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云双手叉腰，看了会儿院门，直嘀咕，“你确定这里住着那个什么莫娘子么？可被让我们白跑一趟。”
他一开口就带着冲天的怨气，明明是他和千雪一起游街，为什么会有宋玉一个这么大的电灯泡？
以至于千雪一直与宋玉说话，根本没和他说几句话。
就算钱子云想插嘴聊上两句，都因为他说的东西牛头不对马嘴，最后中止聊天。
这一路，钱子云是极其折磨的。
内心虽是煎熬的，但路上能看见千雪，烦闷之中倒夹杂着一丝甜。
他勾着宋玉的肩到一旁质问，“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不知道千雪是我的妞？”
宋玉温和答道：“瞎子都能看出来你对苏姑娘有意，我与苏姑娘多说两句，可不是对苏姑娘有意思，不过是想聊聊衣裳布料而已。你倒和翻了醋海似的。你若是不想处于这种被动，还是多学点东西才是正经事。”
钱子云的心被戳痛，又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
“行了，和我爹一样啰嗦，年纪不大，怎么这么喜欢说教？和你哥一模一样。”
宋玉的哥哥宋锦为人刻板，只年长宋玉几岁，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
一开口就是说教。
年幼时，宋锦说教宋玉还不够，连带着钱子云一起说教。
钱子云是怕了宋锦碎碎念的功夫，后来多年没有见面，来自宋锦的压迫倒是一直都在。
“哥哥说教自是有他的道理，若是仔细听，能收获不少。”
“你简直是十足的兄控，说你哥一句你就不高兴了。”钱子云对宋锦那个老古板没兴趣，他旋个身就找苏千雪去了。
“千雪，其实关于宋家的消息我懂得不比宋玉少。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玉听到此言忍不住摇头，这人也太不着调了。
“了解得差不多，倒是不需要钱公子赘述。”苏千雪对钱子云表达了感激之情。
当然，除了感激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苏千雪通过聊天大概了解宋家的大致规模与合作情况。
想与宋家合作，至少得是玲珑阁那种级别的商铺，要不然宋家自觉丢了面子。
而锦绣阁，更是排不上名号。
“那千雪有没有兴致了解下钱家的情况？”钱子云不认为钱家的生意能输给宋府不成。
“没有兴趣。”苏千雪含笑拒绝。
钱子云做捧心状，心又受伤了，他跌跌撞撞的摔到宋玉身旁。
宋玉好心扶了他肩膀一下，“行了，别天天脑子里想得都是姑娘，还有正事要办。”
宋玉上前两步扣响门环。
安静的院内响起脚步声，有婢子开门，她探出头来，瞧见来人是宋玉，便大开院门。
“原来是宋二公子，公子可是来找莫娘子的？”
“正是。”
“公子请进。”婢子引着几人到会客厅，她则去通报莫娘子。
进院之后，苏千雪才意识到为何一个诺大的院子竟能静得鸦雀无声。
因为每一个姑娘都聚精会神的绣着手上的绣品，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自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就连他们几个进门，绣娘们更是连头都不抬一下，似乎对来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苏千雪跟在最后进了会客厅。
一路看过来，陈列摆设无一不精致，端上来的茶水乃顶级洞庭碧螺春。
宋玉浅尝了一口，一路走来，口干舌燥。
终于到了地方，自是得好好修整。
而苏千雪没什么休息的心思，她想找个机会与宋家合作，看看有没有机会从宋家进一批布，以解燃眉之急。
莫娘子穿着莲青色绸面的短袄，内搭紫棠色长裙，内敛又奢华的搭配。
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绣娘。
她先是朝着宋玉与钱子云颔首，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后才注意到苏千雪。
她先是在心里猜测苏千雪的身份，寻思着两位少爷好像还未娶妻，那么这人就不会是宋家亦或是钱家的少夫人。
而此女子长得美极，首饰却普通的如地摊货，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丫鬟，想来应该不是什么有身份的千金小姐。
清水县顶有身份的几人她都认识，眼前这位姑娘眼生得很。
如此推测一番，莫娘子很快就明了苏千雪是什么人。
“这位，想来应该是两位公子养在外头的外室吧？公子年轻气盛，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懂，但我这清雅之地，可接待不来这种女子，送客。”莫娘子的脾气比她的名气还大。
苏千雪倒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她的注意力都在莫娘子的衣裳上，倒没怎么仔细听他们的谈话。
倒没想到最后竟谈到她的头上。
还是钱子云最先反应过来，他扯过苏千雪的胳膊，指着莫娘子的鼻尖，“老女人，嘴巴放干净点，这位是本公子的好友，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关系。就算本公子对千雪有喜爱之情，我也会八抬大轿的明媒正娶她为妻，而不是养为外室。”
苏千雪的目光啐了冰，冷然开口，“莫娘子心里脏，看什么都脏，看见女子就觉得是外室。世人皆说莫娘子的绣品天下第一，如今看来，心术不正之人，如何能绣出天下第一的作品？”
一时间，会客厅剑拔弩张。
宋玉温润的脸沉了下来，“莫娘子，苏姑娘是我的好友，你误会了。”
莫娘子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以她的身份，没必要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野蛮丫头致歉。
这种姑娘，她见多了。
“宋二公子专程来一趟，是有什么事儿？”莫娘子云淡风轻的转移话题。
苏千雪拂袖离开，钱子云追了出去。
宋玉的事儿还没有办完，不能追随两人而去。
这事是他疏忽了，不应该贸然带苏千雪来莫娘子的宅子，莫娘子占着自己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心气高、嘴下不饶人。
宋玉先是与莫娘子致歉，“是在下的疏忽，不应该贸然带人来，还请莫娘子不要往心里去。”
莫娘子眉眼间的戾气散了些，“宋二公子应当知晓，我怎么会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