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林蓜如困兽一般焦灼不安。
她咬牙切齿地对吴晓茧道:“难怪昨天小贱人会突然跑来闹那么一出。
等公安来调查,有她昨天的铺垫,乡亲们肯定会说她恨死我和我妈了,又怎会帮着我骗你家的彩礼,我们怎么把她拉下水?”
吴晓茧破釜沉舟:“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去说服你爸妈,让他们承认骗婚是他们的主意。”
林蓜哑了哑口,如果让她父母认罪,现在正是严打期间,他们全都坐牢了,谁供她吃喝读书?
指望吴晓茧?他家他妈当家,他有心无力。
指望哥哥嫂子?
现在邓秀芝恨透了她,会供她吃喝读书?
哥哥又听嫂子的,嫂子不让哥哥供她吃喝读书,哥哥肯定不会管她死活。
“不行!”林蓜果断否定,在吴晓茧面前蹲下,抬起小脸,我见犹怜地问,“晓茧,你是真的爱我吗,很爱很爱的那种?”
吴晓茧见她眼含泪花,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捧着她的脸,深情道:“这个问题还用问吗?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为了你,我连我爸妈都算计。”
林蓜点点头:“我就知道全世界你对我最真心。”
她握紧他的手,软软地乞求道:“那你全都扛下来好不好?
你去跟公安说,你爱我,不忍我因为没钱而失学,所以才花言巧语欺骗麦子,忽悠她嫁给你。
你才有借口以我家索要高价彩礼为由,从你爸妈那里弄来钱给我读书,这样我爸妈就不用被牵连进去了。”
她期待地看着吴晓茧:“与其说服我爸妈认罪,不如你一个人认罪,能把代价降到最低。
再说我爸妈本来就没有骗婚对不对?你爱我,会为我牺牲的,是不是?”
窗外的金波听得心凉透了,原来他以为的清纯小仙女不过是个阴险的心机婊!
他已经不想当面质问林蓜怎么会如此恶毒了,即便问她,她也是满口谎言。
他突然对林蓜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刚想转身离开,忽然一个女人在他身后断喝道:“你是什么人,站在我家附近想干嘛?”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邓秀芝。
她刚从菜地里摘了菜回来,就看见鬼鬼祟祟躲在窗下偷听的金波。
房间里的林蓜和吴晓茧受惊不小,连忙冲到窗户边往外看,一眼就看见了金波,和离他不远的邓秀芝。
林蓜神色滞了滞,干干地对邓秀芝道:“嫂子,她是我同学~”
邓秀芝立刻收了眼里的警惕,上下打量着金波。
见他穿戴得不错,手腕上还有一块若隐若现的手表,就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顿时笑得如春风拂面,十分热情道:“原来是蓜蓜的同学啊,站在外面干啥?快进屋里坐!”
又不动声色地打听:“你爸是不是在县食品厂当厂长?蓜蓜经常在家里说起你。”
金波在心里冷哼。
林蓜的妹妹没有骗他,林蓜果然跟她家人说他们好上了。
不然林蓜的嫂子不会猜出他是谁来,更不可能知道他爸在县食品厂当厂长,并且还用那种热切的目光看着他。
原来他以为的一段纯真校园恋情,在这个渣女眼里只是算计。
金波面若寒霜:“不用了,我要回去了。”说罢,转身就走。
林蓜狠狠瞪了邓秀芝一眼,这个蠢女人不说话会死吗?非要跟金波说那么多话!
她在学校叫林麦,这个蠢女人非要当着金波的面叫她蓜蓜。
肯定是这个名字让金波起疑了,所以他要走。
林蓜急忙追了出去,楚楚可怜地叫住了金波:“你是不是见我家穷,接受不了,所以一来就要走?”
金波冷笑:“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你?”
林蓜根本没想过要问这个问题。
金波突然跑来还能是什么原因,只能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咯。
忍不住整个寒假对她的相思,所以才会突然跑来,不就是为了看她一眼吗?
林蓜在别的方面可能没有多少自信,可是在钓单纯的小男生方面她却自信心爆棚。
吴晓茧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为了给她弄来读书的费用,坑林麦那个小贱人也就罢了,连他亲爹亲妈他也坑。
但她还是顺着金波的意思温顺地问:“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
她知道,金波对她颇有好感,不就是因为她清纯又温柔吗,所以她在他面前处处表现得温柔又纯真。
金波一字一顿道:“因为你妹妹来告诉我,你是冒名顶替她上的高中,并且拿她的幸福换彩礼供你读书,我于是来调查真相,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
林蓜的脑袋像被轰炸机轰炸过似的,一片嗡嗡声。
等清醒过来,她立刻去追已经走远了的金波,边追边带着哭腔喊:“金波,你不要走,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
金波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你不用再花言巧语欺骗我了,刚才我在你房间外面什么都听见了。”
林蓜颓然地停下了脚步,他……已经全都偷听到了……
邓秀芝轻蔑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林蓜,心想,昨天幸亏没有听信婆婆那些天花乱坠的鬼话,把两块钱交给她去给林蓜买料子做新衣。
人家厂长的儿子跟林蓜都一刀两断了,林蓜怎么把她夫妻两个弄进食品厂当工人!
吴晓茧慢慢走到林蓜面前,看着她一片死灰的脸色,心疼得不得了,轻声道:“蓜蓜,外面风大,进屋去吧。”
林蓜很想扇他耳光,再捅他两刀,以泄心头之恨。
如果这只舔狗不是今天跑来,金波又怎么可能无意中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没有偷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她就不会在他面前崩人设。
尽管恨吴晓茧坏了她的好事,可林蓜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向来走的是清纯婉约的路线,绝对不会凶巴巴。
没有哪个男生喜欢河东狮吼。
林蓜哭得梨花带雨:“都怪你,一点用都没有,连小贱人都搞不定,把我害惨了,呜呜呜!”
她哭着哭着,蹲在地上,抱成小小的一团。
林蓜读书不行,却懂得怎么叫小男生心疼她。
吴晓茧虽然心疼得要命,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只能站在风吹来的地方,替她挡着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