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钦性格很好,和他待在一起裴夕柠没有一点尴尬的感觉,反而是中本悠太欺负她的时候会帮忙说话。这让裴夕柠对他好感度蹭蹭往上涨,一开始认生地贴在中本悠太旁边,走了大概短短十分钟的路她就蹦蹦跶跶地绕到李永钦旁边走了。
中本悠太只是笑笑:“夕柠啊,是不是忘记今天谁请客了?”
裴夕柠肃然地喊了句日语的爸爸又飞快地窜到中本大佬身边。悠太哥的笑不是笑,是杀人的毒药吧阿西。
所以为什么要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计较啊?果然,变幻莫测的天蝎座男人。
三个不同国家的人很意外的没有文化障碍,灌着冷风都极有谈话的兴趣。裴夕柠说要吃饺子,因为中日泰三国里只有她是真的过年,中本悠太偏逗她,说今晚已经定好了要吃寿司,把她气的又要往李永钦那头跑。悠太从后面扯住她围巾的尾巴:“傻子,这都能信,当然带你去吃中餐了。”
李永钦也笑着打圆场:“悠太哥很早就说,要带你去吃新开的那家中餐馆。刚刚是逗你呢。”
裴夕柠瞬间噤声,从炸毛状态平复下来。新开的那家中餐馆价位相当的高,她就算没法把中本悠太吃的倾家荡产,也能狠狠地敲诈他一笔。
“哦不过,”中本悠太似乎铁了心了要拒绝感动:“作为交换,接下来几天都陪我去吃日料吧。”
“哥买单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路上裴夕柠试探了一下李永钦的英文水平,发现英文交流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比两个韩语都不咋地的人磕磕绊绊输出强多了。她立刻和ten开启英语角,中本悠太想加入未遂,大概被孤立的感觉很不爽,揪着裴夕柠的领子把她拎到离李永钦很远的地方才作罢。
到了中餐馆,裴夕柠发现自己预判错误,本以为会冷冷清清,实则人满为患,好不热闹。服务员和老板都是中国人,招呼他们那位讲话带着京腔:“您几位啊?”
“三位,之前定了包间,留的名字是中本先生。”裴夕柠在董思成走之后的几天没机会说中文,给她憋得慌:“今天生意不错啊。”
“包间二楼请。诶呦,那可不嘛,首尔的华人一大半都来咱家了。”他查了预定记录,带着他们往上走。这家装修的十分有中国特色,楼梯扶手是栩栩如生的龙头,墙壁贴画是清明上河图。裴夕柠在韩国不怎么接触中华文化,也没去过唐人街,这一切让她熟悉又新奇。
横竖他们也看不懂,中本悠太把菜单扔给她,她按照三个人的量点了五六道菜,最后叫住了服务员,满脸写着兴奋:“你们这有二锅头吗?”
李永钦能听懂一点:“二锅头是什么?”
“一种酒啦。”裴夕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像只狐狸:“虽然我没成年,但也要让你们尽兴啊!”
中本悠太决定就当没看见她那副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嚣张表情,反正酒上来了,他也不会喝的。
二楼的包间临窗,能看到一条漂亮的大道,窗外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汇成霓虹光影,街道逐渐空旷,仿佛所有人都藏在了方方正正的建筑里各自狂欢。他们一行人等着上菜,百无聊赖之际,她托着下巴往外瞧,还是会隐隐觉得孤单,神色落寞起来。她爸妈估计在飞机上,也不知道零点的时候能不能落地,原来找亲近的人说句新年快乐都可以是件难事。胡思乱想着,她又想找董思成了,可惜刚摸出手机就被中本悠太抽走:“干什么呢,和哥吃饭还玩手机?”
“啊……”她自知理亏,悻悻地说:“不是没上菜嘛。”
存心打她的脸似的,约莫一分钟过去,点的菜接二连三地上。不过这都是次要的,因为□□饭菜真的美味,加上这家厨子不错,三个人光顾着埋头吃了。李永钦砸吧了几下嘴,说稍微有点淡,向来吃不惯泰国菜的裴夕柠只是微微一笑,并用二锅头给对方满上。
李永钦这个哥除了性别男之外真的哪里都傻白甜,好说话容易哄,见裴夕柠给他敬酒就一口闷了,把裴夕柠都吓一跳。李永钦的脸几乎瞬间烧红,接下来十分钟开始叽里咕噜一大串两人听不懂的语言,然后趴在桌子上神志不清。
裴夕柠感觉闯了大祸,战战兢兢地过去推了推ten,对方无意识地哼哼了几声,头都没抬。她心虚地看向中本悠太,对方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抱臂倚在凳子上,淡定地问:“多少度的酒?”
“六……六十?”她见中本悠太神色里有震惊之意,连忙去查:“五十五度。”
悠太无奈地揉眉心,要知道平日里大家喝的烧酒只有二十度左右,李永钦又不是能喝酒的人,谁知道裴夕柠那么作!这是想灌死谁!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不对,裴夕柠一开始不知道ten要来啊,想灌倒谁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中本大佬咬了咬后槽牙,还是决计不和小丫头在除夕夜计较,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吧,等他酒醒一醒。”
裴夕柠不敢说话,默默地往嘴里塞东西。大佬啊!你知不知道二锅头后劲多大,人要是醒了才出大问题呢。可她哪儿敢讲,她还得指望中本悠太付账,顺便把她拎回公司。
饭桌上少了一张嘴,进度瞬间迟缓下来。裴夕柠很早之前就发现了,除了日料之外的东西,中本悠太吃饭都随随便便的。每次只夹极小的一筷子,就像现在面前的土豆丝,他是按根吃的,然后慢条斯理嚼很久。
他是真的对自己很严格的,就算他平时讲话总不着调,对自己狠着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边吃边聊,又过了半小时,李永钦还是睡得沉沉的,中本悠太下楼结账。裴夕柠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被悠太放到桌子另一边的手机响了。她走过去接起,那边是熟悉的声音:“怎么样夕柠,有在吃饭吗?”
“嗯,悠太带我出去吃中餐了。”她听到相隔万里董思成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鼻尖蓦的开始发酸,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绞住桌布的一角:“哥哥,我想你了。”
她仿佛能看到董思成无奈的笑:“想我也没办法啊……我要是在你身边就好了。下次回去要好好谢谢悠太哥才是。”
那头有吵闹和喧嚷声,是她身处这个包间所没有的烟火气:“你那边真热闹啊,很多人陪着你吧?”
“亲戚多而已。”他似是不忍:“夕柠,我们都在呢。”
董思成不确定裴夕柠是不是轻笑了一声,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半年,他想着,距离自己第一次见到裴夕柠才过了半年,她已经不是想家会躲在练习室角落哭鼻子的小女孩了。是好事吗?他不知道,遂拿着电话沉默了良久。
裴夕柠看到中本悠太推开包间门:“啊,悠太哥结完账回来了,我们要走啦。哥,新年快乐啊,零点说不定会再联系你。”
“新年快乐,夕柠。”董思成轻轻地说,“要高高兴兴的,知道吧。”
以后高不高兴很难说,反正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像噩梦一样。她记不清楚把李永钦从二楼架到门口再到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边瑟瑟发抖的打车这个过程里,中本老师用日文叨叨了她多少遍。两人在出租车上还在吵架,因为没有李永钦宿舍钥匙,划拳决定把ten送到裴夕柠还是中本悠太的宿舍。裴夕柠输了,耍赖要三局两胜还是输,又有点怕自己宿舍那个祖宗回来给她甩脸子,好在她有隔壁00s宿舍钥匙,毫无压力地答应下来。
然后她又忽略了一个问题,00s宿舍在三楼。
最后还是把人放在她宿舍了,睡的是她的床。裴夕柠不太理解怎么会有人喝醉了睡的这么沉,眼皮都不带睁一下的,要不是她每隔一段时间去探李永钦的呼吸,她几乎要怀疑这哥过去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都八点半了,本来中本悠太想拖着裴夕柠去公司每年新年开的外国lineparty,这会儿宿舍到公司还有十五分钟路程,谁都没心思折腾,累得要命。把李永钦扶上床之后的两人坐在地板上面面相觑,最后中本悠太咽不下那口气,凑过去狠狠地捏了她脸一把:“没事给ten喝什么酒!”
裴夕柠呲牙咧嘴也没躲,是她的锅,她认。
中本悠太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又开始挑剔,非要看电视。裴夕柠宿舍小,两张床一个卫生间就没了,上哪给他变电视看。后来被他吵得实在不行了,给李永钦盖好被留了纸条,拉着人去00s宿舍。
在楼下,中本先生突然有了兴致:“夕柠,对着月亮许个新年愿望吧?”
她抬头,天上是挂着一轮月,藏在云雾里,迷迷糊糊地亮着。她没怎么过大脑:“祝你们赶紧出道吧。”
“我们?”中本悠太愣住了。
“对啊对啊,方便我我抱大腿。”裴夕柠冻的舌头有点打结:“别赏月了大哥,你不要看电视吗。”
后来的事她就有点记不清了,中本悠太如愿打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她在00s温暖的宿舍里越呆越困,没到零点,悠太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去睡觉。她隐隐约约记得左边下铺是罗渽民的床,躺下之前很有公德地给他发了条kakao,沾枕头之后就眼前一抹黑,意识不清了。
十二点,窗外炸开大片大片的烟火,透过玻璃映在中本悠太脸上。他兴意阑珊地关掉电视,手机里涌入了很多韩国练习生的祝福,这并不影响他现在孤身一人。他一条条看着,面上没什么表情,却想着,说出口的愿望,会不会不灵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