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灵锡不怀好意的猜测,毗昙面色无波,长眉轻蹙了几下,沉声问道:“那灵锡宗主准备如何?”
等的就是这句话!
灵锡视线一下子落在他身后,冷着脸,一字一句说道:“彻心将我徒儿打成这样……依着咱们两宗的关系,我也不想多做计较了……只要他受一遍我徒儿受的苦楚就行……”
听到这话,彻心一下子不淡定了。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面带惊恐地看了眼灵锡,下意识扯住毗昙的袈裟,叫了一声,“尊者。”
“我、我没有……没有……”
他想说他没有打灵锡的小徒弟,只是从小便被师父教导佛门中人不得打诳语……
他……
一面是宗内的清规戒律,一面是强烈的求生欲……
两相碰撞之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不过,脸上的惊慌和心虚,倒是叫在场所有人看了个清楚明白。
看不出彻心的演技这么好啊!
玉瑶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看戏中。
除了玉瑶之外,在场三人都没有去看彻心。
灵锡直直盯着毗昙,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语气不爽道:“尊者莫不是也想顺着徒弟的话说?说他没有打我徒儿,一切都是误会?”
他抬手指向裴辛,冷声道:“尊者可别忘记了,我这边还有个人证呢。魔尊可是亲眼见到彻心对小玉动手了!”
裴辛十分配合地点头,“是的。本尊都看到了。”
说出“本尊”二字,就代表他以魔尊的身份保证他所言为实。
虽然,如今成为阶下囚,这身份是不值钱了一点儿。
但是!
总比他空口白牙有说服力一点。
毗昙瞥了他一眼,极其轻易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望着灵锡说道:“他是魔尊,所言之话不能当真。许是为了破坏我们两宗的交情,所以信口胡言。”
裴辛:“……”
这该死的秃驴,是有读心术吗?
灵锡:“……”
你就说,你好好的插什么嘴,加什么戏啊!
一下子给我整不会了。
难道你不知道佛门这些人最会耍嘴皮子,最会狡辩的吗?
真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灵锡忍不住朝裴辛扔去个怨怼的眼神。
对方成功接收到,自觉破坏了灵锡的报仇计划,不由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站在一旁不再吱声。
见对方搞砸了,还不想帮忙善后,站在一旁装死,灵锡更生气了。
只不过,碍于戏还得演下去,也没法发作,只能硬着头皮想对策。
沉默了片刻,越想,越觉得毗昙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其实,换做正常人的话,应该也会相信毗昙的话。
毕竟,两宗的交情不浅。
比起魔族,当然更相信自己的盟友啦。
再者,抛去过往交情不谈,单看二人——
毗昙宝蕴光含,看上去就跟菩萨一样慈悲,总是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亲近之感。哪像牢房里那老贼,眉眼沉沉,眼里充满了算计,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只要有长眼睛的,都会选择相信毗昙的。
灵锡看看毗昙,又瞅瞅裴辛,似在思考着什么,一时间没有说话。
所以……
现在该怎么演下去?
意识到自己卡戏了的灵锡,本能把目光转向“昏迷不醒”的玉瑶身上。
接收到自家师父求助的目光,玉瑶“嘤”一声,幽幽转醒过来。
时机掐得刚刚好。
她张开眼睛,眼神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景象,似是疑惑自己怎么会在地牢中。
“师父……”她开口叫了一声,迷茫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间,眉头不由蹙起来,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啊,我身上好疼啊……”
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胸口,却触及一片黏腻。
她不由垂眼一看,见自己手上满是鲜血,不禁愣住了。
一瞬间,昏迷之前的记忆尽数回笼。
她深吸了一口气,满是恐慌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抬起眼,先看了眼灵锡,然后掠过毗昙……
待视线触及彻心的时候,脸上布满了惊惧,忍不住抱头尖叫起来。
“啊啊啊!!!”
裴辛正在苦思冥想怎么为两宗关系破裂添砖加瓦,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向少女。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吗?
他紧张地四处张望,却见少女只是单纯发出无意义的尖叫,脸立马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