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恂指了下,洗澡的地方在后面。
宋瓷跟着他走过去,江恂后院有两间屋子,一间是杂货屋,用来放木柴和引火的柴叶,另一间则用来洗澡。
洗澡间里摆着一个架子,上面放着木盆、毛巾和香皂,抢上还钉了钉子,挂着一面印着露字的大红镜子,屋子的地方不是很大,但摆设十分整齐,地里也扫得干干净净,没有残留的污水和脏东西。
可以看得出来,江恂和江老太太是个爱干净的人。
江恂道∶平常我和外婆都在这里洗澡。
宋瓷问道∶用水盆洗
不然呢江恂道。
江老太太上了年纪,不像年轻小姑娘那样有太多讲究,而江恂是男生,夜里打盆水就行了,他也不会搬个浴桶坐在里面泡澡
宋瓷道∶我有一个浴桶。
她习惯用木桶洗澡,不然总觉得没安全感,万一脱了衣服洗澡的时候,有人闯了进来怎么办
下午搬家的时候,江恂就把那个浴桶搬来了江家,他道∶我帮你抬进来。''
宋瓷忙道∶我们一起抬。
浴桶又大又沉,抬的时候宋瓷气喘吁吁,但江恂很是轻松,呼吸都没有乱一分。
女孩累得脸都红了,江恂戏谑地道∶我都说我来就行了。
宋瓷不服气地道∶你别看不起我,我可以的。
这是她洗澡的浴桶,她一定得亲手抬进去。
把浴桶放在洗澡间里,这时,灶上的热水也烧好了。
江恂帮宋瓷把热水提过来,又给她打了好几桶凉水。
氤氲的热气蔓延在屋子里,让人不由自主红了脸,宋瓷出了声,那我洗澡了。
十几年来江家都只有他和江老太太两个人,突然多了一个年轻女孩儿,江恂也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他微微垂首,嗯。
话语落下,他赶忙转身朝前院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睡裙,湿润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朝江恂走过来。
洗了澡,宋瓷脸蛋红扑扑的,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在月色下,白得晃人眼,恍若上等的羊脂白玉,泛着莹润的光。
江恂下意识移过视线,虽然只是看了刚才那一眼,可女孩婀娜窈窕的身材,还是映入了他的脑。
宋瓷身上的香气更浓了些,随着她的靠近,那股香气扑入江恂的鼻端。
我好了。宋瓷道∶浴桶里面的水,我待会来倒。
江恂还没洗澡,他道∶我来吧。
毕竟是她的洗澡水,宋瓷不太好意思麻烦别人,还是我来吧。
江恂道∶你刚洗过澡,折腾几下,又要出汗了,还是我来吧。
宋瓷只好道∶那好吧,多谢了。
女孩已经离开了,可屋子里的那股香气还在,江恂很快把浴桶里的热水放出去,收拾好一切,他又打了桶凉水。
他洗澡可没有那么多讲究,几分钟就好了,往常他都在后院的这间屋子里洗澡,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洗澡的时候,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不断地涌向他、包裹着他。
宋瓷刚刚在屋子里洗过澡,而此刻,他也站在了这间屋子里,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明明用的凉水洗澡,可江恂觉得身体更热了,他舀了一瓢水,从头往下浇,然后匆匆忙忙出去屋子。
白天帮宋瓷搬家,忙了那么久,江恂躺下却没了困意,洗澡间的那股香气,仿佛跟随着他,来到了他的屋子里,他呼吸一下,那股清香恍若还在这里。
江恂翻了个身,好不容易等他睡着了,结果,他又做了上次那样不可描述的梦。
女孩出现在他的梦里,依旧穿着那身鹅黄色的睡裙,她站在洗澡间里,慢慢脱下了衣服
江恂突然睁开双眼,他懊恼地揉了下脑袋,宋瓷搬进江家的第一天,他就做了这种梦,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做梦的时候挺爽,等醒了就等着洗床单吧。
和上次一样,江恂偷偷摸摸抱着脏床单出来,看了一圈,没看到院里有人,他松了口气。
他正要朝井边走过去,突然,吱扭一声,院门被打开,江老太太和宋瓷从外边回来,宋瓷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的青菜新鲜又青翠,上面沾了一层浅浅的露水。
江老太太接过宋瓷手里的竹篮,我和小瓷起床在外边走了一圈,又去了地里摘了一篮子的菜,江恂,你怎么才起来
搬来江家的第一天,宋瓷有心表现,不敢再像往常那样睡懒觉,不然,她就是江家最后一个起床的人了。
她起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于是,她和江老太太去地里摘菜去了。
结果,江恂倒是成了江家最后一个起床的人。
江恂心虚地结巴了下,太太困了,就起晚了。
宋瓷没多想,接过话,昨天搬家确实很累,大部分都是你帮我搬的,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宋瓷什么都不知道,信了他的谎话,还在关心他,可他却做了那样的梦,江恂心底的愧疚更浓了几分,他垂下眼,不不用了。
江老太太打了桶水,那你快洗漱去吧,等把菜洗干净了,我就开始做饭,做了饭,你去公社一趟,割些肉回来。
江老太太要洗菜,然而江恂怀里还抱着脏床单呢,他道∶我待会再洗脸,我先把床单还有脏衣服洗了。
江老太太奇怪地道∶急着洗衣服干嘛
不光江老太太觉得奇怪,宋瓷同样奇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恂刚起床,就抱着床单出来,不洗脸不刷牙,也要洗床单。
江恂脸上的热意更浓,他眼角染上一抹红晕,抿了下唇,早点洗了,不耽误今天晚上铺床上
他面上依旧平静,并不太明显,可他心里的慌乱,只有他知道。
江老太太急着去做饭,没注意到江恂的异常。
宋瓷帮忙洗过菜后,江老太太端着盆子朝灶房走去。
宋瓷柔声道∶外婆,我帮你吧。
江老太太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她是个利落的人,不用,你在外面歇着吧,一会儿就做好饭了,桌子上有凉茶,你渴了喝一杯。
宋瓷应了声好,此刻,院里只剩下她和江恂两个人。
宋瓷更奇怪了,水井边已经没人了,可江恂还是抱着床单,你不是要洗床单吗
江恂轻咳一声,你你不进屋吗
虽然当着宋瓷的面洗床单也没事,宋瓷应该是不会发现的,可做贼心虚,江恂总觉得宋瓷会看出来。
院里凉快,我为什么要进屋宋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眸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突然道∶我知道了。
江恂愣了愣,慌忙道∶你知道什么了
宋瓷笑吟吟地道∶知道你为什么要背着我们洗床单了。
江恂心虚地反驳,我我没有。
不过,因着他太过心虚,这句反驳显得很没有底气。
宋瓷忍俊不禁,你不会是晚上偷偷吃东西把床单弄脏了吧还是说,你尿床了
肖画”
行叭,让宋瓷这样误会他也可以,总比让宋瓷知道事情的真相要好。
江恂没出声,打了桶水,拿着木盆去到后院洗床单。
宋瓷噗了一声笑出来,洗个床单而已,江恂还跑到院子后边去,这是有多见不得人啊,不会真被她猜中了吧
跑到后院,匆匆忙忙洗过床单,江恂彻底松了口气,他又把床单搭在竹竿上晾晒,这次回到前院。
洗脸刷牙后,江恂拿着毛巾擦脸,这时,宋瓷笑眯眯走过来,你放心,你要是真尿床了,我不会告诉外婆的,也不会嘲笑你的。
女孩明眸皓齿,脸庞如瓷般白皙,动人的笑靥,比璀璨的夏花还要娇媚。
江恂的目光慌乱了几分,他立即垂下眼眸,淡淡哦了一声。
见他这般反应,宋瓷却觉得她应该是猜错了,不逗你了,吃饭啦
吃过饭,江恂要去公社割肉,宋瓷拿着把太阳伞,从屋里出来,我也去。
江恂道∶你去干嘛
宋瓷打着伞,道∶我去买点日用品。
昨夜的梦,还清晰地印在江恂的脑中,他不太想和宋瓷有太多的接触,我帮你买。
宋瓷没答应,还是我自己去吧。
江恂薄唇微抿,去公社要走那么久,很累的。
宋瓷道∶大队长的亲戚在邻村住,他们今天要开拖拉机去公社买东西,会经过咱们村,到时候我们可以在村头坐车,不用走路的。
见她把什么都打听到了,江恂只好应了下来。
除了宋瓷和江恂外,还有几个村里的人等着坐车。
开车的那个人叫陆远林,是响水大队大队长陆远山的表亲,陆远林在邻村住,家里三个儿子一个姑娘。
因着和陆远山是亲戚,陆远林和响水大队的很多人也认识,他每次开拖拉机去公社的时候,都会在响水大队的村口等一会儿,好让村里的人搭个便车。
陆家家境还算不错,陆远林的三个儿子已经结婚了,只剩下小女儿陆明华还没嫁人。
上了车,拖拉机摇摇晃晃,宋瓷难受得不行,不过,相比忍受一路的颠簸,她更不愿意走路去公社。
山路崎岖,江恂温声道∶小心点。
顿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拽着我的衣服,省得掉下去。
宋瓷也不是第一次坐拖拉机了,下乡之后,她坐过好几次,也有些经验了,她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掉下去吗
江恂勾了下唇,万一呢
宋瓷眨眨眼睛,你放心,不可能有万一的,我就是不为我的安全着想,我也要顾及我的面子的。
坐拖拉机掉下去这种事情,太危险、也太丢人了,宋瓷是个要面子的人,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听到这话,江恂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同村的几个人和宋瓷说着闲话,向她打听宋瓷在江家的情况,宋瓷正要回答,突然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
有人在看她
宋瓷看过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碎花衣服的年轻姑娘,那个姑娘脸圆圆的,五官虽称不上完美无瑕,但也算眉清目秀。
那个姑娘正盯着宋瓷,见宋瓷发现了,对上宋瓷目光的那一刻,她愣了愣,急忙移过视线。
宋瓷心想,这位邻村的姑娘很是脸生,她是不认识的,她周围的人,也没有人认识这个人。
那个姑娘虽然在看她,可盯着她看的原因有很多,也有可能是因为别人,而注意到了她。
宋瓷想了想,看了一旁的江恂一眼,难不成那位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实际看的人是江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