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客人们陆续回去,元随君的弱冠礼很快传遍了京城,在京城中如同石头砸入湖面一样,漾开了一层层波澜。
无论是圣人表现出来的对元随君的宠信,还是苏悦灵被越级册封为县主,全都是大家热议的话题。
朝廷上的大臣们都要炸了,一个羊毛梳理机,值得皇帝越级册封吗?
还有的朝臣暗戳戳觉得,是不是因为苏悦灵在太后面前十分得脸,跟亲孙女似的。皇帝是为了哄太后才这样做的。
容季自然不会将元随君那策略堂而皇之在朝廷上说,免得传入狄族人耳中,导致失败。他只是召见了他信任的太师、太傅、知枢密院事。这些大臣们从皇宫离开时,全都红光满脸,走路都看着比平时有劲。若是有大臣嘴这事,反而被这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们一顿嘴炮输出。
久而久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猜到了,这羊毛梳理机,只怕比想象中更有用处。
他们只能安慰自己,苏悦灵位置再高,那也是女人,大不了就当做一个吉祥物供着。
对于元随君为苏悦灵讨赏赐那事,他们只觉得元随君这人心机大大的有,就会逮着机会为自己刷名声。倒是元随君这举止,让他在许多京城贵女心中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拥有这样的长相和地位,偏偏对妻子如此深情。
若不是元随君拥有苏悦灵这妻子,她们还要脸,只怕都有不少人想要主动出手了。
……
弱冠礼以后,苏悦灵收到的请帖就跟雪花一样,不过她大部分都拒绝了。
前段时间忙着织帽子,又筹备菜单,把她给累坏了。
她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尤其到了五月底,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她这身体还真有些受不住。这种时候让她出门,想都别想!元随君同样低调了下来,休沐时间都在家里。他现在已经足够炙手可热了,也需要冷一冷,省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家身上。
宝姝等弱冠礼结束了以后,就跟着二叔一起回卢山村。在跟着哥哥嫂子来到京城后,她才意识到外面的天地如此之大,京城的有钱人和贵族可以说是如同过江之鲫了。
元宝姝正琢磨着扩大染坊,产出更多的布料,争取今年在京城中开个新店。
京城里虽然样样都好,但开销也不小,鸡蛋都比他们县城要贵上一半。若是不多赚点钱,委屈了嫂子就不好了。总不能让嫂子省吃俭用。
虽然哥哥也准备弄茶馆做生意(元随君作为官员,无法行商,茶馆即便要开张,也是挂在阿武名下),但元宝姝其实不是很相信哥哥的经商能力,怕他会亏本。
所以还是她多赚点钱,这样哥哥就算亏本也亏得起。
元宝姝简直要为这个家操尽了心。不过她自己本人也十分乐在其中,享受着这种能够帮到亲人的感觉。
元宝姝一走,苏悦灵惆怅了好几天。
从她穿越过来以后,她相处最多的就是宝姝,而宝姝平时又是她不折不扣的迷妹。宝姝这回去,只怕没有几个月,是不会回京城的。
其实只要苏悦灵提一句,元宝姝肯定会留在京城里陪她。
但苏悦灵觉得没这必要,现在的宝姝一脸自信,眼睛晶晶亮,比以前要好看多了。她身边又不缺陪的人,还不如让宝姝搞事业。
只是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戒掉,元宝姝刚走的头几天,苏悦灵的确不太习惯。
元随君看在眼中,对她说道:“三天后休沐,我陪你出去逛逛?”
苏悦灵看了看外头的天气,“太热了,不想出去。”
元随君说道:“我听翰林院里的同僚说,京城最著名的梨园上了新戏。这园子里都会摆放着冰盆,要过去吗?”
“人很多吧?我不喜欢跟陌生人一块挤。”
基本在现代她都是选择包场的,如果无法包场,她就不去了。
元随君道:“有雅间。”
苏悦灵听到这话,这才来了兴趣。
“那就去听听。”也不知道这京城最著名的梨园水平如何。
苏悦灵买回来的那个戏班子,这回并没有跟着她一块来京城,而是留在卢山村。苏悦灵走之前都给他们安排妥当了,让他们时不时给卢山村和日庄唱戏。或者是在家里唱戏也是可以的。
苏悦灵重新打起精神,开始琢磨着自己那天要穿的衣服。
外出当然得穿得美美的!
等到休沐那天,用过午膳后,苏悦灵和元随君出门。现在天气越发炎热,他们出行时马车内摆放着两个冰盆。
这回是宋小巧陪同苏悦灵出门,她拿着大扇子,为苏悦灵扇风。这风加上冰盆,倒是缓解了暑热。
说起来,京城夏天反而比广宁县还要热一点。
县主府邸距离这名为“天宫”的梨园不远也不近,坐马车的话,是一刻钟时间。元随君在几天前就包下了雅间。因此他们进梨园后,可以直接去雅间等着。
从马车上下来,苏悦灵带着遮太阳的帷帽,在她正要进梨园时,忽的看到了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跪着一个一身白色孝服的女子,腰被黑色的带子系着,显出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旁边还用白色的幡布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她姣好的面容满是悲伤,眼泪如同珍珠一般,一颗颗掉下来,那梨花带雨的姿态,足以打动每个铁石心肠的人的心。
尤其是这一身白色的孝服,更是将原本七分的姿色凸显到九分。
苏悦灵的眼睛亮了起来——卖身葬父!这可是古装戏里的经典戏码,没想到她今天就遇到了。
元随君也看到了这神色哀戚悲伤的女子,他目光很快收了回来,神情没有半点的波动。然而他没兴趣,苏悦灵却很有兴趣,抬脚直接向女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女子的面前还摊着一张白底黑字的大纸。
上面写着她之所以卖身的缘由——女子的父亲横死,她被亲戚赶了出门,霸占家产,她决定二十两卖掉自己,好让生父入土为安。
元随君脸色一变,他差点忘记了,苏悦灵的性格最是心软,保不齐要中招。以她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将人买下来带回去。
他拦住苏悦灵,说道:“那只是个骗子。”
“你看她的手指,纤细如青葱,上面没有茧子,显然平时没做过重活。”
“而且她眉毛还画过,为父亲去世而悲伤的人,是不会有心情画眉毛的。”
“再说,一副棺材板用不到二十两银子,寻常家庭,一两银子就足够置办一副棺材板。”
苏悦灵看了看反诈骗斗士元随君,又看了看因为他这一番话而明显表情僵住的孝服女子。
元随君怎么净说大实话!这让人怎么下得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