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本悠太不请自来,在路上还冒冒失失地受了点小伤,被裴夕柠好一通数落。黄仁俊见两人拌着嘴从卫生间出来还有点没缓过神,钟辰乐则回过劲儿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多添了一双碗筷出来:“悠太哥没什么忌口吧?我就做了点家常菜。”
“没有的,今天打扰了,我本来就想接夕柠回去,没想到时间没算准,还蹭上了一顿饭。”他蹲下来用卫衣抽绳逗了一会儿大头,大头则对在场唯一一位来自20世纪的中本悠太有些警惕,始终绕着裴夕柠和黄仁俊转,还咬了咬夕柠的裤腿求抱。
裴夕柠没顺她意,方才去洗了手,她并不想在开饭前又蹭上一身狗毛,只是抿着嘴偷偷嘲笑中本悠太:“人家不喜欢你。”
“不应该啊,daegal是女孩子的话,应该会喜欢我这样的哥哥的。”中本悠太大言不惭,说完还仰着脸看向裴夕柠,语气揶揄,似乎意有所指。她不理解中本悠太这幅突然期待的神色,抄着兜实事求是:“daegal有哥哥了,也有帅气的男朋友了,悠太哥你现在排不上号。”
“悠太哥也要做daegal欧巴吗?可以可以啊,我准了。”钟辰乐一瞬间仿佛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她大哥是mark,男亲是楷灿,悠太哥我们讲究先来后到,你就做她二哥吧!”
“真的假的?还有这些事。”中本悠太起身笑了,去厨房帮钟辰乐端菜,在他耳边装不经意地嘀嘀咕咕:“那夕柠呢?是姐姐还是什么?”
“总归现在不是二嫂。”钟辰乐笑眼弯弯,露出了那幅在哥哥面前的独家乖巧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斩钉截铁、毫不留情:“这个得哥自己争取。”
两个天蝎男视线交汇,钟辰乐十分坦然,中本悠太则偏着头耸了耸肩,然后出其不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所以不是来了嘛?啊呜,这个盘子好烫啊。”
“你手受伤了还端什么碟子?”裴夕柠原本在客厅和黄仁俊低声交谈,听到这话后,迅速被分散了注意力,走过去拉过他的手检查。她讲话向来是温声软语,突发状况下同样不例外,微微地蹙着眉,又秀气又可爱,连呵斥都轻轻地:“哥碰到伤口怎么办呀?”
钟辰乐目瞪口呆,端着另一盘菜杵在原地,发现无人关注他后,为了防止中本悠太露馅,还是不动声色地放到了餐桌上。还能这样?他关火十分钟有余,中本悠太甚至拿的是那叠连汤水都没有的鸡蛋卷,又是钟辰乐做的第一道菜,热气儿都要放没了,他竟然还喊烫?一个经典没味觉没知觉的哥,竟然能委委屈屈地喊烫?
他好像有点低估中本悠太的恋爱商了,这样下去裴夕柠就算不沦陷,也该对他的亲近习以为常了吧?
先前看裴夕柠与中本悠太旁若无人的互动不过是为他敲了敲警钟,这次钟辰乐恍然大悟,为何如此木讷闭塞的裴夕柠已经跟那位哥自然到这种境界……悠太哥果然有点东西,瞧裴夕柠那幅不抗拒而稀里糊涂被套路的样子,估计他家傻白菜又要被拱一次了。
不过,他看着中本悠太怎么有点茶里茶气的?
钟辰乐憋着这话到底没敢说,他到底比中本悠太少吃六年饭,再镇定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开始疯狂跟黄仁俊眼神交流。毕竟连落座时中本悠太都必须紧挨着裴夕柠,黄仁俊实在不明白,四人一桌,不是对面就是旁边,这是在干什么?他跟钟辰乐又做错了什么?
他依稀回到了从前被另一位姓na的小子支配的恐惧,你们这一支的后人是不是都有点问题啊?
酒足饭饱后,裴夕柠和黄仁俊去厨房刷了碗,期间中本悠太始终在沙发上等着她一同回家。大头一顿饭的功夫便熟悉了他的气味,开始绕着他蹦蹦跳跳地撒欢儿,中本悠太有些漫不经心地逗了逗她,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往厨房瞟。钟辰乐在给黄仁俊收拾客房,出来后抱臂观察了他半天:“悠太哥。”
他兴许早早便察觉到他的注视,处变不惊地抬头:“怎么了,辰乐?”
“没什么,就是发现你好像真的喜欢夕柠,觉得神奇。”钟辰乐坐在他身边,开了一听汽水:“嗯,我只能说加油!”
“那我应该说谢谢?”中本悠太这时候便像个孩子,因为收获了真诚祝福而单纯地感到开心,笑起来也十分明媚:“希望有一天能成功追到吧。”
“虽然我不看好,但还是先祝福哥吧。”清爽的气泡水在口中炸开,钟辰乐咂了咂嘴:“诶咦,她可没那么好搞定!”
他点点头,与辰乐达成短暂的共识:“我也这样想。”
“说什么呢?”裴夕柠拉开厨房门,见到钟辰乐和中本悠太两人坐以极其相似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攀谈的模样简直亲如兄弟,心里不由得有些纳闷:“悠太哥,我们走啊?”
“走吧。”中本悠太伸了个懒腰便站起来:“谢谢辰乐今天的款待啊,改天哥带你吃饭。”
回程果然如中本悠太所料,大雪封路,又是晚上,极少有来往的出租车,偶尔出现一辆也拦不下。裴夕柠也试了打车软件,可惜也行不通,大地图一片空白,方圆数里都没有空闲状态的出租。
“我们找找公交,或者地铁?反正就一两站的距离。”话一出口,又很快被她本人否决了:“算了……就咱俩还敢去坐公交地铁呢。”
一则是艺人身份,二来是两人在晚上单独出行,真拍到了简直百口莫辩,然后就是……其实他们很多年没坐过公共交通设施了,估计光研究线路又要花上好长时间,裴夕柠站在楼道里,抬眼望向门外纷飞的白雪,干脆破罐子破摔:“要不走回去吧?”
中本悠太认同:“那走回去吧。”
钟辰乐家到127宿舍还真不算一段多遥远的距离,平日里步行大概要二十分钟路程,雪天风大路滑,他们多挨会儿冻大概是少不了的。中本悠太替她将拉链好,又收紧羽绒服的帽子,最后多此一举地将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冷了就塞着。”
裴夕柠闻言默默地将手缩了回来,不好意思,我外套又不是没有兜,哥就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了。
在首尔经历过这么多年冬天,比起冷风里穿着一件可怜的短裙在舞台上瑟瑟发抖,能裹着羽绒服全副武装地在雪天里漫步半小时,竟然还不算有多糟糕。中本悠太还挺喜欢玩雪,叫她帮忙拍了许多照片说要传到ins上。她“哦”了一声,在心里忐忑自己拍照技术是否太过一般,后来浏览过这哥ins的全部他拍后,觉得当日自己拍的那套赢面还是非常大。
“夕柠,要不是我来了,你就得一个人打不到车孤零零地回家了呀。”
裴夕柠十分冷静:“哥,如果你不来,这种天气我就留宿钟辰乐家了。”
中本悠太倏地停下来,偏头笑盈盈地看她,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却在几个呼吸间便靠得很近。他似乎只是抬手替她拂去沾在她额前的雪花,裴夕柠能感受到冰凉的触感逐渐被温暖取代,视线却粘在中本悠太面上挪不开。他五官漂亮得无可挑剔——是的,裴夕柠更愿意用漂亮去形容他,尽管棱角分明,却拼成了一副极其精致的美人相。他目光缱绻,不了解他的兴许还以为他在深情注视着自己的情人,其实他只是不经意地将眸子落了下来,便轻易营造了神爱世人的假象:“你一个女孩子,又是爱豆,怎么能随便住辰乐家呢?”
又不是没住过,裴夕柠鬼使神差地将这句话咽了回去,缩了缩脖子:“擦……擦好了吗?”
“嗯。”他泰然自若地收回手,然后笑得没心没肺:“你刚刚怎么都僵住不动了?”
“我没有啊。”她矢口否认,庆幸已经遥遥看得到他们的小区,不然和这人再单独同行十来分钟,还不知要面临什么突发状况。
中本悠太遂不说话了,两人沉默地并肩而行,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裴夕柠走着走着,便下意识和他拉开距离,结果快要踩着人行道的边缘,冷不丁被呼啸而过的汽车吓了一跳。中本悠太显然也愣了,然后虚虚地环住她的肩,低头凑近了叮嘱,然后跟她换了位置:“你走内道。”
“谢谢悠太哥。”话一出口,她便察觉气氛有些奇怪,原来现在跟他一本正经地道谢,都是不正常的情况了吗?
中本悠太哼了一声后拖长了尾音:“不用客气。”
“……对了哥,你手还疼吗?”裴夕柠试图岔开话题。
他忽然收起表情盯了她半晌,看得裴夕柠都有些发毛了,才吐出来三个字:“关心我?”
“当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