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愧于人，无愧于己，无愧于家，无愧于国，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等你走后，还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记着你，这样，便差不多了。”
“如果能力再大一些，那就努力做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柳洳雨瞳孔很浅，眉眼柔和，在阳光下，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或者说，她这个人本身便是光。
狗子虽没听懂，却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柳洳雨又摸了下他的头，“乖。”
“柳大夫，我家小姐请您入府一叙。”丫鬟眼睛微红，语气却十分沉稳，可见是已经冷静了下来。
柳洳雨摆手，“我还有事，改日。”
“柳大夫，”丫鬟语气有些强硬。
沈厉贺淡淡瞥她一眼，向前半步，保护的意味十足，毫不留情训斥道：“你主子便是让你这样说话的？”
“没有，柳大夫，我为我方才的失礼向您道歉，”丫鬟的语气柔和下来，她恳求道，“您妙手仁心，小姐情况如今还没稳定，请您来看看，便是看在闻老夫人的面子上，也请您千万要答应。”
方才听到那对母子一口一个柳大夫，丫鬟才明白了柳洳雨的身份。
这不就是当时闻老夫人推荐的年轻大夫吗？当时嬷嬷觉得她年纪太小，是走了偏道，强硬选了杜大夫。
后来病情恶化，杜大夫说让柳大夫来给她瞧瞧，却被小姐一口拒绝了。结果今日却是这柳大夫阴差阳错地救了小姐的命。
听了闻老夫人的名字，柳洳雨脸上有些动容，也知道了那位小姐的来头，患有心疾的闻府贵客。
沉吟片刻，柳洳雨点了头，“好。”
丫鬟小步跑到那轿子前，说了什么，轿子抬起。
四个大汉一人一角，行步缓慢，连轻微的晃动都没。
柳洳雨便没这样的待遇了，那丫鬟是会来事的，跑到最后面与柳洳雨说着话，将她带到闻府去，杜大夫也与他们同行。
闻府的大门是圆敞着的，轿子便这样直接进去。
到了一圆外，才放了下来，一相貌精明的中年女子赶紧上前，眼中带着心疼，将小姐扶了下来。
“郡主，你可吓死我了。那李涛胆子也是大，竟然敢带着你私自出去，”恨恨的目光看向丫鬟，“你也是，整日跟着郡主胡闹……”
郡主……柳洳雨早知这闻府贵客身份十分高贵，却没想到她竟然是郡主的身份。
郡主见她说个没完，扶着脑袋，嗓子有些哑，“庄嬷嬷，你别念了，我头疼得厉害。”
庄嬷嬷住了嘴，甩了甩手，“算了，我待会儿再收拾你们。”
又问：“郡主，你哪里不舒服？”
郡主摇头，让那丫鬟扶住自己，直接往院走去。
庄嬷嬷看向后面，先是与杜大夫打了招呼，然后审视的目光扫量着柳洳雨的全身，从头发到脚趾，看得人心都发慌。
柳洳雨默默地承受着她的打量，毫不露怯。
半晌，庄嬷嬷露出一个笑，“这便是柳大夫吧，果真是少年出英才，巾帼不让须眉，实是女子中的翘楚。”
柳洳雨微笑，“你过誉了。”
庄嬷嬷转身，“你们请。”便引他们往里走。
圆门口站着一排侍卫，气宇轩昂，看着便是训练有素，一个眼神下去，便让普通小贼软了腿。
不愧是郡主，这排场就是大，柳洳雨感叹。
她正想着，听到身后侍卫道：“这位公子，你不能进去。”
柳洳雨转身，看到沈厉贺被人拦住，沉声道：“他是我的朋友，是与我一道的。”
“这不合规矩，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侍卫冷硬道。
杜大夫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里的规矩多得很。
别说其他人了，他连药童都带不进去，若是非要用到药童，还要与那老嬷嬷提前报备。
柳洳雨紧锁眉头，直接出去，到了沈厉贺身边，“我与他是一道的，他是闲杂人等，那我便也是。”她道，“今日不便，我另找时间再来拜见郡主。”
沈厉贺心头一动，嘴角勾起，对柳洳雨的维护很是受用。
杜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小柳大夫可真是年轻气盛，连郡主这个级别的都敢得罪，他轻咳一声，正准备帮上一把，庄嬷嬷便转过了身，“这是怎么回事？”
便是直面庄嬷嬷，柳洳雨也没半分退却，“我与他是一道的。”
庄嬷嬷询问，“你这朋友可也是大夫？”
柳洳雨摇头，“不是。”
“那他可会医术？”
柳洳雨理直气壮，“不会。”
虽然她也不知道沈厉贺进去能有什么用，但她就是见不得他受委屈。沈小爷理应是矜贵冷傲的，不应灰头土脸地被拒在门外。
反正那郡主今日也脱离危险了，有杜大夫在，不会出事，她进不进去也不碍大事。
沈厉贺抵唇轻咳两声，却也没掩住一声轻笑。
看柳洳雨这幅理直气壮的可爱模样，沈厉贺心尖都有些痒。
这个傻子，真是让他越看越喜欢。
沈厉贺从她背后走出来，看向庄嬷嬷，“这位嬷嬷不认得我了？”
庄嬷嬷眯眼看他许久，不确认道：“你，你是沈二公子？”
沈厉贺点头，“家父沈重。”
他很少提起这个名字，一说这个名字，便感觉生理性地恶心，可柳洳雨在身边，那种反应便压了下去。
“原来是沈二公子，”庄嬷嬷话中多了些尊敬，“半年未见，沈二公子倒是变了许多，与在京中不大一样。”
沈厉贺云淡风轻道：“郡主也与在京中不大一样。”
庄嬷嬷僵了一下，又看向柳洳雨，问沈厉贺，“这位柳大夫是您的？”
倘若是让京中那位知道了，可有好一顿闹腾，想到这里，庄嬷嬷还觉得有些快意。
“与你无关。”沈厉贺漫不经心道，一点面子都不给。
庄嬷嬷道：“是我逾矩了，各位里面请。”
能让郡主身边的人恭敬称上一句沈二公子，可见身份不一般。沈小爷到底是什么人？柳洳雨才发现，她对沈厉贺并不了解，除了他的名字，她什么都不知道。
心情莫名低落。
柳洳雨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这是不对的。
进了园中，别有一片洞天，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府邸，摆饰清幽，但样样价格不菲，处处彰显其精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