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有些饿了,但坐在傅连琛的身边,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
只吃了三个小笼包,顾知夏就已经觉得饱了。
“我吃完了,先上去了。”
说罢,顾知夏用手撑着桌子,咬着牙,缓缓的站了起来。
她不想再出丑,所以脸上的神情在尽量保持着平淡。
可,还没等她走出一步,傅连琛便叫住了她。
“等等,先把药喝了。”
“什么药?”
顾知夏不解,而一碗黑褐色的液体已经端到了她的面前,在碗中摇摇晃晃,苦涩的味道也在一瞬间蔓延了开来,让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抗拒。
“退烧消炎的药,类似于口服液的东西,对你的病有好处。”
傅连琛说得一脸坦然,顾知夏犹豫了一会儿,便端起了药碗。
而他看着碗中药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眸光不禁变得有些闪躲。
最后一口,顾知夏终于含着眼泪艰难的吞下,立马抓起一旁的水杯咕噜噜的喝了好些水,想要冲散残留在嘴中的味道。
苦,真的太苦了。
喝完了药,她步履蹒跚的走上了楼。
沈逸风往上瞥了一眼,直到二楼传来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他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傅连琛。
“她的病还没好,你就给她用药?还真是不放过她。”
“因为刚好能借着这个理由,不会被她发现端倪。”
傅连琛用刀子切下了盘中的一块培根,动作慢条斯理。
沈逸风顿时一噎,看着傅连琛这慢悠悠的这样子,觉得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儿愧疚都感觉不到。
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些什么也都没用,索性选择埋头继续干饭。
一整张桌子的食物,起码能有一半多进了沈逸风的嘴中。
“你吃这么多,晚上你还去不去雅安居了?”
“去,当然去啊!”
沈逸风猛然抬起头来,还以为傅连琛想要反悔,急忙开口说道。
傅连琛瞥了一眼他碗中快要冒尖儿的食物,眼中不禁多了几分无奈。
“你现在吃这么多,晚上还吃得下吗”
“早饭吃得多,和我吃晚饭有什么关系吗”
傅连琛:“……”
好像听起来的确是有些道理?
“对了,晚上要不要把白卿那小子也一起叫上?”
而沈逸风忽然想到了什么,咬了一口手里拿着的包子。
见傅连琛没说话,沈逸风这才继续旁敲侧击道。
“他都被他哥关在家里好些日子了,他们可不愧是兄弟俩,脾气一个比一个撅,一个在等着对方认错,而偏偏另一个死活不认错,照他们两个人这么犟下去,白卿都得被关到长毛也出不来,咱们要是把他叫出来,也好让他们两个互相给个台阶下,这事儿也就当过去了,你觉得怎么样?”
白卿被关在家里好些天,就连沈逸风也联系不上他了,难免会让人担心。
何况白卿还是那种容易出现偏激的性子,真怕他哪天一个想不开做出点冲动的事情来。
“随便,只要他别老跟别人的老婆纠缠不清就行。”
傅连琛特地将那两个字咬重了读音,二十来年了也没见白卿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为什么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顾知夏?
若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清白的,除非他是眼睛瞎了!
沈逸风听着这个词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不是吧,你居然承认你和顾知夏现在的关系?”
“名义上是,毕竟我们两个已经领证了,等到她怀了孩子,我就会公开我们的关系,这样就能让孩子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生下来之后就能顺利过继到我大哥的名下,交给洛清清抚养。”
所以,他当然要保证将来孩子的身上流着的是傅家的血脉,而不是顾知夏跟什么阿猫阿狗生下来的野种!
“阿卿年纪还小,尤其像是感情这种事情,还有很多地方不懂,给他些时间或许自己就能想通了呢,何况阿卿的婚事,你也是知道的。”
傅连琛有些不忿了的轻哼了一声,“都21岁了,这年纪也不小了,起码算是个男人了。”
“啧,这空气里怎么忽然多了一丝酸味儿啊,难道是我的饺子醋倒多了?我得好好看看。”
说着,沈逸风一脸探究的凑近到傅连琛的跟前儿,左瞧瞧,右晃晃。
傅连琛只觉得被这家伙晃得眼晕,而当他反应过来沈逸风这话里的含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才醋呢,好好吃你的包子!”
“那你说话这么阴阳怪气干什么,明显就是醋……呜呜呜!”
沈逸风还没调侃完,一个包子就被傅连琛塞进了他的嘴里。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实验室不想要了?”
傅连琛眯了眯眸子,眸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沈逸风立马就蔫巴了下去,“凶狠”的将包子咬成了两半。
就知道拿撤资的事情来威胁他,哼。
“快吃,等会儿这早饭都该让你变成午饭了。”
“知道了,啰里吧嗦。”
傅连琛沉默了一声,不禁有些无语。
明明从始至终最啰嗦的人就是沈逸风好不好!
二楼房间内,一道门将外界的声音尽数相隔开来。
一张纸,一支笔。
顾知夏坐在书桌前,出奇的认真。
笔尖十分灵活的在纸上滑动着,将优美的线条连接在一起。
她之所以会选择进入康弘集团的设计部,也和她原本就读的专业有关。
她十六岁就破格被称为国内艺术系最高学府的帝京美术学院录取。
十九岁时,顺利拿到了国外知名大学的offer,还不止一所,都是世界排名前十的存在。
正当她纠结不知道选择哪个的时候,她的人生,她的梦想,被彻底毁于一旦。
而她之前所设计出来的作品,更如同瘟疫一般让人避之不及。
再也没有人会好好的去欣赏、评判那些作品,因为当他们看见设计者的名字的时候,就会将她的心血直接打上“杀人犯的东西”的烙印。
“咔擦——”
许是顾知夏想的太认真了,碳素笔的笔尖被不小心用力的折断在了白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