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这段时间里一直在进行主持活动,在第一线观摩各种舞台,但毕竟自己亲身去表演的感觉是不同的。在音乐中心彩排时,李马克打着同公司mc的名义去了,戴着口罩鬼鬼祟祟地藏在工作人员里面。这期间回归的爱豆不下少数,留给她的时间不长,基本就是踩一下舞台和动线,确认机位,再在现场合排几遍罢了,倒也不会耽搁李马克太长时间。
裴夕柠排练比较看重个人体感,公司来的老师和工作人员大致指导一下他们的动线,其余要求和训话都是她本人跟伴舞讲。他们在练习室磨合地很好,没有不熟练的配合,几个离镜头近的伴舞、比较影响队形的也都是她熟悉的哥哥姐姐,所以自己人交代起来也方便。作为一个团体,她不可能只对自己要求严格,平日里私下温软的模样在工作模式开启的一刻像被摘下来丢到一边的面具,取而代之的是对舞台效果严谨、挑剔的裴夕柠。
合排了两遍,在bridge部分都有一个走位出现失误的伴舞,但对方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稍微分神。李马克以为夕柠还小,应当不会处理这种事情,想了想准备去叫临时离开的老师过来协商,却见她毫不怯场地去解决事端:“姐姐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明天拍摄的时候需要达到比较好的效果,姐姐要考虑一下能不能坚持。如果不行的话,这几天的舞台姐姐先不参加,临时换一个人替上姐姐的位置,可以接受吗?”
生理期还在唱跳第一线,那种不适感大家都懂,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要是因为这点原因不由分说赶她回去,未免太刻薄。其实裴夕柠是支持她们身体抱恙第一时间上报的,没必要为了多挣一份钱拼死拼活,健康是自己的。不过都是打工人,这种心情她也理解,既然现在出现这种问题,还是早些解决地好。
“夕柠啊,实在对不起,今天来彩排前吃过止痛药了,但是还是不太舒服。”那个平日里爱穿恨天高、妆面总是很酷的小姐姐此刻蹲在地上,抱歉地仰着头:“还是叫人替了我的位置吧。”
裴夕柠点点头,一直在旁听对话、司马派来的工作人员立刻会意,带了新舞者来,这段插曲才告一段落。
她确实长大了,李马克扪心自问,他不擅交际是真,或许再多花几年他也做不到能够坦然处理这种稍微尴尬的事情。不过他没有太重的实感,只是朦朦胧胧地萌生了念头,因为如果是17岁的裴夕柠去做这件事的话,原本就是情理之中。她是向来比别人要冷静、聪明的孩子,在认识她的那一刻李马克便知道了,哪怕这些年在变得越来越柔软,本质里的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彩排结束时,李马克终于从一众摄像和工作人员的阴影里走出来,带着黑色圆框眼镜和口罩,低调的不像话。虽然他平日里私服便是如此,裴夕柠在舞台上一转身与他对视,还是笑了好久:“呀,哥穿的跟来探班的秘密男友似的。”
“说什么呢!”李马克的海鸥眉局促地一扬,他隔着口罩碰了碰鼻子,还是没走到灯光下。这个角度来看,裴夕柠眼底的闪粉亮晶晶的,像从仙子翅膀上取下的原料,涂抹在她脸上格外漂亮。她私下从不带头饰,浮夸的饰品几乎都见不到,打过耳洞后都懒得带耳钉,平日里就是素净简洁的妹妹。如今一个蓝黑相间的发带束在头上,不常见的露腰上衣与格调短裙,笑起来的元气模样让李马克完全想象不出来——世界上任何另外一个人来完成她的出道曲。
不对,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样一个人,裴夕柠走的是她独一无二的风格,根本无从复制,也没有第二人选。
“怎么了,我觉得真的很像。”裴夕柠走到他面前,歪了歪头:“哥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来看的,干嘛非要带着口罩啊?见不得人似的。”
李马克下意识伸手把口罩取了下来:“嗯……也没有特别见不得人,就是……”
“原来是哥早上没剃胡子,其实不太明显。”她立刻笑开了,见李马克神色稍微凝滞,吐了吐舌头:“我去换衣服了啊哥,待会见。”
“嗯,知道了。”
一周之内的打歌舞台里,裴夕柠险险地错开大势,拿到了三大的一位,且主打音源还稳定在一环,不管别的营销号怎么吹得天花乱坠,称赞她怪物新人、女solo的未来也好,阴阳怪气她国籍、质疑成绩之中掺杂的水分也好,她本人也确实觉得——她运气好的过分了吧!就算是曾经的国民度摆在那里,加上自己是个vocal,音源成绩好解释得通,那能正巧拿到三大一位又是什么神之眷顾啊?而且专辑总销量快破二十万又是什么情况?她是个女爱豆!是女solo!怎么会这样?
中国人在群里疯狂讨论这件事、一往上滑全是各种数据分析链接的时候,来自本人的一些客观评价:“我不配,我先滑跪了。”
前来道贺的人也很多,她一条一条回了,虽然是不是出自真心实意还模棱两可,但人家至少还关注着她呢,自然地好好地答复。全somi还在下班路上跟她见了一面,出去吃过饭后聊了聊近况,她倒是坐在对面吃得津津有味,裴夕柠除了叹气便是叹气,放在手边的果汁都没喝几口:“你非要走吗?”somi在jyp待了那么多年,如果客观评价那些是是非非,她得到和错过的机会都很多。但是除此之外,大部分回忆都留在那里,在和裴夕柠相近的年龄进入公司,现在离开实在是令人唏嘘。
“唔,已经这样了,再怎么说也是我自己做的决定。”somi似乎被一口意面噎到了,拍了半天胸口才缓过来:“诶呀,你别想了,我是来给你庆祝的。快吃,那个鸡翅你再不吃我就拿走了。”
裴夕柠这才慢吞吞地动筷,满脸的欲言又止。跟新公司磨合、商议方案,想要再出歌不是那么快的事情,更何况对方还是yg的子公司,相当有话语权,并不属于艺人牵制公司的类别。一时半会赚不到钱、说不定还有解约费,裴夕柠在心里盘算着,这顿饭还是她来请吧。但是她怎么可能拗得过热情过盛的全somi,抢着买单的精神简直得到了中国人饭桌上的精髓,在她还要计较的时候拉着她拍照:“大美女,我们好久都没照相了,配合一点嘛,别张牙舞爪的。”
“我哪里有张牙舞爪?全somi我跟你好好讲道理,就算不要我请客至少把账单发给我,平摊还不行?”
“选哪个滤镜?你喜欢猫耳朵还是……”
“呀。”
“好准备——3,2,1——”
出于该死的爱豆的本能,裴夕柠还是在一瞬间转头摆pose。
两人闹了一阵,裴夕柠暂时不纠结账单的事情了,又喝了一口冰镇西瓜汁,随口问了一句:“要传ins吗?”
“原本有那个想法的,但是好像现在传ins像无业游民在蹭你的热度,所以现在并不准备。”全somi低头修图,回答得堂堂正正。
“你蹭呗,我批准你蹭了。你要不发,我回头叫公司给我开ins,第一组照片就是你。”
“看出来了,你真的很爱我。”
“……”裴夕柠抿唇,再次不得已转移话题:“但是,你真的不觉得我实在有点幸运过头了吗?”
“幸运是好事啊,没什么可担心的。”
“嗯……中国有一种说法吧,就是一段时间内的幸运值是累计的,比如如果我这次出道专成绩大爆,拿了三大一位,做什么都顺风顺水,那之后一定会有倒霉的事情在等着我。”
第二天疑神疑鬼的裴夕柠亲自证明了这个事实,因为长期过劳练习,这天状态稍微不佳,在ending时没用对力,左膝盖处突然传来一阵撕裂性的剧痛,她差点一下子表情管理失控,好在最后一秒死盯着摄像也演过去了。原本以为等几秒疼痛便能得到缓解,结果她试了一下根本走不了路,只能在众目睽睽下被搀扶着蹦下台。
其实膝盖这个时候不犯病也可以的,非要证明一下会有倒霉事落到她头上吗?
别的不说,穿着裙子蹦下去真的——很没形象也没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