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屁的证据,她没有杀人,还需要证据吗?徐柔柔深吸一口气,“你有证据证明我杀人?”
话刚说完,她心中便咯噔一下。
果然,柳洳雨轻笑,“徐医官也说了,我质疑你杀人,便需要我来举证,怎么你说我的画是假的,便需要我来举证了呢。”
“徐医官,做人可不能太双标哦。”
哦,哦你大爷!徐柔柔被彻底绕进去了,气得好半天都没说出话。
柳霜瑜眼神微暗,这徐柔柔可真是个废物,只要咬着她没钱不就行了?在这跟她绕什么?
她咬唇,不大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低声嘀咕道:“可五妹妹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像是真的不明白一样。
声音不大,只能让她周围的几个妇人听见。
妇人们对视一眼,方才被绕远的问题又回来了,照常理来说,柳五小姐是不该有这么多钱的,别看她说的那么硬气,这画可真有可能是假的。
但是,这柳家三小姐怕不是个傻的……徐医官和柳五小姐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可三小姐和五小姐能有什么仇怨?非得逼着人承认买赝品?对待自家姐妹尚是如此……三小姐平时温柔的样子,不会全是装出来的吧。
柳老夫人凉凉看了她一眼,这三丫头,净和她娘学这一套,还不如她娘识大局。
五丫头的名声坏了,丢的不是柳家的人?她能有什么好处?
柳霜瑜低着头,假装没有察觉到别人的视线。
这个问题怕是躲不过去了,柳洳雨手指在桌上轻点,正想说话,一个丫鬟被人一把推到中间,跪到地上,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有一办法,可,可辨画的真假。”
“你说。”柳老夫人点头。
“青,青山先生画之所以珍贵,除了画技了得,还因用料特殊。寻常画作,遇水即散,晒过太阳也恢复不了从前模样,可青山先生的画,便是泼了水,也不变,阳光照后便恢复如常。”
她说着说着便没那么磕磕巴巴了,可依旧有一种在背作文的即视感。这知识并非她早就知道,而是方才有人强行灌进她脑子中的。
柳洳雨往将丫鬟推出来的那个方向看去,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站成一排,看不出什么异样。
闻老夫人拧着眉,“荒唐!”
哪有这样证明真假的?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而已,八成连青山大师是谁都不知道,更遑论说的是真是假了。
倘使那流言是假,青山大师的画并无特殊之处,往字画上泼上一瓢水,那真的青山大师的画也变成假的了,洳儿也得蒙冤。
闻老夫人是真心疼爱这个小姑娘,想把她带回家做孙媳妇儿,怎么愿意让她蒙上这个污点?
安夫人盯着那突然出来的小丫鬟看了半天,又去看柳霜瑜,见她摇摇头,知这丫鬟不是女儿故意派来捣乱的,便一声不吭。
柳老夫人抬眼,轻抿一口茶,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她老人家气势强大,丫鬟有些撑不住了,又磕绊了起来,想说千真万确,但话出口便变成了,“其,其实我,我也不知……”
她家里穷得很,连画都没见过几幅,怎么能知道青山大师画中的玄妙,这些是刚才那人告诉她的,她说只要她把说出来,主子会重重地赏她,赏她许多许多银两。
那人说的笃定,她一时鬼迷心窍,便也站了出来。可现在,她后悔了。
柳老夫人将茶盏放下,挑眉,“你不知?”
她语气淡淡,神色也无异常,却无端让人害怕。
丫鬟抖如筛糠,“奴,奴婢……”
女子眼神微闪,提着裙摆,便准备出现暴露身份,证明这丫头所说是真。
这话是她说的,没道理让别人因她受罚。
再说,这话千真万确,她家中有几幅青山大师的画,全是如此,画师本人也是说过的。
看到一个身影,伸出去的一只脚悄然收了回来,那不是……
“老夫人,”王全鞠了一躬,“她所言的确为真,徐小姐若是质疑真假,向上泼上一盆水便是。”俨然是将刚才的话给听了全。
柳老夫人认得他,是沈公子身边人,往男宾那便看了一眼,视线又在柳洳雨脸上停留片刻,收回眼,“徐医官,你说呢?”
自王全出现,徐柔柔便感觉不大好,下意识往王全的来路上看,看到树后一个黑色的衣角。
她刚才的模样全被沈哥哥看到了?
“徐医官?”柳老夫人见她魂不守舍,又叫一遍。
徐柔柔收回目光,捏着拳头,道:“泼!”
徐柔柔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结果,这画,有九成九的可能是真的。
这是一场赌博,她骑虎难下,只能硬着眉头接招。
柳老夫人摆了摆手,不消多长时间,薄香便端着一盆水过来,手顿了一下,然后狠心泼了上去。
水珠在阳光下呈漂亮的七色,一盆水尽数泼在画上,水珠碎了一地。
看到结果,薄香小嘴微张,世界上竟有如此神奇之事。
一向矜贵的夫人小姐们坐直,抑住站起来看的冲动。
炽热的视线集中于薄香后背,薄香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起身让开。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副湿漉漉,墨却没有融成一团的画。
不小心将茶水弄到账本上的夫人都明白,湿了水后,墨会散作一团,难以辨认,账本如此,寻常画作也该是如此。
眼前这幅,可是与寻常画作不同。
众人啧啧称奇。
果然如此,徐柔柔并不惊讶,只是愤怒,身体紧绷,低垂着的眼中冒着怒火。
她刚想明白,柳洳雨那个穷酸货是买不起的,可沈哥哥有钱。
可是凭什么?
他弃自己如敝屐,不惜出手对付父亲,却愿意将如此珍贵的画给柳洳雨,让她出风头。
她哪里比自己好?论家世容貌医术身段,她哪里比得上自己?
“徐医官,你可看清了?此画为真。”
徐柔柔挤出一个笑,“我看错了,这画的确是真的。”
就这?闻老夫人有些不满,“徐医官冤枉了洳儿,连句道歉都不愿说吗?”
柳家怕徐柔柔背后的徐家,可闻家并不怕,闻家并非纯粹的富商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