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待她不薄，这寿礼自然不能应付，她很是信佛，这观音像做工也很精致，倘使价钱合适，柳洳雨便做主买了。
掌柜伸出一个巴掌。
“五十两？”柳洳雨道。
五十两也太便宜了吧。
掌柜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玩的表情，摇了下头，道：“小姐您就别逗我玩了，五十两连这莲花都买不下来。”
做梦也想不出那个价钱啊。
掌柜摆了摆手，“一口价，五百两。”
“五百两。”柳洳雨喃喃重复道，她抱胸打量着那观音像，笑道，“掌柜的，你这价钱出的可太不实诚了，这观音像，绝对不值五百两。”
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五十两肯定是买不下这座观音像的，但五百两，这价钱太虚高了。
柳洳雨道：“这佛像玉质十分一般，是用最下等的玉做的，许多处都有杂质，颜色也并不纯粹，而且这样小的一块玉，一百两绰绰有余。”
她说话一针见血，这一开口便直接打了两折，把掌柜的钱袋打了个骨折。
掌柜拍了下袖子，背佝偻着，“您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只是这玉，少说也有二百两。”
柳洳雨挑了下眉，摸了下手上的玉镯子，“这些话你蒙蒙别人还行，蒙我，可就没意思了。”
这玉镯子是老夫人给她的，价值很是不菲。
柳洳雨钱不多，买不起好东西，但老夫人身边的好东西可是不少，柳霜锦也是十分讲究的，不是好东西不戴，柳洳雨从她口中知道了许多东西。
掌柜瞄到她的镯子，瞳孔微缩，笑容更殷切了一些，“您是内行人，我哪里敢蒙骗您。”
“您既知道这些，便肯定知道，一个玉像的价值绝不能单看玉质，您看这观音这神态，手上这玉瓶，做得多精细啊，光是这份人力，也远远超出一百两啊。”
别人上来都是小刀，这位小姐，一上来就是屠龙宝刀，可实在是太夸张了。
柳洳雨也知道，她看中的，便是这观音像的做工。
她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百两我便要了。”
她手上的流动资金也只堪堪三百两。
掌柜擦了把虚汗，有些意动。
这观音像摆在店中好几个月了，玉质一般，又不是名家所做，一直无人问津。
摆在店中也是挂灰，不如卖出去？
只是这价钱，还应当抬上一些。
掌柜搓了下手，道：“这三百两属实少了一些，这样我可就做亏本生意了。”
四个指头在柳洳雨眼前晃了晃，“我们一人退一步，一口价，四百两。”
柳洳雨没有忽略方才掌柜眼中的意动，转头就走。
“罢了，我们谈不拢。”
她在心中数了三个数。
一，二……
三还没出来，掌柜便叫住了她，咬牙道：“我再退一步，三百五十两，就当是和您交个朋友。”
柳洳雨回头，“三百二十两。”
“以后若是我要买什么东西，便优先来你店中挑，旁人要买东西，我也把你们店推荐给他。”
能一下子拿出三百多两的，家境绝对不菲，身边的朋友也大多数都是有钱的。
三十两换一个隐形资源，到底是赚还是亏？
掌柜正想着，突然听到门外一个清澈的声音道：“这佛像多少钱？我们小姐要了。”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柳洳雨转头看去，除了致力给她添堵的徐柔柔主仆还能是谁？
徐柔柔一身白裙，仙气飘飘，书琴一袭青衣，清新可爱。
抛却个人情感，徐柔柔长相绝对称得上上佳，书琴也算是小美女级别的，只是二人眉宇之间的傲气破坏了这种美感。
自上次青灯节一别，柳洳雨再未遇见过徐柔柔。今日看来，她的攻击性似乎更强了，眉宇之间都是高傲。
可能是因为自己轻薄了她男神？
柳洳雨挑了下眉毛，“不知徐医官可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
徐柔柔张嘴，刚想回答，书琴便捂着嘴吃吃笑，眼中布着不屑，“柳五小姐，这买东西哪有什么先来后到的呢，无非是价高者得而已，也就是那些低贱的人，出价出不过别人，才想着先来后到。”
低贱二字，她咬的极其重。
柳洳雨眼中闪烁，“低贱的人说谁？”
书琴果真就自己跳到了套里去，“低贱的人说你！”
“呵。”柳洳雨毫不留情地嘲笑她，“自己知道便好。”
那在一旁看戏的掌柜掐着自己的大腿，忍住了笑意。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可不愿掺和在其中。
书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脸上愠怒，“你——”
柳洳雨歪了歪头，“我什么？”
“贱人！”书琴破口大骂，秀丽的脸上十分狰狞。
翻来覆去，除了围绕贱字组成的词组还能骂些什么？柳洳雨都听腻了。
她摇了摇头，轻叹口气，看向徐柔柔，“徐医官，回去多让你这丫头多读写书，腹有诗书气自华，骂人也文雅一些，哪像现在，出口成脏。”
书琴气极，扬起巴掌朝她扇去。
柳洳雨轻易接住，淡淡扫她一眼，甩开她的手，下一刻，毫不留情地还了回去。
不打回去，她们也不会念自己一句好，还不如让自己爽一爽。
书琴一个踉跄，呆呆地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捂着脸。
她没想到，柳洳雨是真的敢打她，一时间便没有反应过来。
徐柔柔也被柳洳雨吓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她的手气得发抖，“你，你竟然敢打她？”
书琴是她亲近的丫鬟，因着她的面子，人人都要敬上几分。
如今她被打了，无异于自己的脸被打了。
柳洳雨收回了手，拿出手帕擦了一擦，打就打了，难道还要挑时间吗？
幸好她还留了力气，她若是用了全力，书琴能被他打昏过去。
柳洳雨收回手帕，道：“不用谢。”
“我，我还要谢你？”徐柔柔怒气反笑，“好一个柳五小姐，这便是你们柳家的礼数？我们走着瞧。”
柳家，再有钱也只是一个商贾人家，没有任何权力，最多能攀得上的便是这阜城的县太爷。
父亲伸出一根手指头，便能把柳家按的死死的。
柳洳雨神色淡淡，徐柔柔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既然敢动手，心中定是有成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