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毗昙的脸更黑了。
玉瑶瞅了一眼,忙道:“那啥,天色已晚,大家运动完毕,赶紧回去休息哈,赶紧休息。记得盖好被子,小心着凉。”
脸上讪笑着,脚下生起风,快速往人群外钻。
毗昙捏紧了手里的珠串,见她想跑,不禁冷喝道:“站住,回来!”
这时候,棒槌才会傻呆呆听话,站着不动呢。
啊,忘了,她刚刚还骂过毗昙是棒槌。
玉瑶浑身一个激灵,想都没想,宛如离了弦的利箭,一步蹿出院子,直奔山脚!
娘诶——
吾命休矣!
师父师兄快救命啊!!
“还敢跑!”毗昙面容微冷,袖口上的金莲微动,下一秒,道道金色佛光朝着玉瑶飞了过去。
众僧一看,纷纷闪身避开。
余光瞄见有金色佛光朝着自己飞过来,玉瑶就地翻滚了两圈,狼狈地避开佛光,颤抖着声音喊道:“尊者,晚辈知错了啊!”
“啊啊啊啊啊!!!尊者饶命啊!”
虽然喊得凄惨,可脚下的速度是一点儿都没减少,灰色僧袍更是猎猎作响,犹如一只展翅飞翔的雏鹰,一下子就消失了个没影。
众僧:“……”
能把一向好脾气的尊者惹得大发雷霆,小玉也算是第一人了。
季寻心无奈扶额,上前道:“她有些想法确实新奇,有此误会也是正常,小小惩戒一番后,就此算了吧。”
毗昙看了他一眼,见他使劲压着嘴角,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待睁开眼的时候,脸色微缓,挥手让众僧退下。
众僧见他脸色铁青,哪里还敢替玉瑶求情,各个缩得跟小鹌鹑似的,忙不迭离开了院子。
待众人都皆离开后,季寻心掩唇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询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顿了顿,视线触及再次变得铁青的面容时,他立马正色道:“不说也行。”
反正,他可以感应。
一边说,一边凝神感受,随即眼里划过一丝了然,抬手撤去了毗昙的佛光。
察觉到他的举动,毗昙眼角余光一瞥,面色更冷了些。
季寻心只当不知,反笑问道:“你就不好奇她口里的大白菜是谁吗?”
毗昙面色一僵,眸色暗沉了几分,抿紧了唇,沉声道:“除了屠康,还能有谁?”
“是吗?”季寻心挑了挑眉,“或许不是。”
“嗯?”毗昙望向季寻心,似是不明。
四目相对了片刻,季寻心率先收回目光,不急不缓道:“大概是直觉。就如同一年前,我将这颗雪禅菩提挖出的时候,那时候,我并无任何的记忆,只是认为应该这样做,所以便循心而为……”
“只是,没想到摘取雪禅菩提后,我……”他捂住了空荡荡的胸口,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反而日渐多了不少其他的记忆。甚至,这两日能一眼看透众人的前世因果,今生命运……”
“你……”毗昙直直望着他,长眉不自觉蹙起,“你还有什么秘密隐瞒着我?”
“唔,大概还有不少吧。”面对眉眼冷厉的僧者,季寻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是,我目前不能告诉你。你应该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发展的轨迹,除非本人愿意做出改变,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插手更改。不然的话,就是沾染尘劫,沾染因果……”
“我这躯体好歹是你的,不能帮你就算了,又怎能为你带来祸劫?”
毗昙抿唇,“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在意这些。这些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如果……”他顿了顿,阖上眼,等了好一会,声音微沉道:“如果我注定要留在佛门,那你替我到处看看也挺好的。”
甚至于,他希望他能永远存在,为他体验一番俗世的生活。
“这可不行。”季寻心敛了下衣袍,随意坐在廊上,墨眸望着毗昙,温和又包容,“一切还需要你自己去看才有意思。这句话……是季寻心说的,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我们都希望你能循心而为。我们存在的意义,亦是为此。”
“循心而为?”毗昙垂下眼,没有说话。
季寻心知道他心中所想,拍着他的肩膀道:“无需太过忧虑,一切都会如愿的。”
他转头看向浩瀚的星空,万千星河倒映在他的墨瞳里,带着一丝肯定道:“我以未来的你的身份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条路上,你不会孤单。”他侧过脸,对毗昙笑了笑,“至少,有人会一直陪你。”
现在的迷茫,迟疑,忐忑,不确定都是正常的,只要坚定了信念,就算是走弯路也不要紧,总有一天,会到达目的的。
“嗯。”
沉默了片刻,毗昙应了声,与身边之人一起仰头看着万千的星河,似是感应到什么,嘴角渐渐浮现起淡淡的笑意。
“呼呼呼呼……”
玉瑶一路在小树林里狂奔,直至到了山脚,身后的佛光才渐渐散去。
真是要命!
玉瑶背靠着大树,喘着粗气,尤不放心地四下张望,确定四周再无佛光追上来之后,两脚一抖,宛如被卸了全身的力气,贴着树干滑下来,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抱住了头。
这下真是彻底得罪毗昙了!
回去是不敢回去的,压根无法想象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
都怪她,好好的提什么大白菜啊。
想也知道,对方是佛门巨擘,思想清正得很,哪里会把大白菜和男人联系到一起呢?
她这都干了什么啊!
还有活路吗?
玉瑶望着星空,无语凝噎,忍不住呐喊道:“天啊,我还有救吗?!”
“没救了,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