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柳洳雨没有熬住，便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她伸了个懒腰，一件黑色的外袍便掉到了地上。
柳洳雨顿了一下，弯腰将衣服捡了起来，拍了拍落下上面的灰。
这衣服，是沈小爷的吗？
看不出来，他倒是挺贴心的。
床上的人呼吸平稳，看脸色，应该是不会再出什么事了，柳洳雨将衣服叠好放在桌上，打开门，蹑手蹑脚地出去。
轻车熟路地从府中出去，来到熟悉的高墙，柳洳雨才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墙，她上不去啊。
四下并没有供她踩踏的地方，柳洳雨试探性地蹦了两下，小胖手连围墙最上面都够不到，更别说是翻过去了。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臣妾实在是做不到啊。
要不从正门进去？这个念头刚产生，便被柳洳雨自己打消。门口肯定有门丁守着，大早上，没人见过她出门，却看到她进门，那不是很奇怪嘛。要是被府中其他人知道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柳洳雨不死心地尝试了最后一次，砰地一声，还是连边都没够上，得了，她还是回去借个梯子吧。
一回头，看到了一身玄衣的沈厉贺，与她对上眼睛，弯了弯唇，笑了一下，笑得揶揄。
妈耶，他什么时候站到这里的？自己刚才在这蹦蹦跳跳的傻样，该不会都被看到了吧。
沈厉贺不复昨晚的失态，一身风光霁月，看上去十分好相处，可柳洳雨却觉得，他是又戴上了面具，昨晚的他，或许才是真的他。
将这种莫名其妙的猜忌望在脑后，柳洳雨眨眨眼，干笑道：“沈小爷，帮我个忙呗。”她没忘记昨晚她是怎么回去的。
沈厉贺摸了摸下巴，拖长声音故意道：“好啊，但是你求我。”
柳洳雨立即道：“求您求您。”
要不是顾虑到自己实在容颜不佳，她可能还会卖个萌。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就是见多识广的沈厉贺，眼角都抽了抽，这女人，没有羞耻之心的吗？但话出了口，沈厉贺也不能反悔，“好。”
“我能提一个小小的意见嘛，”柳洳雨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留有一个小到几乎没有的距离，以表达自己的小小是有多小，“您能不能不要揪着我的领子。”揪着她背后的衣服也行啊。
虽然上墙下墙时间很短，但柳洳雨衣领很紧，昨晚拿一下，差点把她勒死了，她是真不想再尝试一次。
不能揪衣领，那拉哪里，沈厉贺心想，视线在柳洳雨的腰上停留片刻，他恍然大悟，这个女人，竟然想让他搂她的腰，真是不讲道理。
沈厉贺果断拒绝，“不行。”
柳洳雨撇了撇嘴，明亮的双眼登时就暗淡了下来，她无奈接受了事实，“那好吧，还是多谢沈小爷了。”
不就是没有答应她吗？竟然这么失望，昨晚她帮自己解决了个麻烦，答应她这一个小要求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沈厉贺难得起了恻隐之心，他一只手揽住了柳洳雨的腰，软软的，肉应该不少。云凤夕说的没错，果然是个小胖妞。
望着腰上搭着的那只手，柳洳雨一时间愣住了，嘴微微张开。
这个沈小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么惊喜么，沈厉贺全将柳洳雨的惊讶当做惊喜，提起气息，脚尖轻点，一瞬间便落到了里面。
沈厉贺收回手，看到还处于呆愣状态的柳洳雨。
沈小爷的好心可能全用到了今天，放在平日，他肯定觉得别人喜欢他关他什么事？但是今天，他决定好心提醒一下柳洳雨，不要把一颗真心放到自己身上，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考虑到小姑娘的脸皮薄，他顿了一下，没有明确的拒绝，只是道：“有些东西，注定不是自己的，最好不要多想，你说是吗？”
他这话属实是伤人，倒还不如直接拒绝。
柳洳雨愣了一下，这沈小爷今天怎么怪怪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柳洳雨突然福至心灵，头脑清明，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么快就放弃了？她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沈厉贺抿了抿唇，“你知道就好。”
轻身一跃，便消失了。
这个沈小爷，怎么又生气了？她不都答应离云少侠远一些了吗？怎么还不高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就是云少侠吗？肯定是因为昨晚云少侠和她呆了一样，沈小爷不高兴吃醋了，有问题吗？
算了，不管他了，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是这么喜怒无常。
柳洳雨摇了摇头，回到房中，将东西放下，自己烧了水洗澡，头发擦得差不多干了，楚姨娘就叫她吃早饭。用完早饭后，睡了一小会儿，苍梧院的薄香姑娘就过来请她。
“五小姐，老夫人院中来了些客人，让您去认一认。”
柳洳雨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听她这话就醒了，揉了揉眼睛，“什么客人？”
薄香道：“老夫人的一些朋友，”
看到柳洳雨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她低呼道：“小姐，您眼睛下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柳洳雨打了个呵欠，“昨晚做了个噩梦，没有睡好。”
薄香把她按到桌上，想拿东西把她眼下的黑青涂一涂，然后尴尬地发现，这里什么化妆品都没。
以她们原来的经济状况，自然是没闲钱买这些的，府中送来的都是极其劣质根本没法用的。有了钱后，楚姨娘习惯了素面朝天，柳洳雨自认为她暂时的芳容，买这些也没用。所以，萧瑟院中关于这方面的东西一点都没有。
薄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微红，“五小姐，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劳烦您等我片刻。”
柳洳雨甚至看到她离去时，掉了一滴晶莹的泪。
现在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喜怒无常，悲喜不定的？身体年龄十三岁的柳洳雨感觉自己因为太正常而和他们格格不入。
柳洳雨撑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脸上的肉好像少了一些，五官轮廓也更加分明，隐隐能够看到未来绝代风华的模样。只是右脸上的纹路还是那么明显。
薄香出去片刻，拿回来一堆往脸上抹的东西，她笑得局促，“五小姐，这是奴婢平常爱用的，阜城一些小姐也是会用的，这些都没用过，您千万别嫌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