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两只灵兽聚在一起会打架，也担心小圆继续无法无天地觊觎金瞳灵兽的屁股，玉瑶和彻心决定把两只分开照顾。
金瞳灵兽就放在玉瑶这边养伤，彻心带着小圆回院子，严加看管起来。
喝了玉瑶的血，小圆有些昏昏欲睡，倒也没有对两人的安排提出异议，乖顺地被彻心带走了。
玉瑶见金瞳灵兽也是两眼微眯，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便拎着他回房，用剩下的布料给它造了个小窝。
没想到，这只金瞳灵兽脾气大得很，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睡在床边的小窝里，两腿使劲一蹬，往床上爬。
没办法，看在它是个伤患，还是与她一样皆是雪千丝受害者的份上，玉瑶只能随它去了。
安顿好金瞳灵兽后，玉瑶打算去找季寻心。
此时已临近傍晚，玉瑶略微沉思了一下，料想他和毗昙就算有再多的事情，到现在应该也快谈完了，就在早上遇到季寻心的小径上等他。
这一等，就等到新月升起，繁星显现。
季寻心与毗昙定下了前往魔界的计划，一抬头，才发现新月明明，夜晚来临了。
他原是想去找玉瑶，此时见天色已晚，料想她或许已经歇下，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在她的院子外徘徊了片刻，这才抬步往暂居的院子走。
修长挺拔的身子很快隐在了带着点点雾气的夜色里，却意外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花树下，有一道单薄纤细的身影在树下来回走动。
娇俏的轮廓被皎洁的月色所笼罩，清冷昳丽，依稀可见小脸上的苦恼，迟疑，忧愁，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她在等他。
蓦地，季寻心脑海浮现出这几个大字，使得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开始不自觉紧张起来，还有些许羞赧。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女，竭力压制住紧张慌乱的心绪，待到整个人稍稍平静下来，才缓步走上前。
“小玉。”他声音清润地唤了她一声。
玉瑶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站在月下的季寻心。
仍旧与之前一样，穿着一袭雪色华服，宽大的袖口，衣摆处用银线刺绣，虽然繁琐却极其精致，在月光下隐有银光流动，看上去矜贵无比。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华服上，也落在了鸦黑的墨发上，玉白的肌肤，俊逸如画的眉眼上，一步一步走来，宛如踏月乘风而来，在溪边吊影的仙人一般，不染红尘。
明明看着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玉瑶却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她攥紧了手指，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步向他走了过去。
“寻心……”她在他面前站定，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今日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问题？
什么问题？
季寻心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两片红云霎时飞上玉面，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玉瑶瞪大了乌黑的眼睛，见他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目光不自觉黯了黯，神情有些低落，“你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
季寻心连连摇头，却见眼前的小姑娘已经失落得低下脑袋，根本没注意他的动作。
他顿了顿，难得看到小姑娘这般姿态，指尖痒痒的，没忍住抬起手，抚了下她的小脑袋，故意逗她，“若是不才不喜欢你，你要怎么办？”
“啊？”
面前的少女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脸红着，眉头却皱得紧紧的，肩膀也耷拉下去，“那、那要是不喜欢的话，咱们就还是朋友呗。”
不能还能怎么办？
再说了，她也不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要知道，修真界还有不少优秀的男修呢。
也不一定非他不可……
虽然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可她还是忍不住垂头丧气，整个人就像是掉进河里的小土狗，蔫蔫巴巴，眼睛也是湿漉漉的。
季寻心强压着嘴角，弯下腰来看她，没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形状优美的眼里只映出她一人。
灰扑扑的，光着小脑袋，小小的，只有她玉瑶一人，没有别人。
这下，玉瑶绷不住了。
她拉下他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小脸绷得紧紧的，严肃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喜欢我。我不跟你做朋友了。要么道侣，要么陌生人，你选一样。”
季寻心微讶，随即笑开了。
原本就俊俏清正的眉眼，在此刻挂满了笑意，就像是三四月最美的桃花，舒展又艳丽。
他站直了身上，反握住她的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状似无奈道：“小玉，你根本没给不才选择的机会。”
“怎么没有？要么道侣，要么陌生人，有两样呢……”
试问，修真界哪个女修能这么宽容大量啊？
还给做不成道侣的修士一个活命的机会！
她的小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再次引得季寻心发笑，垂首低眉，月光下宛如黑曜石一样的墨眸闪着细碎愉悦的微光，几乎要晃了她的眼。
只听得他声音含笑道：“可是，不才从不希望失去你这个朋友啊。你说，你有给不才选择的机会吗？”
什么嘛？
感情她这是强买强卖吗？
玉瑶扁了扁嘴，手上不禁挣了挣，却没挣开季寻心的手。
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一步，“行吧，那多给你一个选项，道侣，普通朋友，陌生人。”
“不才也不喜欢做你的普通朋友。”季寻心慢悠悠地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可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想蹬鼻子上脸呀！”
“怎会？”
季寻心瞧够了她可爱的模样，笑得无辜又无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才还需要小玉多多包容和照顾，如何敢蹬鼻子上脸？”
嗯？
玉瑶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禁握住季寻心的手，仰起小脸，惊喜地看着他，“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不然说什么以后呢？
季寻心点头，掩唇轻咳了一声，面色绯红道：“嗯。喜欢的。自第一次见面开始，不才就喜欢你。”
季寻心喜欢她！
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她！
玉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握着他的手，高兴得差一点跳起来，“真的吗？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第一次见面……那不是在风云大比上吗？你从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却见季寻心摇了摇头，嘴角带笑道：“比那时候更早。”
“更早？”玉瑶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那是什么时候呢？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季寻心瞧着她笑意盈盈的眉眼，笑了笑没说话。
因为，那时候你满心满眼都是其他的人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玉瑶扯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地问道。
“大概……是上辈子吧？”他沉吟了片刻，开玩笑似般的说道。
“咦——这话好老套啊！”
玉瑶皱了皱鼻子，脸上有些嫌弃，眼神却晶亮晶亮的，嘴角也不住上扬，就算是哄她的，她听着也好开心啊！
只是，想到刚刚季寻心故意戏弄她，她也得戏弄回来才行。
于是，半真半假地说道：“上辈子，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或许，是认识的。只是你没有把不才放在心里而已？”季寻心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玉瑶蹙起眉头，连连摆手道：“我要是认识你，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怎么说也要把你绑回青徽宗才是，哪能放着你这么个美男子在修真界独自闯荡，那多危险啊！”
上辈子要是真能遇见季寻心的话，她估计早就把屠康扔到旮旯里去了，哪里还会死心眼追着他跑？
季寻心怔了怔，似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怕你要是遇到不才，只会想着捅不才两刀。”
“胡说。我才舍不得呢。”她晃着季寻心的手，满心满眼都他，“我喜欢你，肯定不会捅你的。”
“你喜欢不才？有多喜欢？”季寻心耳根有点发红，墨眸却是亮得惊人。
“喜欢。非常的喜欢。就和喜欢师父师兄们相同程度的喜欢。”
那是真的很喜欢了。
季寻心笑了起来，眉梢眼角都是浓浓的笑意，脸上表情柔和，静静地凝视着她，“小玉喜欢季寻心？”
“嗯。”她用力点头，喜欢到没法用言语表达。
“小玉喜欢我。”
他重复一遍，抬手将她拥入怀中。
心里满溢的欢喜是真的，满足也是真的。可是……
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也是真的。
如果当年他能更果断一点，更直接一点，甚至更透彻一点……又何必等到今生？又何必让她受这么多的苦？
他抱着她，眉宇间重新积聚起愁色，许久之后才缓声道：“小玉，你真是给不才出了个难题啊……”
既想让她多喜欢他一点，又希望她不要那么喜欢他。
“嗯？”玉瑶双手环在他的腰上，仰起脸看他。
季寻心垂眸，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声音越发轻柔，“无论如何，不才都希望小玉喜欢自己，比喜欢不才更多……”
这是什么怪要求？
两人相恋，不都是希望对方毫无保留地喜欢自己吗？
为何到季寻心这里反倒反过来了呢？
面对她的疑惑，季寻心没有回答，只是眉带愁色望着她。
这么一张清冷如谪仙，俊雅出尘的面上染上淡淡哀愁，就像是明珠蒙尘，让人心生不忍，只想抬手拂去愁色，再看明珠的光华。
玉瑶心头一悸，全无抵抗之力，不由点点头。
见状，季寻心的愁色才消退了些，犹豫了片刻，迟疑开口道：“既然你我已经决定在一起，那便应该坦诚相待。其实……不才身上还有个秘密。”
“嗯？什么秘密？能说吗？要是不能说的话，就先不要告诉我了，守着个不能分享的秘密可难受了……”
“这……”
对上她又是好奇又是纠结的眼神，季寻心不禁失笑，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温声道：“暂时不能说，也不能告诉你。待不才从魔界回来再告诉你吧。”
魔界？
玉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神情有些呆滞，“你要去魔界？什么时候去？为什么要去？”
季寻心抿了抿唇，没把屠康入魔的事情说出来，只道：“魔尊裴辛失踪，使得魔界大乱，频频侵扰修真界，不才便与尊者商量着去一探消息，还有就是……御兽宗的事情。”
“关于御兽宗的秘香，还有当年魔族突袭御兽宗一事，不才与尊者都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所以，你不止要去魔界，还要去御兽宗吗？”玉瑶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顺利的话，应该半年之内就能回来。最晚一年。”
“哦……”
玉瑶神情低落地应了声。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季寻心放开手，弯腰与她视线持平，声音愈发温柔了，“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了？觉得不才作为散修，管得太多了吗？”
“也没有。”玉瑶抿了抿唇，伸手勾着他的小指头，低声道：“只是，再过半年就是我成人生日了……”
过了这个生日，她就是大人了。
所以这个生日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可惜季寻心却不在。
“可是八月十五？”季寻心笑问道。
“你知道？”玉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不对，你怎么会知道？”
季寻心笑道：“上次无意间看到你的生辰牌子了，所以不才就记下来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面色认真地保证道：“不才一定尽量在你生日之前赶回来。”
“也不用太勉强。”玉瑶眨着眼，抬头看他，“有这样的心意就足够了。在外一切小心。”
季寻心轻轻“嗯”了一声，嘱咐道：“不才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亦要照顾好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万万不可冲动。若是遇到困难，可以去找毗昙。”
玉瑶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季寻心垂眸，有些抱歉道：“大概明日。”
据他估计，明日天一门便会宣布杀害元赋的真凶，宗内的山门就会打开。
届时，他便要前往魔界了。
“这么快？”
“不才会尽快回来的。”季寻心抬手抚着她的脸，见她面露不舍，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舍得她？
只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玉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出言阻拦，痴缠着他不让他离开。
她微微叹了口气，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面临离别，两人都有点儿郁郁寡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