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先这样吧。”卢老大道,“等会儿族长他们也会来,我们这一桌的兄弟,要是被当场抓住了,族长可能会扒咱们的皮。”
卢老二等人当即恍然大悟,对啊,他们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今天是卢佳出嫁的日子,族里自然会来人啊。
他们想要跟老七撕破脸,也不能够在这个时候,而且等族长来了,他们也不能够大喇喇的,坐在这里啥也不干。
最多在旁边挑三拣四,做一些清纯的活计,哪怕是站起来帮忙迎一迎客人,也不能够坐在这里聊天打屁。
所以说,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悠闲了。
“是啊,咱们在这里坐着没事,但是等族长来了,要是看到咱们这样,游手好闲的啥也不干,说不准会发怒的。”卢老五道。
卢老大不甚在意的说:“什么叫咱们有手好闲?本来咱们就是来做客的,愿意帮忙是情分,不愿意帮忙是本分,以咱们跟他们家的关系,就是坐在这里,知道咱们的人,都不会说咱们什么。”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虽然赞同,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咱们跟他们家的关系虽然不好,大家心知肚明,但也有不明就理的人来啊,要是让他们看见了,总是会说咱们不对,所以咱们还是稍微动动,哪怕做做样子也是好的,免得让人家说三道四,到时候他们不吃亏,咱们还走了一身骚。”卢老五道。
卢老大神情一窒,看了看卢老五,又看了看卢老二他们,脑子里面转过各种念头,最终不得不承认卢老五说的对:“是啊,咱们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还有吃有喝,总是会让人多看几眼,别人可不管咱们与他们关系好不好,只会看到咱们这些伯伯们坐在旁边啥也不干,就是肩膀上顶个脑袋来混吃混喝,说出去也是咱们丢人。唉,这做人啊,真难。”
然后卢老大站起身来,冲着兄弟们道:“走吧,咱们四处看看,别让人抓到话柄,找一些轻省的活计看看,记着啊,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想着顺什么东西,老四,你一定要注意了,他们家人多,要是被人看见你偷鸡摸狗,那么你可吃不了肚子走,组长马上就来了。”
卢老四被点名,心中虽然不以为然,脸上也露出忿忿的表情,但是却不得不答应:“大哥,你放心,我知道。”
要真是没有组长来说不准,等会儿他还会找个机会下手,但是如果组长来了的话,他还是决定收敛一点,万一到时候运气差,被人抓到了。那不光是他丢脸,全家人都会丢脸。
其实他也不介意全家人丢脸,或者是他自己丢脸,但是如果他干豁出去了,其他的几个兄弟就敢豁出去往死揍他。
他虽然不介意,但架不住其他几个兄弟都介意,总不能因为这个事情跟其他几个兄弟对立吧,到时候他又巴不上卢老七,又爱不上这几个兄弟,日子就难过的很多了。
于是这六人,各自站起来,往四周上去,有些去厨房,有些去外面迎客,有些则去了记账的地方……
比如卢老大,他就想去厨房里面看看,看看里面做了什么好菜,找机会吃一吃,再找一个机会把厨房里的人指挥一圈,到时候总有他威风的一刻,尤其是等会儿厨房会给客人们送酒,他这个人平常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喝一口,只要到时候送酒,他就在旁边看着,每桌都敬一下,到时候卢老七家这么热闹的席面,出风头就是他了。
想想,他们家出钱出人又出力,到时候出风头的却是他,这不就是他们给他做了一个嫁衣裳,他啥也不用出,就把所有的功劳都抓在手里,而且还可以借着敬酒,认识那么多人,只要到时候他机灵点儿,多说几句吉祥话,然后笑眯眯的跟人打招呼,所有人都会看他一眼,说不定他还能借此机会,展示他的风采,让更多的人愿意跟他结交呢。
比如说这个卢老二,他就喜欢在外面迎客,迎来送往,点头哈腰,最主要的是别人认为他是主人家,愿意奉承他说好话,他最喜欢听别人说好话了,尤其是夸他的话。大家商业互捧,你来我往,最有意思。
而卢老三,他就最喜欢记账,每家每户来他们家参加婚礼,送什么礼物?一看账本就知道了,这婚礼办的怎么样,花了多少钱,最后能不能赚赚多少亏多少,他只要看几眼,基本上就能够慢慢的往后算了。
至于卢老四,他就是四处转悠,虽然打下了偷鸡摸狗的这种想法,但是也隐藏不住他一个蠢蠢欲动的心,他就在院子里面四处走动,哪里多往哪里走。
整颗心跟猫抓似的,看见别人腰间挂着的荷包,他就会的心里面估算荷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里面可能有多少钱?
其实看别人的荷包也有很大的学问,从荷包的制裁大小,荷包的新旧,荷包的位置,其实可以看出来一个人平常生活的习惯,儿童这些习惯基本上能够推断出这些人的身份,然后估算出来他们的身价。有些人一看就是穷光蛋,而有些人虽然他的荷包看起来不大,但是这才好一看。看就是有钱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贵气。
而看到这些人,卢老四心里面就像猫抓似的,恨不得冲到这些土豪面前,把他们的荷包送到自己的怀里。
可惜了,这个婚宴居然有这么多有钱人,也不知道卢老七从哪儿认识的,很多人他居然不认识,只能干看着。
除了这个之外,卢老四的眼睛还盯着这些人腰间的玉佩,手腕上的桌子,头上的簪子……总之,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他都会多看几眼。
而这看几眼,根本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因为做贼的习惯,他看的十分隐晦,而且他的动作很快,根本让人发现不了,所以没人意识到旁边的人,已经在打他们身上东西的主意了,大摇大摆的在他旁边经过。
卢老四被一群有钱人亮晃晃的值钱东西包围,感觉自己的手都在蠢蠢欲动,不如把两只手死死的握住,塞进袖子里面,不停地在心里面告诫自己——忍住,忍住,千万不能动,等会儿等宴席散了,再找这些人下手。
他现在无比希望这个宴席赶紧开席,然后散了,好久这些有钱人薅羊毛。
“哎,真是的,我怎么没想到呢?早知道这样,应该提前做些准备。”卢老四说。
其实也没关系,这么多有钱人,他只要随便盯上两个,就足够下手了,看这些目标,一个个的丝毫没有察觉,他想要的手还不容易吗?
卢老五则负责跟这些来往的客人交谈,其实这个事情并不是要求他来做的,而是他看见了卢伟良在招待人的时候,主动走上去帮忙。
卢伟良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他帮忙,但是人家已经主动凑上来了,而且还做的挺好的,所以也就没管这事儿,由他去了。
其实卢伟良心里清楚,要把这个宴席做好,主要还是靠自家人,他家的仆人能顶用,平常在衙门里面交好的通辽能顶用,还有一些关系好的邻居也主动帮忙,这才让整个宴席变得非常顺畅。
而他的这些哥哥们,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就看他们最初来的时候的那些表现,他就知道这些哥哥们,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是,今天是卢佳大喜的日子,也别管这些哥哥们在这里做什么了,只要他们不主动闹出幺蛾子,不干活就不干活吧,反正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指望他们过来干活。
卢伟良接待了衙门里的同僚,有,上次有跟他关系很好的,也有关系一般般的,总之大家都很给面子,卢伟良也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大家都在宴席上面做好了,然后交杯换盏的,等着新郎来接新娘子。
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小亮的索纳声从外面响起,还有一些跟在后面的人,敲敲打打,锣鼓喧天的,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个花轿,还有浩浩荡荡二十多号迎亲的人。
“哟,这家人可真热闹啊,来了这么多人迎亲,难道有这么多的嫁妆又要送过去吗?”
“我听说这卢佳叫的是个石匠,没想到石匠家里有这么多钱啊,居然还请了花轿,你看看他胯下的那匹马,你看多威风。”
“真是没想到呀,这石匠家里面居然这么富裕,居然还买得起马,你看看我们普通的老百姓,曲靖能有个牛车就很不错了,有时候连牛都没有,拖这个板车也就行了。他家居然请得起花轿,而且还买了马,这简直真是想都想不到,要花多少钱呀?”
“你懂什么?这卢家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卢佳的嫁妆肯定不薄。要是我家你们有二十多个人来迎亲,那还真是一件长脸的事情。”
“别说了,这卢家日子之所以能过好,是因为他们家娶了一个好媳妇儿。你们忘了以前卢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卢伟良工钱要上交一半,带着三个妹妹艰难度日,还要吃药。他们家之所以发达,就是因为娶了这个好媳妇儿,这个江文珊带过来多少嫁妆?怎么就眼瞎看上了卢家呢?”
“卢家有什么好的身份?地位又低,家里面又没钱。这江文珊到底图什么呀?图卢伟良家穷图,卢伟良年纪大,图卢伟良是个捕快吗?”
“她真是眼瞎,以她的条件随便找一个好的,都比现在过的好太多。”
“这话你就不用多说了,他条件好,无论嫁给谁,有自己的嫁妆,都能够活得逍遥自在。哪怕她嫁的夫家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只要他嫁过去就能把日子过好,无论谁娶了她,都不会有压力,怪只怪咱们没有那个福气,入不了她的眼。”
“是啊,江家的姑娘不愁嫁。我听说当初江家拒绝了好多球求亲的人,读书人,木匠,屠夫……无论什么身份的人,只要他们看着不顺眼,都拒绝了。也不知道他们家选女婿的标准是什么?看着有些邪乎,完全摸不到他们的想法。捕快也嫁,读书人也嫁,不看重身份,所以他们什么身份的人都可能拒绝,但也都可能同意。”
“其实我也想娶江家的女儿,如果不是降价的女儿,卢家的女儿也行啊,不过现在卢佳都出嫁了,他们家没女儿了,我是没有希望了。”
“嗨,别说了。想啥美事儿呢怎么着也轮不到我们啊。”
“怎么就轮不到我们呢?江家不是还有两个女儿没定亲吗,万一看上我了呢?”
“拉倒吧,大白天的就做梦。”
……
街上有很多人看热闹,围着花轿前进的方向转来转去,人群当中有知道他们两家情况的人,不停的在议论,也上跟了一路的人,知道了这两家人的情况,也忍不住加入讨论。
不过在一片爆竹声和罗鼓声中,大家说话都是靠喊的。就算是大声喊,有时候还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根本没有关注人群当中的动静。
他一身大红的喜服,光满面喜气洋洋,身材壮实,骑在马上,一路往前走,嘴巴不停的往上翘。
围在前面的人群,不停的冲他喊:“新郎,快点,快点,已经到了,快去接新娘子。”
“新郎坐在马上,看起来真精神啊。”
“是啊,是啊,我前两天刚见过他,也没觉得他这么好看啊,怎么换了一身衣裳,坐在马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看看他那个嘴裂到耳朵边上去了,就知道傻笑。”
“别说,就算是傻笑,看起来也挺精神的,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傻?傻人能骑得好马?就不能捡好听的来说,以后你嫁人的时候,你夫君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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