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哭声戛然而止。
于瑶只感觉身上的气血一瞬间全往脸上涌去,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小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屠康淡淡“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信了她的说法,还是根本不在意,垂下眼看她,下颌低敛,缓声道:“不知就算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辈子只想跟她在一起,其余的皆不考虑。以前的事情,虽然是你有错在先,但作为男子,我却是小肚鸡肠了些,是我不对,不该出手伤你,对不住。”
说完,玄色的衣摆划了个弧度,少年看也不曾看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
于瑶僵立在原地,目光里有不可置信,有迟疑,有茫然。
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少年的背影,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如梦初醒般的呜咽一声,蹲下身,双手捂住脸,肩膀耸动不停。
指缝里,隐有水光不断渗出。
云玉峰。
季寻心与毗昙坐在回廊上,两人之间摆放在一张小桌几,上面摆着一局残局。
季寻心平心静气地陪着毗昙下了十几手棋,忽而笑出了声。
“怎会如此?直接自己把头发剃了,一根不留?”
四下,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院子里的竹子簌簌作响,本是幽静的院落,因为他这一声轻笑,变得热闹起来。
毗昙微微颔首,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就是如此。”
“她啊……”
季寻心失笑地摇了摇头,修长如玉的手指捻起一颗黑子,动作优雅地落下一子,落子声如琳琅相击,锵然清越,“你将这一切都告诉不才,就不怕她控诉你不守秘密吗?”
“我并未说出口,一切都是你自己感应出来的,与我何干?”毗昙淡声道。
“确定她现在不在云玉峰?”
毗昙垂下眼,望着棋盘,点头道:“确实如此。与彻心一同出去了。”
“唔……”季寻心乌黑的长眉微微挑了一下,抬眼看向院外,“不才还以为你不愿意让我见她。”
“我为何要拦阻你见她?”毗昙脸色未变,执起白子落下,缓声道:“你与我,并无分别。”
“是吗?”季寻心执着黑子的手顿了下,“不才以为你会有疑问,对不才会有防备。”
“为何你会认为我对你有所怀疑,对你有所防备?”毗昙讶异地看向他。
季寻心敛眉,放下手里的黑子,抬眼看向毗昙,“你还记得一年前,你与不才突然失去感应的那天吗?”
“嗯。”毗昙看向他,玄青色眼里清晰倒映出对方俊美的面容,与他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一样的……愁色。
而且,自从那时候起,他与他的感应就不如之前了,总是时断时续。
对方的行事,也让他越发困惑。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才……已经没心了。”季寻心墨黑的瞳仁直视着他,缓缓吐出一个惊天秘密,“不才的胸口,没有心。”
“怎会?”
毗昙向来平静的脸庞头一次出现错愕的表情,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青年,不由分说地倾身靠近,伸手按在了青年的胸口上。
那里,如同一潭死水,毫无跳动的迹象。
毗昙转而握住他的手腕,脉搏却仍像常人一样跳动不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都是灵力营造出来的幻象而已。”
实际上,他连脉搏都没有了。
明媚的阳光斜斜照进回廊,在季寻心身上渡上一层浅浅的华光,墨发华服,肤如白瓷,容貌如玉,比起气质出尘的毗昙,更多了几分华贵和淡然。
“难怪这一次幻境,你需要我出手帮忙。”
他当时还暗暗诧异,以他的修为,要从幻境里带出两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何需要他出手呢?
“嗯,为了维持住这一身皮肉,确实耗费不才不少灵力。”季寻心笑了笑,轻点了下棋盘,所有棋子自动跳入棋篓里。
见状,毗昙便知他有话要说,收回手,坐回原位,启唇道:“说吧,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挖掉了。”季寻心眼睫轻颤,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被我亲手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