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姨娘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你这是胡说什么呢？我一个姨娘，背后哪能有什么人？我背后要是真有人，早就坐在夫人位置上了。”
“唐姨娘，你要是现在招了，还能少吃一点苦头。”
唐姨娘不改口，“我背后没人，我招什么？”
柳洳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直接转过了身。
唐姨娘望着她的背影，心慌得厉害，“洳儿，姨娘在柳家这么多年，真要杀你不是早就杀了？我这些天就感觉不对劲着呢，原来是有妖怪附身了，不然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怎么能下得了手啊？”
她是打定了主意假装不知道，她要是供出来了，那个人是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她的芍儿的。
柳洳雨背影没有半分动摇，她踮起脚尖在沈厉贺耳旁说了些什么，沈厉贺点了点头，一声令下，顾七便又出现，听了沈厉贺的吩咐，把唐姨娘那间牢房的锁打开，像是捉小鸡一般把人拎了起来，扔到了角落里的密室里。
这牢房是关押人的，那密室就是让人受刑的，里面血气冲天，十分窄小，连盏油灯都没有，是全然的黑暗，角落里还有碎碎的蛇游移声音。
门一关，唐姨娘的凄厉叫喊声便与世隔绝。
血腥的味道慢慢散尽，仲七郎咧着嘴干笑两声，害怕自己也被丢进去了。
这境况果真是要对比出来的，他以前在官府里被压着受不了，在这被关了才知道官府的牢饭有多好吃，经了唐姨娘这事，觉得就这么被关着也挺好的。
他能不怕呢？那里面的味多重啊，一闻就是没少死人。
柳洳雨垂着眼，又走到管家面前，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姨娘的？又是谁让你不救我的？”
她从前是怎么也没想到管家也会在里面掺上一脚，管家平日看起来挺公正的，不大偏向谁，柳洳雨便以为他完全听从柳老爷或是柳老夫人的话，不然当初也不会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找他。
啧，她看人的眼光还真是不太好。
管家默了半晌，老泪纵横，“五小姐，我错了，不该被财帛打动，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啊。”
他一世英名，全都毁在今日了。
“当时唐姨娘找上了我，说给我一千两银子让我帮她做件事。我小孙儿生了重病，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一念行差，便答应了她。”
“五小姐，我和我爹在府中管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是一时想差，您便饶了我这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管家老泪纵横，泪水在一条条皱纹里清晰可见。
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
柳洳雨冷漠地看着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你在柳家做事这么多年和我有什么关系？别人欺压我们的时候你可曾管过？你家小孙子生病你就能置我和姨娘于死地？我又为什么要饶过你？你可怜我就活该？
“你在柳家做事这么多年，连给你小孙子治病的钱都没攒下？”柳家的管家待遇可比一些小地主还要好。真要是得了病，找她不比去其他地方靠谱？这是哄傻子呢。
管家愣了一下，正要解释，便听到柳洳雨又问。
“是唐姨娘让你害我的？”
管家立即答道：“确确实实，老奴不敢欺瞒您。”
“可我看，你欺瞒我欺瞒得很开心呢，”柳洳雨语气不明，“到底是谁让你做的？”
管家心中慌张，眼神游移，最后一口咬定，“就是唐姨娘。”
“很好，”柳洳雨见他神情，便知自己猜对了，鼓掌，“那你现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吧，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再出去。”
“我呢？我呢？”仲七郎又不甘寂寞地嚎叫道，“我可全都招了，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小公子，小小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可不能伤了一颗好不容易才向善的心啊。”
柳洳雨根本不愿意搭理他，这人心里头指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回过头，走到沈厉贺身边，低声道：“我们先走吧。”
沈厉贺应了一声，心道，今日没问出来，便能多来几次，还能多牵牵安安的小手，他有什么好不答应的。
仲七郎哀嚎，手上的镣铐被他甩得叮当响，“小公子，我仲七郎鼎鼎大名，收获芳心无数，各个非我不嫁，这里面可是有窍门的啊，你要是把我放出去，我就把这些都告诉你。”
沈厉贺身子僵了一下，仲七郎说得没错，他武功平平，只有轻功算是上等，能在江湖肆意浪荡这么多年，便是因着红颜知己无数，就连从牢里跑出来，也是哄骗着人给他开门。
柳洳雨察觉到他的僵硬，闷笑出声，笑着戳了戳他的胳膊，“沈公子，你想不想知道啊？以后红颜知己遍全国。”
这应该是许多男人的梦想，这么想着，突然觉得有些不爽。
“我又没有心上人，我知道这个干嘛？”沈厉贺淡淡道。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但仲七郎听了个分明，瞪大了眼，心道，小公子若是没有心上人，他把头拧下来给人踢，一脚从青州踢到云州也绝没半分怨言。
心情诡异地明朗许多，柳洳雨笑道：“其实你有这张脸就够了，日后你有了心上人，就对她笑一笑，她肯定魂都没了。”
这张脸可是大杀器啊，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活脱脱一个少女杀手，谁能逃脱的了？
沈厉贺有些郁闷，“胡说八道。”哪有那么夸张？
“我可没有胡说。”
沈厉贺闷不作声，自己笑了这么多次，怎么你的魂还在呢。
他道：“万一有人没丢魂呢？”
柳洳雨一本正经道：“不是傻子就是瞎子，要是没有心上人，就是你不是真心喜欢她。”
沈厉贺捏了下她的腮帮子，“别胡扯了。”
柳洳雨鼓鼓脸，“我没胡说。”
她可真没胡扯，世间颜控千千万，只要不是心有所属，看到颜值高的心天然就要软上几分，再加上沈厉贺这人，对待亲近的人那是好的没边，对待她一个朋友都是如此，对于媳妇儿不是更好？那肯定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种种攻势之下，哪个女的能不动心。
沈厉贺直接握着她的手，“得了，药应该煎好了，回去吧。”
眼前这个眼睛这么圆，滴溜溜乱转，能是瞎子吗？有心上人？有他看着，怎么可能会有？他不是真心喜欢？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十几年来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还能是不真心？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呵，还真是个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