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看错了。
明见在心里说道,同时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定是他禅心不净,所以才出现这种不可思议的幻觉。
他合掌应了声,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两步,恍然想到自己还有事没有禀报,忙又折回来,对着毗昙躬身行了一礼,神情犹豫道:“尊者,负责管理膳堂的智相长老问您,咱们下个月是否要下山采购些米粮和蔬菜?”
万佛宗农禅并重。平日里,若无其他要事的话,毗昙除了领众修行之外,同样亲执劳役,与众僧一起开荒耕地、播种插秧、种植果树等。宗内的米粮蔬菜一般自给自足,极少需要外出采购。
乍然听到需要下山采购食物,不由微讶,“宗内没有了吗?”
“有是有。但……”明见偷偷看了眼毗昙,见对方面容淡然,示意他但说无妨,便小声说道:“青徽宗的几位贵客食量都不小……长老担心不够……”
岂止不够,是已经把膳堂里大半月的存粮吃光了!
智相长老实在没办法,这才过来请教毗昙。
其实,智相心里更想问的问题是——这些大老鼠什么时候走啊?
只是,这念头一起,便自觉自己修为不够。竟然为了别人多吃几顿饭而起了嗔心,还称对方为“大老鼠”造下口业,顿时羞愧不堪。
智相整整面壁思过了好几日,才恢复了以往的淡然,重新处理起事务。
不过,这一切明见都不知道。
眼下,他被另一个问题深深困扰着。
说来也奇怪,玉瑶道友的师父师兄们都已经过了辟谷期,为什么还每顿不落地到膳堂报到呢?
难道是万佛宗的饭菜比较香?
明见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听到明见的话,毗昙半阖着眼,略一思索,便淡声道:“既是不够,那便让智相差人去山下购买吧。
“是,尊者。”明见恭声应下,这才匆匆往外走。
……
告别了毗昙之后,玉瑶一路跑到季寻心暂居的院子里,打算把寒雍丹给他,顺便再跟他说会儿话。
话说,自从她回来之后,还没有好好和季寻心说过话呢。
之前那些让人笑掉大牙的胡言乱语……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刚敲了几下门,就听到里面的人道了句,“进来。”
玉瑶应声推门而入,习惯性抬眼往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呆住了。
清雅绝尘的青年身着雪色中衣,斜斜靠在床上,原本高束起的墨发散开,几缕黑发贴在脸颊边,其余的全部柔顺地披散在身后,不见疏狂,反而平添了几分恣意风流,若不是他面色苍白如纸,眉梢还带着病气,还道是哪家风流公子呢。
青年闻声抬眼,待目光触及来人的面容时,清正眉眼如乍然放晴的天空,明艳动人,一扫之前的落寞。
“小玉……”
他眼睫微颤,甫一开口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好不容易才止住,低喘着想要起身,随着他的动作,一头乌发如流云般倾泻至身前,看起来温顺又脆弱。
甚得她心!
不管是这个人的相貌,还是这个人的性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甚得她心啊!
她喜欢他。
这一刻,玉瑶脑海里猛地浮现出这四个大字。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都很喜欢他呀。
玉瑶看得晃了下神,见他挣扎着要起身,忙快步走了过去,重新将他按回床上,皱眉道:“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起来做什么?”
季寻心默了默,脸色有点儿发红,看着她柔声道:“你难得来看不才,不才若还躺着不动,着实有点儿失礼。”
“凭着咱们俩的关系,咱们之间还要这些虚礼吗?”玉瑶反问了一句。
见他面露讶异,她忙补充了一句,“我听师叔,还有师父师兄们说,你是我极好的朋友。好朋友之间无需客套。”
季寻心恍然大悟,脸上带着温雅的笑容,终于点了头。
“那不才就不与小玉客气了?”
“嗯。”玉瑶点了下头,动作极其自然地坐到床沿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季寻心看,直到把对方看得面红耳赤,十分不自在,才轻笑一声,心里暗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害羞。”
玉瑶自觉自己是有点儿流氓属性的,季寻心越脸红,她就越想逗他。
等了一会儿,开口道:“我能叫你寻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