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欢会一结束就放假了,陈染音安排完值日生后就回了办公室,正收拾着东西呢,门口忽然有人喊了声:“报告。”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陈染音抬头看向了许词话,着回:“请进。”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许词话走到了陈染音的办公桌旁,询问:“陈老师,您今天下午有时间么?”
陈染音一愣:“有事情?”
许词话:“有人组织大家去看电影,让我来邀请您一下。”
陈染音又了:“谁组织的?”
许词话抿了抿唇:“顾别冬。”又赶忙说了句,“大家都想让您去。”
陈染音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犹豫了一下,先问了句:“几点呀?”其实她并是很想去,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去了之后那帮孩子肯放开,二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到什么都想干,只想回家瘫着。
许词话:“六点左右。”
陈染音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盘,现在都已经快四点了……这时间段,多适合回家当废物啊!
她想让孩子失望,但,也是真的想去,于是婉拒了:“时间合适啊,要改天吧,我今晚有事情。”
许词话无可奈何,只好回答:“那、那好吧……”
陈染音安慰了一句:“今天你好好玩,下次我请你看电影。”她又叮嘱了句,“过要玩得太晚,看完电影就回家,注意安全。”
“嗯。”许词话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回到室,顾别冬就拎着扫把冲到了她前,急慌慌地询问:“怎么样?”他是想把陈染音骗到电影院,让他舅陪他舅妈看电影,给他俩制造独处的机会,想自己去邀请的,但转念一想,自己亲自上阵的话,显得太刻意了,猎鹰那么聪明又难搞的人一会看出破绽,所以才拜托许词话去了。
许词话遗憾摇头:“陈老师去。”
哎,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顾别冬惆怅已,叹了口气,一边挠头发一边说:“我电影票都买好了。”
许词话想了想,说:“要你再去问一次?”
顾别冬:“那她肯能猜出来是我舅要请她看电影。”
许词话:“那怎么办呀?”
顾别冬也知道,索『性』开始摆烂:“算了,我管了,让我舅自己解决吧。”
“……”
说放弃就放弃?
许词话都有点无语了:“你是都买好票了么?”
顾别冬心一动,灵光乍现,立即说了句:“要咱俩去看吧?”
许词话先是一愣,然后脸颊一红,扭脸就走:“我去,我要回家。”
顾别冬死心,拄着扫把,要脸地跟在人家身后:“就一个半小时,你要是嫌晚的话,可以改签,可以提前。”
许词话头也回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去,我要回家。”
顾别冬只好退而求其次:“我送你回家?”
许词话:“用,我妈来接我了。”
“那吧……”顾别冬看似放弃了,但又没完全放弃,“你明天有时间么?咱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吧?”
许词话是那个态度:“去,我要上家课。”
“哦……”顾别冬内心相当挫败,越发惆怅了起来,有些百得其解:哎,怎么回事?她之前对我挺好的,怎么现在这么冷漠?是我有哪里做的对么?惹她生气了?没有吧?我觉得我对她也吧?难道是因为我之前总交物理作业?
“那什么,我以后肯交物理作业。”他赶忙表了个态。
许词话背上了书包,回了句:“嗯,加油。”说完,直接走人,多一个眼神都给他。
顾别冬:“……”
没了?就给我加个油?
紧接着,他又开始矫情且玻璃心地想:难道你忘了我曾共同被劫匪关在仓库里的生死一线的时刻么?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啊……人,你真的好无情!
天『色』虽然有些阴沉,但雪已经停了,陈染音离开学区后,直接去了停车场,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相亲的事,心里挺烦躁的,想主动终止这段相亲,却又知道该怎么开口——弄好就要得罪人啊,万一再传到她妈耳朵里了,肯又是一桩事儿。
然而,上车后,才刚系好安全带,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屏幕一亮,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陈染音拿起来一看,差点就喜极而泣了——
章未铭:【陈小姐,量再三,我是决向您坦诚一件事情,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奈何家中同意,我又无力反抗,才懦弱地答应了相亲,但事到如今,我的内心越发自责安,愧对于爱人也愧对于您,才终于下决心与您坦白。我想再欺骗您,也想背叛爱人,所以,明天的见是取消吧,我真的很抱歉!家里和介绍人那边我也会亲自去解释,绝对会给您添麻烦,再说一遍,真的很抱歉,对起!】
真是,始料未及啊……陈染音得合拢嘴,生怕他后悔,赶紧回复:【没关系的,我完全可以理解您,您必自责!】
章未铭:【我长舒一口气,万分感激您的理解和谅解。您真的是一位很优秀的『性』,真诚祝福您能够早日寻得自己的如意郎君。】
出于礼貌,陈染音也回了句场话:【也祝福您和您的爱人能够早日喜结良缘。】
对话到此结束。
相亲也结束了。
陈染音长舒一口气,心情愉悦地放下了手机,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开车。
放学高峰期,校门外的马路上一如既往的拥堵,各『色』人和车辆仿若低洼处的水流似的全部堆积在了一起,陈染音走走停停,一点点地往前磨蹭了好久,才艰难地把车蹭出人群。
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正当她准备一脚踩下油门的时候,前方忽然杀出来了一个人……
顾祈舟身穿蓝『色』牛仔外套,黑『色』工装裤,裹着黑『色』长靴的双腿修长笔直,突然从旁边的拥挤人群中冲了出来,迈着阔步走到了陈染音的车前,一把摁住了她的车头。
陈染音都懵了,赶忙踩下了刹车。
顾祈舟毫迟疑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冷着脸上了车。
陈染音是懵,赶忙靠边停车,呆愣愣地看着身边人:“你、你怎么来了?”是放假么?
顾祈舟脸『色』铁青地盯着她:“陪陈老师去相亲,帮你参谋参谋。”
陈染音:“……”你听谁说的啊??!这是炸了醋厂么?!
她头皮一紧,心虚又慌张,赶忙安抚自己的小心眼爱妃:“什么?相亲?谁说我要去相亲了?”她摆出了一副无辜无语又无奈的样子,“假消息啊,实!”又说,“造谣、信谣、传谣!”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车载屏幕突然弹出了连接着手机蓝牙的来电提示:【章未铭来电】
陈染音惊慌失措,赶紧给挂了,心想:是是有『毛』病啊!什么事儿能微信说完?非要电话?!
顾祈舟沉着脸问:“怎么接啊?”
陈染音改『色』地扯淡:“同事电话,想接。”谁知,手机又突然响了一下,是章未铭给她发的微信消息:【陈小姐,我已经如实告知了父母和介绍人。给您添麻烦了,全是我的错,再度跟您说声抱歉。】
这点小事也值得电话?陈染音看完微信后,在心里长长地叹一口气,一个头顶俩大。
“,我承认,我确实是要去相亲。”她想着,既然已经被顾妃抓了个正着,那就索『性』坦白了吧,争取宽大处理,“但现在相亲已经被取消了,人家心有所属呀,你别总胡『乱』想。”
顾祈舟都被气了,皮肉那:“他要是没喜欢的人,你是是就去了?”
那真好说……但,陈染音绝能说实话,绝把错误全部归结到自己身上,于是就开始算旧账,开始质问她的爱妃:“我为什么要去相亲你心里清楚么?是是你让我滚?让我滚得越远越好?说再也想见到我了!”
顾祈舟哑口无言,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
叹了口气,他得低头认错:“那件事确实是我对,我给你道歉,对起。”
陈染音越发来劲了:“道歉就了?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顾祈舟神改『色』地回了句:“我就是警察,你有委屈可以跟我说,我给你评理。”
陈染音:“……”
台下何人状告官?
虽然知道跟陈皇讲道理没什么用,但顾祈舟是试图去跟她讲道理:“我是有错,我承认,但是,你应该在没有告知我的前提下去相亲。”
嘿?你是在谴责我么?
你敢谴责我?
陈染音冷一声:“怪我喽?你要是温柔一点、体贴一点、懂事一点乖巧一点,我能去找别的男人?”
顾祈舟:“……”
真他妈的渣。
但他就是欠,就喜欢她身上这股欠收拾的渣劲儿。
为了把自己气死,顾祈舟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舔』着唇点头:“,怪你,怪我,都是我的错。”
陈染音也点头:“对!没错!就是你的错!你拿枪指我!”
顾祈舟一愣,一脸无奈:“我什么时候拿枪指过你?”我他妈敢么?
陈染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翻旧帐:“今年八月二十五号上午十点半左右,你在演习的时候拿着一把黑『色』手/枪,指我的脑袋脖子和后腰!”
顾祈舟:“……”
陈染音瞪着他:“你要狡辩么?”
顾祈舟无话可说,甘拜下风。
从高中时开始,他就说过她,现在更是一败涂地。
这辈子算是彻底栽给她了。
他长叹一口气,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没有,认输。”
陈染音这才收手,冷哼一声,又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顾祈舟:“请假了。”
专门为了阻止我去相亲才请假了?
看来你很有危机意识嘛。
陈染音心头窃喜,却依旧板着脸,问:“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了,你就能同意我去相信?”
顾祈舟:“你想得美。”
陈染音眉梢一挑,开始激他:“咱俩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去相个亲怎么了?你一个外人有什么乐意的?”
顾祈舟气得牙痒痒,无表情地盯着她。陈染音甘示弱地看着他,微微仰着下巴,眼神中写满了“挑衅”两个字。
终,顾祈舟败下阵来,轻叹口气,把右手伸进了牛仔外套的右兜里,拿出了深蓝『色』的戒指盒,开后,把钻戒从黑『色』绒的内衬中取了出来,容置疑:“伸手。”他要把这个混蛋套牢,一辈子也放开。
陈染音却怒了,有点委屈:“你就这态度?”
顾祈舟怔了一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对。
这场合,他应该温柔点,态度好点,谦卑点。
他垂下了眼眸,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看向了陈染音,认真又笃地对她说:“我很喜欢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这辈子再也分开了。”
他直视着她的目光,眸『色』漆黑,神『色』极为专注,眼中全是她。
陈染音咬住了下唇,眼珠子一转,又说:“够,差点意,继续说!”他的爱妃是个大直男,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向来是说得少做得多,从上高中开始就很少对她说情话,嘴比钢铁硬,现在好容易逮着机会了,赶紧让他多说几句?
顾祈舟知道她是故意的,在心里了一下,没抗旨,对他的圣上唯命是从。但他也确实是擅长说情话,即是搜肠刮肚,也说出那缠绵悱恻的感觉,说得直白又简洁:“让你跟别的男人我也放心,我怕你受委屈,担心别人伺候好你,如让我亲自伺候你,伺候你一辈子,倾尽全力对你好。”
陈染音依旧满足:“没过关,继续说!”
再厉害的反恐队长也难过情关,说情话这考验,真把顾祈舟给难住了,嘴忽然就变得笨拙无比,甚至都开始回想之前陈皇是怎么给他画饼得了,准备借鉴一下。
但是,回想了一遍之后他才发现,并是所有人都能像陈皇一样张口就来,什么我爱你爱的要死、没了你我就活了、你是我的心肝大宝贝、只要你能把心给我我死也甘心了……这些话,他是真的说出口。
得承认,这家伙也是厉害。
顾祈舟微微蹙着眉,一声吭声,陈染音急了:“你快说呀!”又狠狠地威胁了一句,“朕没什么耐心!你要是再说,朕就把你封死在冷宫里!”
顾祈舟无奈,干脆直接表态:“我把我的工资卡给你,所有平台的支付密码也给你,绑你的手机号,么?”
陈染音:“……”让你说两句情话,真是难为死你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恨铁成钢地盯着他:“就是说几句『骚』话么?有这么难?”她无奈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撸了撸袖子,“朕你。”说完,抬起右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望着顾祈舟的眼睛,压根用草稿就能直接画饼,“我的心脏大,余生也长,有你足矣。”又略朝他探过了上半身,用手点着他的心口,“我希望你这里也只有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哪怕只是有过我,我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句句提爱,句句离爱,饼画得又大又香。
真愧是陈皇。
顾祈舟突然发现,自己栽得一点也亏,因为他压根就是她的对手,她随随一句话就能撩动他、让他心猿意马,他反抗个屁?直接投降吧……
他突然抬起了左手,攥紧她下颚的同时,低头封住了她的唇,吻进了她的唇中。
陈染音都懵了。
这一吻长,短促,却蛮横有力,她的舌根都酸了。
顾祈舟松开了她的唇,却没放下自己的手,握着她的下巴说:“到底答答应?”
陈染音没有理由答应,但是:“未经朕的允许你就亲朕,这算算以下犯上?”
顾祈舟慌忙地反问:“这才哪到哪?”
能有更犯上的。
陈染音心头一喜,眼角眉梢间流『露』出了难掩的小激动和小猖狂,嘴上却一正经:“我听懂你在说什么。”说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给朕带上吧。”
顾祈舟心里长舒了口气,松开了她的下巴,握住了她的手,把钻戒套在了她的无指上。
戒指的尺寸刚刚好,大小。
给她戴好戒指之后,顾祈舟抬起了她的手,低头在她的手指上亲了一下。
陈染音心里满意极了,收回自己的右手后,满心欢喜地盯着戒指看,是那远近交替着看:一会儿把手伸到眼前细细地看,一会儿把胳膊伸直,张开手指,远远地看。
越看越好看。
直男的审美,也是一点也。
顾祈舟看着她美滋滋的模样,禁勾起了唇角:“我给你买了支口红。”说着,又将手伸进了外套兜里,把口红拿了出来。
竟然是香奈儿?陈染音惊喜极了,感觉她的爱妃真是开了窍了!
接过口红后,她立即把包装拆开了,开盖子一看『色』号,瞬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顾祈舟:“好看么?”他的语气中带着点期待。
陈染音咬了咬牙,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自己觉得好看么?”
顾祈舟对自己的审美挺自信:“好看,适合你。”
陈染音:“……”你哪只眼睛判断出来的死亡芭比粉『色』号适合我?
虽然很无语,但是,她也想击爱妃的积极『性』,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送她口红呀!
叹了口气,她扣上了口红盖子,违心地回了句:“嗯,我挺喜欢的。”
顾祈舟:“你怎么试试?”
陈染音:“天都要黑了,我、我明天试。”然后迅速转移话题,“你请了多久的假?”
顾祈舟:“明早八点归队。”
“哦。”陈染音咬着下唇,飞速在心里着小算盘,然后,开口,“那什么,你现在用的身份证上,字是林宇唐是顾祈舟?”
“顾祈舟。”
“哦。”陈染音又说,“我想看看。”
顾祈舟挺奇怪的,也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想看他的身份证,但是从兜里拿出了钱包,把身份证抽出来递给了她。
陈染音低头看了一眼,自豪又骄傲地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愧是朕的爱妃,证件照都这么帅!
然后,她又说:“我也带身份证了,你要要看看我的?”
顾祈舟有些明就里,但是回了句:“啊。”
陈染音立即转身,迅速把胳膊伸向了后座,把自己的够了过来,从里翻出了身份证,塞进了顾祈舟手里,又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你是警察,我跟了你,就绝对会拖你后腿,这辈子,我绝沾赌和毒!”
“……”
有一样呢?
顾祈舟无奈一:“扫黄非把你给漏了?”
陈染音怒,心想:我都暗示到这地步了,你懂?
为达目的,她只好把话说的更直白一些:“现在的酒店都要查身份证么?”
顾祈舟一愣,忽然懂了她的暗示,喉咙猛然一干,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陈染音又说:“我能在外过夜,但晚点回去是可以的。”又叹了口气,望着她的爱妃,慢悠悠地说,“现在才四点,良辰美景啊。”
她的那双桃花眼,美得诱人,又生而带媚,眉宇间透『露』出的情意像是蛛丝一样缠缠绵绵地缠绕着顾祈舟,根令他无法抗拒。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危险了,他立即低下了头,垂着眼眸,做着深呼吸,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他是想,而是觉得,进度太快了,他才刚刚复合,应该循序渐进着来。
陈染音是看到了,顾祈舟红了耳尖,脖颈和耳后也微微有些发红。
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曾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我想体验你的颈上青筋在我耳畔暴起时的感觉。
之前,她懂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也没有兴趣去探究,因为她对男之间的那事情关心。
现在,忽然明白了。
她也想体验这感觉,想看他这理智又克制的正经人疯起来的样子。
向来冷酷又无情的顾队长,疯起来能有多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