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另一名僧人显然对玉瑶的行为也很不满,自然而然地接口道:“这种毫无感激之心,是非不分的人就算打死,都算是便宜她了。”
“对。”后方的僧人们齐齐应了声,不约而同地转动着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声,面露杀气道:“刚刚只小小教训她一顿,真是便宜她了!”
说话间,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裴辛,同样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拧眉道:“魔族,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裴辛面色微冷,眼里杀气涌动。
待他出去之后,他一定要这些秃驴好看。
面对他无声威胁,这群莽僧压根儿不惧,反而纷纷上前,站在栏杆外,双手抱臂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冷嗤一声。
杀气与煞气并存,嗔心极重,完全没有出家人的样子。
细看之下,每个僧人的僧袍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上血迹。
更有甚者,脸上还顶着点点鲜红。
周围,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裴辛面色一凛,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了少女身上。
直至此刻,他才注意到少女并非换了身衣裙,而是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也不知是哪里受伤了,整个人像是从血池里捞出的一般,鲜血顺着少女悬空的双脚,“吧嗒、吧嗒”落在地上,一滴接一滴,很快就汇聚了一小滩,沿着青石砖的缝隙,缓缓渗入地底。
裴辛心里一惊,万万没料到万佛宗这些佛修竟会下如此狠手。
话说,青徽宗一行人不是很疼她吗?
为什么还任由万佛宗把她打成这副惨样?
青徽宗那群疯子是不知道?还是……
察觉了他的计划,直接大义灭亲?
一时间,裴辛脑海里闪过许多的疑问。
正敛眉思考的时候,隔壁的牢房已经打开,只听到彻心冷哼一声,似是十分嫌恶,随手将死活不知的少女往地上一丢,然后径自转身离开。
那群莽僧见状,顿了顿,略含警告地看了裴辛一眼,跟着一同离开。
只留下看守地牢的僧人站在原地。
这僧人,好巧不巧,又是裴辛认识的。
臭丫头第一次来地牢,就是由他领着进来。
听她说,此人名叫彻悟,非常贪财,稍稍给点好处,他就同意她进出地牢了。
许是因为之前的利益来往,多多少少存了点交情,彻悟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少女,面上有些不忍。
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下意识想要上前帮忙查看伤势,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很快又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犹豫再三,最后幽幽叹了一口气,不忍地别开视线,锁好牢门,抬步离开地牢。
望着离开的背影,裴辛不由冷笑。
佛门,也不过如此。
就这样的修真宗门,还好意思自诩正道,自认为高人一等?!
简直可笑至极。
偌大的地牢里,一下子只剩下裴辛和玉瑶二人。
裴辛看着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女,眉头紧皱,沉默了片刻,他站起身,走到栏杆前,居高临下看着少女,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直到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出气多进气少,才缓缓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对方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许久之后,沾满鲜血的指尖才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原来还活着。
真是命硬。
裴辛目光微动,缓缓蹲下身子,歪着脑袋看她,见她气若游丝之态,嘴唇白得像纸,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在幻境里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她也是像今日这样,犹如一条死狗,满身是血趴在地上。
一如既往的卑微,一如既往的硬气……
唯一不同的是——
那时候的她可以死,现在的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眼神幽暗,定定看了她好半晌,从袖带里掏出一颗褐色丹药,扔到了她面前,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更不管她能不能动弹,声音冰冷道:“不想死的话,就把这丹药吃下去。吃下去,你就能活下来。”
活下来……
听到他的话,少女的指尖不自觉痉挛了一下,艰难地抬起眼皮看他。
“这是玉泽丹,虽然功效比寒雍丹差一点,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亦可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我去,你果然是个有家底的小老头儿啊!
玉瑶双目微瞠,被裴辛的大手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这名贵的丹药被他随意扔过来,玉瑶心痛得直滴血。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抓住丹药,借着特地选好的良好角度,一下三抖地放入自己的口里,实则收进了自己胸前的储物袋里。
佯装服下玉泽丹之后,玉瑶依旧趴在地上不动。
见她吃下丹药,小命无忧之后,裴辛也不再管她,站起身,重新走到床沿边坐下,继续闭目假寐,思考起方才的问题。
玉瑶暗地里观察了他一会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伸展一下四肢,同样闭着眼睛开始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