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老夫人扶起来，转移话题道：“外面人多了，我们也该是出去了。”
柳老夫人不吃她转移话题这一套，偏偏要说：“你可有写信过去，告诉他你有了身子？”
“还没。”柳霜锦下意识摸了下小腹，将头靠在她肩上，娇声道，“我的好祖母，你就饶了我吧，你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柳老夫人叹了口气。
连腹中有了孩子都不告诉孩子父亲，可见夫妻感情究竟有多生疏，她有心提点两句，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女有别，寿宴自然也是男女分坐。
柳老夫人去时，已有不少人坐在那里，见她这个主人过来，都站起来迎她。
闻家老夫人与她关系最好，也是最先说话，“我的老姐姐，你可来啦，今日这身可真漂亮，平日里还非要穿那些黑黑灰灰的。”
柳霜锦努了努嘴，“您看，可不只我一个人这样觉得。”
柳老夫人亲昵地捏她的脸，“你这个促狭鬼，就你会说。”
三人笑成了一团，柳老夫人又与其他人打过招呼后，抬眼望去，看到了不少让人感觉意外的人，徐医官竟然都来了，却没看到她要找的人，柳老夫人随意问道：“洳儿呢？还这是没来？”
闻言，柳霜瑜抿唇道：“五妹妹定是有事耽搁了，否则不会来这么晚的。”
再有事，也总不能比寿星来的还晚。
这五小姐可也太不懂事了，不知规矩。
在场的夫人想道。一个庶女而已，有着一手医术，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柳霜锦淡淡瞥温柔的柳霜瑜一眼，心中冷笑，这三妹妹，可真是与她那好母亲一模一样，上眼药的功夫真是一绝。
刚想开口反驳，柳洳雨便到了。
她今日穿着绛红色的衣衫，腰肢纤细，金色流苏晃荡，头上只一简单的簪子，如墨的发倾泻下来，露出的一双眼十分好看，眉如新月，眼若双星。
看到这么多人在场，她并未露出一点慌张，步履依旧从容得很，这份气度，便胜于许多与她同龄的少女。
远处的男宾也朝着这边张望过来。
她身后是一位十足美丽的妇人，气质柔和。
柳洳雨盈盈一拜，声如玉碎，“洳儿参见祖母。”楚姨娘也跟着行礼。
众人正疑心这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出色若是从前见过定是会有印象，听到她的自称，便明白了，这是那柳家的五小姐，柳洳雨。
欸？不对，柳五小姐是这幅模样吗？
传闻中，柳五小姐虽然有一手好医术，却十分肥胖，脸都吹了起来，五官也极其丑陋，是不折不扣的无颜女。
眼前这一位怎么看都是十分出色的，身材虽不十分纤细，但与肥胖也是扯不上关系的，哪里与传闻相符了？
还不会是同名的吧，这柳家还有个小姐名中带个芜字？
越想便越觉得这猜测十分靠谱，有人嘴快问道：“这是你家几小姐？从前怎么没见过？”
柳老夫人看她，笑道：“你怎么没见过？这不就是我家那五丫头吗？”
问话的这个是柳老夫人上次为澄清谣言特意将她请到府中的，自然见过柳洳雨。
那人皱了下眉，肯定道：“你可别蒙我，我可是见过你家五丫头的，不长这模样。”
思绪在柳家小姐中过了一圈。
大小姐和三小姐她都是见过的，二小姐早就嫁人了，梳得应当是妇人髻，四小姐早夭，七小姐八小姐年纪根本对不上。
排行第几，已是显而易见的事。
那人拍了下掌，了然道：“这是六小姐吧。”
不过那六小姐似乎是叫什么芷来着，那倒也没什么，八成是小名里占了个芜字。
柳洳雨眼角疯狂乱抽，她是柳五小姐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吗？
因柳老夫人寿宴暂时解禁的柳霜芷臭着一张脸，狠狠地捏着手中的杯子，眼神阴狠。
这死老太婆眼睛是瞎了吗？她怎么可能是柳洳雨那个丑八怪。
被人认成那个丑八怪，对她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原来是六小姐，模样标致的很，以前倒是少见，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
柳老夫人忍俊不禁，连皱纹都是漾起的，“你呀，说错了。”
“我蒙你做什么？这真是我家的五丫头。”往某处指了指，“那才是我家六丫头呢。”
众人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柳霜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表情恶毒，十分狰狞，恨不得将柳洳雨吞吃入腹。
众人讶异，这柳家六小姐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柳老夫人也没想到这孙女会是这样，脸上有些挂不住。
柳霜芍扯了扯六姐姐的袖子，倒不是担心她的名声，只要是怕她的错又牵扯到姨娘身上，连累姨娘又受罚。
柳霜芷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众人视线，脸瞬间通红，想到自己方才的神情被众人看去，恨不得当场消失，或是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种魔幻主义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柳霜芷顿了一下，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又是这个扫把星。
柳洳雨出声，将众人的目光齐聚于自己身上，“张奶奶，您不记得我了？”
她记性好，将那日二人的对话一一说了出来。
张老夫人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便信了八成，仔细看她的脸，看到右眼处的一些花纹，便全信了，“真的是你，两个月没见，我都认不得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两个月的时间，判若两人。
每日都见她的柳老夫人可能不觉得，张老夫人根本认不出来。
男宾那边的公子哥身边小厮得了消息过来，耳语两句。
“还真是那传闻中的柳五小姐，不都说她肥胖如猪？”少年公子道，“传闻果真是不可信，我瞧着倒是个美人呢。”
“瘦了又如何，不是听说她脸上有东西？”另一人十分不屑道，“现在是戴着面纱，把面纱给去了，还不知道是人是鬼呢。”
“你这话说得不对，美人在骨不在皮，就看看人家这气质，就算脸丑，能丑到哪里去？林公子，你整日往柳府跑，见过五小姐真容没？”
见过柳洳雨半张脸的林公子摸了摸下巴，想到那日的佳人，神情有些恍惚，道：“一半若仙，一半若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