的时候,风景如何她都不能细看,如今闲庭信步地走在石阶之上,感受着山涧的清风与暖日,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走完石阶之后,远远地就能看到隐在山水之间的寺庙。
寒蝉寺外种了许多桃树,每次到了春日,那满寺的桃花便飞扬落下,比仙境还要美上几分。
只不过现在是秋日,那样的生机盎然的景象看不到,却能在其中看到几分秋日的风骨。
这时候,只要回身,就能够看到山脚下连成一片的枫林海,风一吹过,那枫叶便随风飘动,美不胜收。
祁君羡带着穆如酒来到寺庙的时候,一阵古朴的禅意扑面而来。
寒蝉寺并不大。
在京城这般富庶的地界,寒蝉寺建在山顶之上,占的地方并不算大。
只是寒蝉寺向来以拜佛灵验出名,所以即使是不大的地方,香客也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跟几年前相比,寒蝉寺似乎有了不少变化,穆如酒看了,也觉得有些恍神。
祁君羡倒是轻车熟路,带着小姑娘向着正殿走去。
穆如酒看到了一尊巨大的佛像。
据说这佛像是纯金打造而成,摆放在接待香客的正殿内,有光照在佛像上,那佛慈悲地看着世人,无悲无喜。
穆如酒呆呆地看着那尊佛像,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她猛地想起了从前的事。
她冲杀在百万军中,手持伏月戟,一剑挑起敌军,一枪破开千军万马。
有血溅在她的脸上,她满脸漠然,只是驾着踏风,一往无前地冲杀过去。
她看到那些血汹涌地向她袭来。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那样的血海,似乎要将她淹没。
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感受到一只手向她伸过来,想也不想地便抓住了。
祁君羡看到小姑娘有些乱的头发,伸出手想要去整理。
只是手还悬在半空中,就被小姑娘紧紧地抓住了。
穆如酒堪堪回神。
她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看向眼前俊美的男人。
“怎么了?”祁君羡拧眉,轻声问道。
穆如酒又看了一眼佛像。
“没什么,就是这里香火味太重了,小酒有些不适应。”穆如酒扇了扇鼻子,煞有介事地说道。
祁君羡笑笑:“要来寒蝉寺进香的是你,现在嫌弃香火味重的还是你。”
“娇气包。”
分明是责备的话,祁君羡的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怒气,只是将几柱燃着的香递到穆如酒面前。
“既然来了,便去进奉一下吧。”
祁君羡倒是不信这些,不过小姑娘乐意,他也随她。
穆如酒点点头,拿了香跪在了佛像面前。
佛吗?
她其实也不信的。
倘若佛陀真的怜悯世人,那为何还会有这么多的人受苦受难?
为什么有的人将人辜负,还安然无恙地坐在高位之上,指点江山?
一点都不公平。
穆如酒此次前来,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潦草地进了香,穆如酒便起身回到了祁君羡身边。
“皇叔皇叔,听说寒蝉寺有一个很厉害的僧人,法号‘寂安’,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祁君羡挑挑眉:“还知道寂安?”
穆如酒骄傲地点点头:“那当然了!听闻有人来寒蝉寺解惑,遇到寂安大师,寂安大师未发一言,那人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便大彻大悟,痛哭不止呢!”
“传言未必可信。”祁君羡这么说,又看到小姑娘要生气的小模样,继续开口,“但是去拜访一下,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