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没说话，弯腰拿起了玉简，垂眼看了两眼，声音苍老又沙哑，“我也不想杀你，更不想你大师兄伤心，可是……你不应该好奇。”
“戚缘早就三申五令不让你们进入见星阁，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来找大师兄而已。”
元赋浑身微僵，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黑影面前，哀求道：“你放过我吧，我、我绝对不会泄露秘密的，我保证！不管是明镜的秘密，还是你的，我都不会说，更不会告诉大师兄。”
黑影没点头同意，也没有立马拒绝他，而是握着玉简，目光淡淡，似在思考着什么。
察觉出黑影的松动，元赋心里一喜，膝行到黑影跟前，扯住对方的衣摆道：“真的，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您就放了我吧。”
“嗬……”
黑影发出古怪的笑声，视线重新落在了元赋身上，“我该相信你吗？”
虽是疑问的口气，可他的一言一行，分明不需要元赋的回答，自有想法。
元赋自然也看出，现在才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
一时间，心跳如擂鼓，攥紧了指节，低下眼，静静等待对方的答案。
黑影淡淡地扫了眼深埋着头的少年，微微抬起了手。
就在此时，元赋的玉简再一次响起。
清脆的提示声，在偌大静寂的见星阁里，犹如惊雷一般。
黑影顿了一下，垂眼看向玉简，再抬眼时，眼神有些诧异。
“约了青徽玉瑶决斗？”
“……是。”元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头埋得更深了，如小动物遇到猛兽一般，不自觉哆嗦起来。
“很好。”黑影“嗬嗬”笑了两声，缓声道：“如果你的大师兄知道你如此维护他，定会十分欢喜。只是……”
黑影嗓音冷淡如水，“这样的你，真的不会对他谈起见星阁的所见所闻吗？真的能保守住秘密吗？”
“我、我会守住秘密的。”
“是吗？”
对于元赋的保证，黑影不置可否，而是蹙眉俯身，盯着瑟缩不止的少年，怪笑道：“除非，你没有这段记忆。否则，你绝对会说出去。”
语气肯定无比，似是对他十分了解。
所以，他、他这是不愿意放过他吗？
闻言，一直处在惊惧状态，颤动不已的元赋彻底僵住了。脑海里不断回想起自己最后灰飞烟灭，却不知仇人真面目的画面，脑中的弦，倏地断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一跃而起，扯下了黑影脸上的黑巾！
这……
元赋和黑影皆是一愣。
元赋更是倏地瞪圆了双眼，浑身一震，“你！怎会是你？怎么能是你？！”
黑影快速回过神，以袖掩住了面容，眼神一凛，一手掐诀，一道浅金色的光芒飞出，射入元赋的魂魄里。
一瞬间，熊熊的火焰席卷了元赋全身，魂魄开始消散。
而元赋似毫无察觉，只凝视着面前的黑影，眼泪顺着眼眶啪嗒啪嗒落下，哀戚不已，“你、你为什么……如果、如果大、大师兄他，他知道……”他会伤心的。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黑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渐渐消失，嘴角用力扯出个笑，“方才，我是真想放过你。可惜你的好奇心，还是太强了……”
话落，元赋顿化为齑粉。
不管是躯体，还是魂魄。
一如明镜之前的昭示。
黑影敛袖站在见星阁里，望着远方，眼里满是沧桑，声音嘶哑，“命运……从来不能改，亦无人可以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