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水村
许大娘腰杆挺得笔直,扬眉吐气地在村子里逛了一天,逢人就夸陈二阳妙手回春。
她望孙心切,又是个管不住嘴的主,嘴皮子上下一翻,几乎没停过,不出半天,乔怡然怀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听说了吗,许家那个万年铁树结果了!”
“这就有了?不是说许大牛不行,怎么着都怀不上吗?”
“听说是陈大夫的功劳,吃了几贴中药按摩两次就怀上了,许大娘嘚瑟一天了都,你没看着?”
“这么容易,改天也让我媳妇去他那儿看看。”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陈二阳突然之间就成了溧水村的神医,出能包治百病救死扶伤,入能调理身体轻松授孕,医术造诣堪称再世华佗。
第二日,清晨。
“二阳!救命啊!”邵大娘跃着急匆匆的脚步,脸上豆大的汗珠凝结成串淌下,气喘吁吁边喊边跑。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车呢样打开门,看着外面风尘仆仆的邵大娘,不免惊讶地瞪大了眼:“这是怎么了?您先别着急,慢慢说。”
邵大娘缓了口气,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焦躁:“我那儿媳妇今天要临盆了!我寻思你不是大夫吗,你帮我给我儿媳妇接生成吗?”
陈二阳以为自己听错了,两眼呆愣地看着邵大娘,干巴巴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要,要我去接生吗?”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不然谁接生找个大老爷们,”邵大娘欲哭无泪,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村子里的那个接生的产婆走了,问了一圈没有人会这个,想来想去只有你能行了,大娘抱孙子的希望可就在你身上了啊!”
陈二阳张口无言,挣扎了一番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一路跟着邵大娘来到了邵家,卧室门口,邵广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看到陈二阳,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赶忙迎了上去。
“二阳,我媳妇就要生了,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可一定要让他们平安啊!”
陈二阳脸色凝重,郑重的对他点了点头。
房间内横铺着一张大床,宁小花正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
她难受的拧着眉,嘴边露出几声似有若无的呻吟,难耐的扭动着身体,白色的衣服几乎都被汗水打湿,漏出底下柔软细腻的大好风光来,凹凸有致的起伏尽收眼底,眼眸也被汗水打湿,带着一点欲望,却又柔弱地看向来人。
她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想拽住陈二阳的衣角,用尽所有的力气也只能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求求你,帮帮我……”
陈二阳俯身,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去掉那些障碍,找了跟绷带让她咬住。
“不要害怕,”他语气温柔,听起来格外给人信念感,“你家里人都在外面等着你,我也在这儿帮你,来,用力!”
不知从何生出的一股力气,宁小花突然死死咬着绷带,在一片汗水中一次次用力到虚脱。
……
时间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久到她自己都几欲放弃,精神恍惚之际,她终于听到了那声婴儿的啼哭声。
她眼尾一片通红,先先前受过的罪,从鬼门关走的那一趟,在这一瞬间似乎都释然了。
从今天,从此刻开始,她就成为一位母亲了。
“母子平安!”
陈二阳大吼一声,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感动和自豪感。
门外,上一秒还在低垂着头的邵广,和不断向里张望的邵大娘,立刻狂奔向卧室!
陈二阳手上抱着他的孩子,床上是刚生产完还很虚弱的宁小花。
邵阳一个活了几十年的大男人,头一次眼眶一热,激动得掉了眼泪。
他扑通一声,直接对着陈二阳跪了下来。
“二阳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真大哥,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一声,我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陈二阳被他吓了一大跳,却又有点感同身受:“快起来快起来,你自己儿子你还不来抱抱,邻里邻居的,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呢!”
邵广抹了一把脸,从陈二阳手上接过孩子:“二阳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儿子给你当干儿子怎么样?他能活下来可多亏了你啊,以后孝顺你也是应该的!”
“是啊二阳哥,”宁小花好不容易攒了一点微薄的力气,强撑着身体起来,虚弱的扯出了一个微笑:“我们能母子平安,全都是你的功劳,真是太感谢你了。”
邵大娘抹了一下眼泪,笑着道:“二阳啊,你这回可是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了!我看你还是一个人单着,大娘这里还有几家好姑娘没嫁出去呢,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男人嘛,总归还需要一个持家的女人,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
要给他认个干儿子他是却之不恭,要给他介绍老婆那可就敬谢不敏了。
陈二阳还没开口婉拒,一旁的邵大娘已经开始热情似火地介绍了:
“我跟你说,老李家那个姑娘就很不错,长的清秀还知书达礼……”
陈二阳听到这个催婚似的紧箍咒就头疼,内心警铃大作,忙不迭溜之大吉,逃回家了。
“怎么样怎么样,小花还好吗?生了吗?”
一回家,陈绣儿马上就关切地迎上来问。
今早她在屋子里也听到了邵大娘那些话,只可惜她没什么接生经验,想了想,还是不跟着去添麻烦了。
陈二阳长舒一口气,笑道:“母子平安,我还多了一个干儿子。”
陈绣儿眼睛都亮了,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连梨涡都泛着笑意,看起来也十分替宁小花开心。
她嘴里念念有词地嘟囔着:“小花刚生产完肯定很虚弱,要大补一下,下次带点东西去看看她跟她小儿子……”
陈二阳看她这模样,摇摇头,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接生了一天,眼下天色已经快暗了,没办法去百草堂,干脆就在家陪着陈绣儿和小丫。
顺便给他干儿子准备点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