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随君眼神变得幽深,让他磨墨?她认真的吗?
哪家刚进门没多久的新媳妇会这样嚣张指示丈夫为自己磨墨水?不,应该说她们甚至不会随意碰触笔墨纸砚这些东西。
苏悦灵见他没动弹,眉头一拧,“别跟我说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元随君虽然因为中毒的缘故,身体羸弱,但他年纪轻轻,甚至凭靠着自学考上秀才也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在村里人眼中,他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只是受身体所累。
然而在苏悦灵眼中,他的价值就是可以磨墨。
他神色微妙地看了苏悦灵一眼,即使是他因为这门婚事对苏悦灵无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即使是任性的样子看起来也是极美的,像是带刺的月季。
元随君的目光落在墨块上,神色忽的一变,语气多了几分的惊疑不定,“这墨块,是从我书房柜子第二层拿的?”
苏悦灵慢悠悠地画画,“对啊。你书房里其他的墨块质量不行,也就这块勉强能入眼。”
元随君被哽住了,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墨块,是他四年前以头名考中秀才后,县太爷特地遣人送来的。像这品质的墨块也只有州府的大店里才能寻到。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用。结果苏悦灵不仅用了,还拿来画画。不对,这根本不是画画,而是乱涂鸦。
他就没见过像她这么暴殄天物的人。
“你知道这墨块有多贵吗?”他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息怒,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知道啊。不贵的话,我还看不上呢。”
苏悦灵眉目一派理所当然。这墨块自然比不过她现代用的,但架不住这不是她原来的世界,她只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学着做一个贤妻良母的人,将就着用一下。
想到这里,她勉勉强强说道:“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哎,以后她自己赚钱买就是了,不把压力转嫁到元随君身上。像她这么通情达理的贤良妻子,系统居然不给她贤惠值,简直不是人。
元随君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的意思是她不嫌弃他没法拿出更好的墨块?
敢情苏悦灵还觉得这墨块不够好?
他气得都想笑了,磨牙道:“那我还应该对你说谢谢了?”
苏悦灵有些欣慰他们总算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你知道就好。”
元随君:……
他可算是知道外头的人为什么会这样说苏悦灵了,如果她在外人面前也是这种理所当然的骄纵表现,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看她不顺眼。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明他那岳父也只是掌柜,但苏悦灵这脾气却比那些大家小姐还大,受不得半点的委屈。
“苏悦灵,这些文具是我书房里的东西,谁让你碰这些了?”
元随君脸色平静,却让人想起了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平静底下酝酿着风暴。
苏悦灵对于人的情绪颇为敏感,没有漏掉他眼中瞬间掠过的厌恶。
“你凶我?”
她娇软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你居然因为这个而凶我?”
她苏家大小姐,被莫名其妙送到这地方,还绑定了这个脑子有坑的贤妻良母系统已经够委屈了。她这几天更是努力收敛性子,做贤妻良母,连元宝姝都夸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嫂子呢。
系统都说她很有天赋。
(250系统:不,我没说过!!)
结果元随君一回来,居然就为了一块墨凶她?
长这么大,苏悦灵就没受过这份委屈。多日的不满积累起来,这直接形成了压倒她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眼眶当即红了,水雾弥漫开来,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更亮了,眼泪更是挂在睫毛上。
苏悦灵平时都骄傲如同盛开的玫瑰,但她掉眼泪的时候,像是雨打过的花,显出几分的可怜可爱。
元随君愣了一下,淡淡的烦躁在胸口蔓延开来。
见了鬼了,明明是苏悦灵做错了事,怎么现在反而像是他才是做错的那个人?
会觉得可怜可爱肯定是他今天被太阳晒晕了头。他不可能惯着苏悦灵这毛病。
元随君抿着唇,冷冷看着她。
苏悦灵更委屈了。
她都哭了,他居然还不来哄她?他白长了一张戳她审美点的脸了,她决定从今天起,她要讨厌这个狗男人。
原本五分的委屈,当场化作了十分。
于是她的眼泪继续往下掉,把桌上的宣纸都给浸湿了。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僵持了下来,死寂无声蔓延开来。
元宝姝刚把米饭放灶台上蒸,才刚进客厅,便看到苏悦灵哭了。她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不若平时的神采飞扬,显得恹恹的,身上散发着委屈的气息。
再看自家大哥冷漠的模样,元宝姝心都揪成了一团。她声音满是不可置信,“哥,你欺负嫂子了?”
嫂子在家一直惦记着大哥,对她这么好,肯定有一部分是为了大哥,结果大哥才回来就把嫂子欺负哭了。就算站在面前的是自己最崇拜的哥哥,元宝姝都没法昧着良心站在他那边。她帮理不帮亲,更别说嫂子嫁进门,也是她的亲人。
她忍不住为苏悦灵抱委屈,“哥,你都不知道嫂子为了你做了哪些事,你若是不对她好,你对得起她吗?”
苏悦灵觉得元宝姝说得对,他就是对不起她!
元随君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苏悦灵为他做了很多?她在家不是一直都在享受着宝姝的照顾吗?应该说就没谁日子过得比她更滋润。
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给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妹妹甚至为了她而跑出来怼他。
不愿见到妹妹继续被蒙骗,元随君沉声说道:“她随便乱翻我书房里的东西,甚至用了我的笔墨纸砚。”
“为什么我不能用?”苏悦灵问了一下系统,元随君现在对她的好感度依旧是-50,这个家唯一的负数。
呵,狗男人,她也懒得讨好他了。从来只有别人讨好她,没有她讨好别人的道理。
“你也没说过不能用吧?我以为作为你的妻子,我应该是有这个权利的。对不起,是我高估自己的地位了。”
听到她这话,元宝姝急了,“嫂子,哥哥他不是那个意思。”要怪也只能怪她,是她没阻止嫂子。
她连忙扭头对元随君喊道:“哥,你快向嫂子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