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失落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下去，她便抿了抿唇，强颜欢笑继续道：“对了，我们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我还是住到医馆后院吧，吃醋的女孩子可是很恐怖的。”
沈厉贺怎会忽视她突然的失落，他眼睛微闪，笑容愈发灿烂，突然俯首，之间只有三寸的距离，近到他能感受到柳洳雨陡然变快的鼻息，他低声道：“多少距离？这样够吗？”
柳洳雨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但沈厉贺却步步紧逼，她避无可避。
沈厉贺又问：“你也是吗？”
身后是坚硬的椅背，面前是一张令少女们心跳尖叫的脸。
我是什么？柳洳雨回想方才自己说的话。
吃醋的女孩可是很恐怖的……你也是吗？
好像是的，就像现在，听到沈厉贺有喜欢的女孩子，她很不高兴。
但她又清醒知道，她不该有这种情绪。
朋友本是轻松的关系，不该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他又不是自己的恋人，余生另有她人。
会为她出头的沈厉贺会娶妻生子，她也会有自己的人生。
离了阜城，他们的人生便不会有更多交集，如同两条相交线一般。
柳洳雨安慰自己半晌，但没有丝毫效用，心底的那块石头越来越沉，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沈厉贺见她不说话，坏心眼地朝她脸上吹了一口气，歪了歪头，“你怎么不回答我？”
迦南香味窜到鼻尖，令人十分心安。
面前这张脸，睫毛纤长，眼若灿星，很漂亮却没有一点女气，简直是颜狗的盛宴，无人可以抗拒，也包括她。
柳洳雨突然反应过来，将面前的脸推开，声音有些清脆，“你有喜欢的人了，就别离我这么近。”话中隐含着怒意。
说完，她被自己冲天的醋意吓了一跳，张了张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
沈厉贺低低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笑声低沉，令人有些心痒。
柳洳雨不敢看他的目光，讪讪笑了两声，“你知道就行。”
她又捏了一把身上的软肉，柳洳雨，人家把你当朋友，你馋人家身子，是不是太过分了？给你三秒钟，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给忘了！
下一刻，沈厉贺指了指自己的脸，慢悠悠道：“我知道，你是吃醋了，嗯，吃醋的女孩子果然很恐怖。”
“我没有！”柳洳雨先是反驳，看到他指的地方，有些红，又有些心虚，她刚才太过着急，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她虽然没有用力，却也留下这么个印子。
她抿了抿唇，“对不起，我刚才情绪太过激动了，你疼不疼？我给你上些药吧。”说着，她便站了起来。
沈厉贺搁着衣服拉住她的手腕，“不疼，你给我吹吹就好了。”
就像上次他手被烫了一般……
柳洳雨脸微红，感觉手腕那处烫得厉害，她轻咳一声，又深吸了几口气，将沈厉贺的手甩开，拉开凳子往后挪了挪，又坐下，表情有些严肃。
“既然你有了心仪的女孩子，便不该对其他人这么亲密，更不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是对我的不尊重，也是对你喜欢的人的不尊重，更是对你自己那份心意的不尊重。”
望着沈厉贺无辜的神情，她声音不自觉地软和了下来，“我知道你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只是没法把握好其中的尺度，但是你刚才那样做实在是过火了……”
“我做什么你觉得过火了？是我说你吃醋吗？”沈厉贺打断她，笑容多了些深意，“可我没有胡说，你分明是吃醋了。”
即便这样，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我有什么不同吗？
温水炖青蛙，随着水温一点点上升，青蛙依旧毫无察觉吗？
他的话过于直白，柳洳雨愣了一下，一时竟然有些无言。
沈厉贺说的倒也没错，她方才是真的有些吃醋。
沉默半晌，柳洳雨坦然承认，“我方才的确是吃味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沈厉贺的眼睛似乎有些亮。
她顿了片刻，才慢慢说出下半句话，“但你千万不要多想，我对你没有半分非分之想，吃味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倘若姨娘成亲，我也会是这般感受，但过上一两个时辰，那便好了。”
从前，好友有了男友，初时她的感受便是这般，但之后便只剩下祝福。
不愿与自己亲近的人另有他人，这不就是人性吗？
像是三九天，一桶冰水从头顶上泼了下来，刚才的期待都烟消云散。
得，他就不该指望柳洳雨能开窍。
沈厉贺往后靠了靠，目光飞快地朝门那边瞥了一眼，又收回，语气不明，“我与你姨娘能一样吗？”
“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柳洳雨认真回答。
沈厉贺语速飞快，“她是女人，我是男人，她与你有亲缘关系，我可没有，怎么能一样？”
柳洳雨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些，你们当然不一样，但你们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
都是十分重要的人，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中的少有温情。
沈厉贺有些泄气，想到什么，不甘心道：“倘若是云凤夕呢？”
“倘若是云凤夕有了心仪女子，你也会吃味吗？”
他眼睛微眯，神色莫名危险，便连周边的空气都瞬而冷了几分。
他可没有忘记，大约半月之前，在眼前之人的心中，云凤夕还比他要高上一个名次。
柳洳雨连思考都不用，直接摇头，假如云凤夕那个花花公子真有喜欢的人，她恭喜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吃味的？
空气回温，沈厉贺问：“为什么？难道我和云凤夕不一样吗？”
柳洳雨回答：“自然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厉贺循循善诱。
都是你口中的朋友，有什么不一样的的？
为什么会为了我吃醋，却不会为了他吃醋？
这个问题，柳洳雨无法回答，可她本能感觉如此，大约是因为云凤夕是朋友，沈厉贺是好朋友？这解释似乎有些牵强。
那其他原因呢，云凤夕天性风流，沈厉贺洁身自好？好像和她是否吃味也没什么关系。
她潜意识不往那个方面去想，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身前人眼神灼灼，不可忽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