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知道是陕北妹崽儿?
“废话,《四十里铺》,《赶牲灵》,还有陕北的马茹茹花,哦,估计各个乡镇的叫法不同,但是同一种野花儿。”关荫问,“妹仔儿咋啦?婆婆打,老汉骂,还是今天吃了一铣把,你说,我给你平事儿去。”
四十里铺赶牲灵的马茹茹:“我男朋友跟人跑了。”
啥?
网友们群情激奋。
“你们别胡闹,我一驻村干部,隔着上百公里,总不能耽误下去,就是这心里挖恼,惹事精你给弄开心点,不然明天咋见村民?”这姑娘大方分享,“大学开始,在一起八年,今天请假去参加婚礼,三个人哭的眼泪哗哗把心都淹了,那是个好人,那女娃是个好女娃,没人对不起谁,命,没办法。”
哟,这可有点难。
“你给写首歌,啥都行,不行的话你把那甘十九妹解决给改了,不然哭给你看。”那孩子威胁。
这个得考虑考虑。
“半小时行不?乐呵乐呵。”
这请求不能拒绝啊。
关荫连忙一查,这孩子真在陕北的农村扶贫呢,还真遇到这样的事儿。
他上哪查去?
他还真就把电话精确地打到那个村里去了。
关老师朋友遍天下,真不是吓吹嘘。
景姐姐:“刚打电话跟村里叮嘱过了,这娃敢出门,村长在村口拦,老村长在村后头的硷畔堵,全村出动,她干不出傻事儿,大家都放心。”
好,那你想办法出首歌儿让这孩子乐呵乐呵。
“啥就乐呵乐呵,遇到这事儿,哪能乐呵起来,那叫没心没肺,来,给惹哭一场,哭一场就好。”关荫回头跟媳妇儿们商量,“谁配合啊?”
真有?
“肯定有。”关荫很有信心。
二十分钟不到,微博上多了一个视频。
三大音乐平台:“造孽啊,又不给我们上传?”
得等几天,精修后才能给你。
那就听歌儿。
然而,视频一开头一次暴击。
景姐姐提着唢呐出现了。
“我的天哪,这是要造孽啊?”
网友又一次惊呆了。
凄厉的唢呐一起,就算是天后大人,全网都气哭了。
你们安慰安慰人,怎么还……
“用这种乐器,写这种题材,那能是安慰人的话吗?”不懂的人都气的不行了。
可真懂这个的,一听个开头就笑了。
孟都:“陕北民歌,悲而不伤,忧而不怨,这是那片黄土地上的老百姓千百年来的生活写照,其中就包括感情真实写照,细听。”
是吗?
歌曲名一出,四十里铺赶牲灵的马茹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歌曲名就叫《妹妹再好也是人家的人》。
扎心!
一把钢刀直通通扎透心。
“三春里的那个黄了风,哎哟哟哎,数九天的那个冰,难为不过那人呀哎哟哟,哎想亲亲,想亲了个亲;马茹茹的那个开花呀随个风风,妹崽儿你那再好也是人家的人。黄个莹莹那辫子黑个溜溜的马,一对对的那个毛眼眼哥哥咋能丢下?”
一段出,那妹仔儿哭的撕心裂肺。
“樱桃虽的那个好吃,哎哟哟哎,树呀么难栽,心里有那个话呀么,哎哟哎口难开,口难哟开;干了草草那个填在灶火里,咋就烧不热个妹仔儿,哥哥烧不热个你。山沟里的那个水呀背洼里的那个花,天仙样的那个妹仔儿哥哥咋能丢下?”
这一腔,那个坑货还打扮成尹剑平的样子,却一口正宗的陕北腔调,放声在那唢呐声里高声歌唱。
四十里铺赶牲灵的马茹茹一看,放声大笑,笑着笑着趴下又哭,哭了笑,笑过又哭,哭的昏天暗地。
网络上爆笑,笑着笑着都哭了。
关荫从前年开始关注各地民歌的时候就想到了几十首经典的、在这个时代没有出现的歌曲。
他小的时候可是在“我家住在黄土高坡”的旋律中长大的,对这些经典歌曲记忆很深刻。
在发现没有有些民歌的时候,关荫就考虑着要把这些曲子拿出来。
但后来他想着要写自己版本的《平凡的世界》的时候,有些歌曲就先留下了,只拿出一部分给大姑娘们尽情用。
没想到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酝酿了很久的那一首《妹妹再好是人家的人》就拿了出来。
效果如何,看网上的反应就知道了。
骂他的人多得很。
“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呢嘛?!”
这是不太那么脑子有灵光的。
还有更没有灵光的人呢。
这帮人你猜他们是怎么说的?
非著名女拳击手怒斥道:“我最讨厌这种垃圾歌曲,你听听名字,妹妹再好是人家的人,这是什么意思?好歹那也是你一母同胞,你就那么不愿意有一个妹妹?这首歌,充满了对女性的偏见和压制,是早就应该被抛弃的糟粕,没想到这种人现在还用这种重男轻女的思维在写歌,这种人能火我是不理解。”
……
先看看这是装傻还是真的傻。
网友们有的哭有的笑,纷纷上去一考察,哦,这是真的傻。
“算了,让这种人自娱自乐自己尿尿玩去吧,别跟他比智商,他就没智商啊。”网友们撒腿就跑。
什么?
“这首歌难道说的不是这样的思想吗?”那孩子都懵了。
我说的不对你反驳啊,怎么能不明白我说的意思呢?
跑出去一看,那孩子捂着脸直接不敢再见人。
这首歌曲还真就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陕北民歌,是我们的歌曲宝库中璀璨的一个宝藏,很多人不喜欢,很多人喜欢,但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得明白这种艺术形式跟各种地方戏曲一样,都是扎根在老百姓当中的艺术形式。但现在的问题是陕北民歌接下来不出意料肯定要火了,那么别的地方的歌唱形式呢?刘三姐的家乡有对歌,中南也有丰富多彩的对歌形式,高原的花儿和雪域天籁,帝都附近有京腔京调,我就想问一下,中原有什么?这些地方要怎么开发这些资源?”
不,你等一会儿先!
关外的你怎么不说?
“还说啥,刚被批成了啥样你没看到啊?”上黑子恼火,“那帮人给啥资源都搞不好,真白瞎了那么好的东西。”
这时,帝音更新了微博。
“陕北民歌,也叫陕北酸曲,突出一个酸字。为什么酸?不是吃醋多,是酸甜苦辣的生活里,苦和甜都忘记了,辣的味蕾也早已经被酸替代了,所以才有了酸溜溜的曲儿,唱的人心酸,听得人心酸。但这种艺术形式也有一个明显的问题,那就是往往都通过男女相恋之情里的‘求而不得’展现出来,这有点跟不上现在的需求了,歌曲的多样性也受到了约束。”
“此前我们也听过一些小山头自己作词作曲的陕北民歌,可为什么没有一首能有这首歌曲的反应大?还是情绪到位了,由此也可见,这种艺术形式的确有一定的局限性,怎么突破这种局限是个头等问题。”
“不过,这种艺术形式最起码已经打出了自己的名气,贴上了一个明显的标签,而其他地方的歌曲还在睡梦中,我们现在不知道一些当地的‘剧团’,甚至‘具有地方风格特色’的歌手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们只能等着小山头推陈出新之后又去模仿吗?”
帝音的这段话让不少网友纷纷称赞。
的确要考虑让大家都动起来去开发一个地方的艺术形式了。
“但是这首歌……明明是一首酸曲儿为啥我却听的想笑,有一种俏皮的味道在其中流淌,”香水的鱼问道,“这是人的原因吗?”
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那是你没看懂,这首歌曲要表现得不是一味的酸,而是一种无奈之外的洒脱,你试想一下,再好的妹妹也是人家的人,一个扛着唢呐坐在山坡上边流泪边来这么一首曲子,然后该干啥?该干啥干啥去,劳动者哪来那么多功夫悲春伤秋,所以,与其说这是一首酸曲儿,不如说也是一种开解的教导,”孟都问,“关于上面的问题,我也想问一下,销冠有没有想过突破这种表现的问题?”
“想过,不过,现在要想彻底突破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做到的话还是得搭配其它的情景介绍。”赵姐姐回答。
哦?
真的?
“那我出个题,就这种酸曲儿你们来一个表现这段时间不断找到的烈士前辈们的遗骨的歌曲,或许现场改编一首也可以。”孟都出题。
“这个没什么难度,实际上稍微改编都用不着,一首酸曲儿用在什么场景还要看情绪烘托或者画龙点睛,”赵姐姐道,过了片刻又道,“这样吧,前年还是去年的时候有一首陕北民歌,算是新编写的,名字叫《哥哥不是人》,我们试着改编一下,毕竟现在的确没精力再写一首新歌了。”
“真有。”关荫冒出来说。
赵姐姐:“我是导演!”
咋?
“改结局,甘十九妹跟尹剑平隐居了,就不用你的原版结局怎么了?”找姐姐大怒。
景姐姐:“准了。”
仙儿:“大师姐威武。”
二小姐:“二姐儿说的是。”
梁姐姐:“啥也不说了,给你表演了双手点赞吧!”
总局:“喜大普奔!”
文委:“喜闻乐见!”
礼部:“喜不自胜。”
网友:“喜鹊叫渣渣!”
小师弟立马怂,大师姐一发狠还真可怕的很呢。
“说这首歌曲,这会儿都闲着呢,我们改编一下,版权申请已经发过去了,麻烦版权所属人批准一下。”赵姐姐道,“就刚才那个题材,我们稍微改编一下,用一下情绪烘托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起到一点作用。”
期待。
原版作者很快通过了申请,他们也考虑过把主题升华一下,但只能通过视频强行转变,小山头那帮人有才,看看他们是怎么改编的。
没半小时,新曲子发在了微博上。
音乐平台:“意思上我们又被针对了?”
“人家的歌曲在热歌榜上呢。”赵姐姐亲自介绍,“大家不要光看着这首歌的名字好玩,在陕北唱歌,往往就是这种最质朴的大实话,通常能看到‘爱死个人了’‘爱死个你了’这样最质朴地表达,但也不乏用当地常见的花草山林表达情绪的拟物朦胧派的写法,尤其是一些比较老的歌曲都是这样,因为这些歌曲是唱给自己听的,大部分都是表达自己的心思的,也就是当地人所说的‘放羊的老汉’在山沟里唱的歌曲,文雅,既没那必要也没拿条件,大家可以把这种方式换成花季雨季的南海女孩们一句‘我喜欢你’那么简单,不要太苛责这些歌曲的平铺直叙。”
懂。
但是打开一听,这不还是原来的曲子吗?
“没听出多大变化啊。”大部分网友的反应……
“哦,的确比原唱的版本要婉转一点,编曲的确更高明,但是为啥没表现出孟老师要的那个效果?”花骨朵带头质疑。
于老师:“我真后悔跟你这么个棒槌混到一起去了。”
你有何高见?
“这是酸曲儿,不可能一上来就把主题给你点明了,要不然那就不是小改动,那是改头换面了,这段的时间人家还要考虑剧本的问题呢,再一个,要彻底改头换面,那就成了他们的风格的歌曲,当然更不符合孟老师的要求,早就跟你说,欣赏这些民族传统文化符号,你得有耐心,尽量用层层递进的方式去品味这些歌曲里的韵味儿,韵味儿是流动的东西,你就是不听。”香水的鱼批评包括花骨朵在内的一大群人,“听两句就说好听,三句不点题就说改编失败了,娃儿长大还需要先吃牛奶在吃饭呢,你们着什么急?”
花骨朵:“对,我得给咱家娃儿先准备奶粉。”
这种二百五你说还怎么跟他正经说大事?
听到后面的网友听懂了。
是轻微的改编,只在编曲中加了一些拟声的东西。
“曲中有轻微的炮火硝烟的声音,这就明白了。”孟都道,“再回头听一下欠揍,我就听出四句话。哥哥去革命,妹妹苦苦等,一盏老油灯,等来一条魂。”
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