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桂嬷嬷为中心,环肥燕瘦的姑娘们围作一团,个个表面上拘谨文静,其实每个人都竖着耳朵听,想听听有什么八卦趣闻,也好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魏静涵的话无异于水入滚油,炸开了锅。
桂嬷嬷收敛神色,肃然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身何时说,定然会选你入宫当秀女?”
魏静涵快速的眨巴着眼,细细想来,桂嬷嬷的确没有承诺过这句话。
但她所给的暗示,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若不是中意她当选,刚才与她说许多宫中的事儿做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耍着她玩儿?
在主位上坐着的风柔儿乐见其成,讽刺道:“魏姑娘不要自作多情了,选不上就怪嬷嬷骗你,你这样的人,很难相处呢。”
魏静涵被她说得脸色青白交加,她焦急的往前走了两步,指着案桌上堆积成小山的礼盒,其中一半都是她送的。
前脚刚收她送的礼,后脚就不承认?这世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话说回来,魏嘉嘉那个土包子到底哪里好?值得桂嬷嬷这般在乎?
“可这些东西都是我送给嬷嬷的,这才半个实诚还未到,嬷嬷便忘了不成?”
拿了东西又不认,她可吃不得这样的哑巴亏。
桂嬷嬷端正坐姿,摆出常年上位者的姿态,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魏姑娘这话我可听不懂,今日乃我寿宴,寿宴之上各位姑娘都会献礼,魏姑娘也送了。只不过送得比旁人贵重些许。老身还以为是魏姑娘尊年尚齿,原来不过如此。”
周遭议论声四起,都在指责魏静涵这人果然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上不得台面。
不过送了尔尔,竟要挟桂嬷嬷必须选她为秀女入宫。
忒不要脸!
“那嬷嬷说说看,为何选魏嘉嘉?要身世没有身世,要礼仪却毫不懂礼,这样的人送到宫里去,岂不是给嬷嬷你添乱吗?”魏静涵急得话都说不利索。
按理说,她才是真正最该被选中的人,魏嘉嘉一个土包子配入宫么?
桂嬷嬷冷哼一声,还好没有选择魏静涵,这丫头太能添乱!若是真的入宫当秀女,这张嘴也不知道会得罪多少大人物。
“如大家所见,魏嘉嘉的舞可谓是一绝,通身的气度与打扮,往那儿一站,就是个活脱脱的宫妃,在座的所有姑娘,没有一个人的气度能比得上她。”
桂嬷嬷眼光毒辣,又在宫中待了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
能不能受到陛下恩宠,她扫一眼几乎就能判定。
按照她对陛下的了解,陛下多半会喜欢风羽生那样淡雅如菊的姑娘,长得中规中矩,却合人眼缘,容貌比不上宫中各色美人儿,倒显得特别。
再加上陛下喜舞,而风羽生善舞。
可惜……伤了腿,这辈子怕是都与皇室无缘。
没了风羽生,她总得再挑个合适的姑娘入京,因魏静涵送的寿礼贵重,拿人手短,心自然而然的偏向于她。
奈何苏千雪用独家秘方所制的染发膏深得她心,半个时辰的时间竟能让她看起来年轻十来岁,就连名声在外的神医都做不到如此奇效。
苏千雪这个漂亮又机灵的姑娘,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但明里暗里却在暗示,若不送魏嘉嘉进宫,染发膏她注定拿不到。
哪个女人能拒绝年轻的诱惑?
再说,她一开始就没多坚定的要选魏静涵。
“桂嬷嬷此言差矣,气度是可以培养的,又不是只有魏嘉嘉一人可以?她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嬷嬷不如考虑考虑我。”提起魏嘉嘉,魏静涵字里行间都瞧不上。
“只剩半月的功夫,魏姑娘对自己未免太过于自信了些,没有天赋的人,就算再努力也学不会这些东西。”桂嬷嬷白了她一眼,暗骂她眼皮子浅,嘴巴不上锁。
这种人,还是趁早回家找亲娘哄着为好。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继续争辩下去的必要。
魏静涵深知自己的银子打水漂,却又无可奈何。
事已成定局,有几位姑娘打着哈欠意欲离开。
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走上前来,俯身在风柔儿耳边说了些什么。
风柔儿脸色大变,焦急的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桂嬷嬷。
“嬷嬷,表姐的伤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有意为之!”风柔儿费尽周折也没让风羽生得到秀女的名额,那么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桂嬷嬷震惊的看着她,“众目睽睽之下想动手脚恐怕很困难,你确定是有人陷害风姑娘?”
“千真万确,有人在地上发现一层薄薄的腊,我的人问过掌柜。掌柜表示,从未有在地上打蜡的习惯,若是打了蜡,客人摔了可说不清。
可见,这些腊都是新打上去的。而且刚才有人看见苏千雪在一楼鬼鬼祟祟,这件事肯定是她做的。”
其实丫鬟并没有说看见苏千雪在附近徘徊,而是风柔儿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自己脑补出来。
越想越认定这件事与苏千雪脱不了干系。
原来这女人诡计多端是这么个打算,让她的表姐摔断腿,那么与她同行的魏嘉嘉便能入选。
桂嬷嬷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这件事牵扯更广,风羽生伤了腿,总得给风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莫名其妙背锅的苏千雪可吃不得哑巴亏,镇定自若的缓声说道:“有证据吗?谁看见我在大堂附近鬼鬼祟祟?风姑娘不如找出来,我与她当面对质。若是风姑娘找不出来,那就是诬陷,或许是风姑娘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也说不准,”
闻讯而来的钱子云本想帮苏千雪出头。
他看上的女人绝对是这世上最好的,更不可能会做陷害他人的事。
若问他为何如此坚信苏千雪的人品,这有什么好猜的?他家的千雪连他这般富可敌国,风流多金且玉树临风的都看不上,又怎么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脏了自己的手?
短短的一段相处时间里,魏静涵对苏千雪大为敬佩,差点就成了她的迷弟。
不不不,不当无名无份的迷弟,要当就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