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老爷让我转交给你的话。”李楼不紧不慢说道。
李坚呆了呆,元随君居然不承认这诗词是他写的,还让他去找张成望。
等下,元随君的意思是,这诗是张成望写的?
难道一直以来跟他进行合作的是张成望,而不是元随君吗?
张成望连举人都没考上,就连秀才也只是侥幸考上。他真的有这本事吗?
因为张成望去年挂尾巴通过院试,李坚内心深处不免瞧张成望不上。比起这是张成望写的,他更宁愿这是元随君卖给他的,这样他还能拿捏住他的把柄。
李楼看他脸色青白一阵,也没管李坚,很快就离开了。他还得去帮忙呢,时间没法全都浪费在李坚身上。
“坚儿,怎么了?”李员外眉头拧了起来,“是不是他发达了,就不愿意认你这个朋友了?”
他们李家在县城里,多少也算得上号人物,结果元家就是这样招待他们的,对他们父子两毫无尊重之心,甚至没请他们入屋,而是放任他们跟那些贫民坐一块。
李坚脸上依旧是茫然的表情,说道:“我得去调查一下。”
如果真的是张成望的话,那对方就是故意误导他的!如果不是信了卖诗词的人就是元随君,他今天又哪里会过来自取其辱呢。
李员外听这话,就知道儿子估计产生了什么误会。
他也不愿意继续坐在这里,同一群他平日看不起的人呆一块,“那咱们现在回去。”
他可不想坐在外面的桌子前。
父子两来之前一脸信心满满,走之前两人脸色不渝,仿佛别人欠了他们一万两一样。
其他过来吃酒席的人,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中,只觉得这对父子真是贪得无厌。元家准备的酒席这么好,全都是他们平日想都不敢想的美味佳肴,这样的招待已经够有诚意了,李坚他们居然还不知足。
在回到家时,李坚多少也察觉到自己很可能真的被张成望给忽悠过去了。
他记得在七月份的时候,那袁谦还特地卖了几首诗词给他,换了五十两银子。
如果是元随君的话,拥有着苏悦灵这个家财万贯的贤妻,他身上随便佩戴的一个玉佩,可能都不止这个钱,哪里需要为了这点银子卖出自己的诗作。但张成望就不一样了,刚好他搬到城里,就是在卖了这些诗以后。
说不定他现在住的房子就是用这笔钱买下来的。
可恨,虽然张成望的作品的确让他在广宁县的文人圈子中有了一些名声,但对方这种嫁祸手段也让他分外厌恶。差一点他就上当了,险些对上元随君。要是真将元随君得罪死了,对方将来要捏死他们李家,并不会比捏死蚂蚁难多少。
到了家中,李坚派人去寻找擅长鉴定笔迹的老师傅——童秀才。
这童秀才下场参加乡试最少六回,每回都落第,到后面他便死了心,开了个学堂,收了些弟子。因为写的一手好字的缘故,一些大户人家偶尔也喜欢出润笔费请他题字,除此之外,他还擅长鉴定笔迹。每回有这种需要鉴定的活,姚知县都会请他过去帮忙。
在去元家之前,他早该先找童秀才来鉴定了。可惜那时候的他对自己的判断太过自信,直愣愣地带着父亲去元家,还欣喜于自己拥有元随君的把柄。
说到底,这都是张成望的错,是他恶意误导他的。
除此之外,他还让小厮出去帮他寻找元随君和张成望两人的墨宝。这找到他们平时的笔迹并不难,元随君并不吝啬将自己用过的书借给别人抄录。至于张成望,他以前还曾经在书店中考抄写书籍卖钱。
李坚已经默默将这笔账记在张成望身上。当然了,李坚没打算同张成望撕破脸,要是撕破脸的话,张成望固然名声扫地,但他这个剽窃者名声也别想好了。
但他可以拿捏这事,让成望成为他的专职写手,专门为他写诗词歌赋,塑造出才子形象。别的不说,对方写的诗的确不赖。
小厮很快就拿回了元随君和张成望的墨宝。宣纸的那本是张成望的书,棉连纸的是元随君的。
只是单纯翻着这两本,让李坚自己判断,他是判断不出来的。
李坚在家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了童秀才。
李坚对童秀才说道:“还请童先生帮我看看,这首咏秋,是谁抄录的?”
“是否是这两本书主人中的一个?”
在外人面前,李坚还是会装的,态度温和,还奉上了鉴定费——一块价值十两的好墨。
童秀才手捧着书,认真地翻阅了起来。
不多时,他手指着那本宣纸,语气笃定:“是这本书的主人抄录的。”
李坚再次问道:“当真?我还以为是另一本书的主人,因为字迹看着有些相似。”
童秀才说道:“那是因为这位故意模仿他的自己,但却只模仿出最基本的形来糊弄外人,连对方一成的风骨都没学到。”他言语之间,带着淡淡不屑。
“虽然他行笔收笔都刻意学习了,但因为对方的风格和他的天差地别,导致他不得不竭力控制住自己平时的写字习惯。但就算如此,在几个字上,他还是不自觉延续了自己的风格。他应该没能拥有对方太多的墨宝,所以无法每个字都完全临摹下来。”
他手指着藏和瑟这两个字,说道:“你看,这个藏,遮掉上面的话,下面的写法是不是一抹一眼,瑟的落点方式更是没变。”
被他这么一说,李坚这个门外汉都看了出来。
果然!卖给他诗词的真正主人是张成望才对!
童秀才手捧着棉连纸,语气带着几分的欣赏,“这是谁的墨宝?我观其字,定是一个风光霁月的君子。”
让他生出了结交的念头。
李坚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在确定了袁谦不是元随君后,李坚可不敢将元随君给牵扯进来。
童秀才面露可惜,“若是哪天你知道了,记得同我说一下。”
“一定一定。”
李坚将童秀才打发走。童秀才一离开,他脸色便变了,手捏着那本宣纸,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和张成望也算是神交已久,也该登门好生拜访一下他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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