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一如既往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哪怕明知道霍无厌或许已经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他仍然一本正经地和人胡扯。
“哦,原来是这样, 那是谁每天都要缠着亲亲抱抱?”霍无厌语气淡淡地问道。
“是我是我, 都是我。”季玄认得飞快, 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那没事, 本座帮小季玄用留音石记录了一下, 你之后要是忘记了, 本座亲自放给你听。”
这, 倒也没必要。
季玄很想这么告诉霍无厌,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希望回去就把那什么留音石给毁尸灭迹。
听见季玄的“好”, 霍无厌心情不错, 格外宠溺地说了一声“乖”。
并不乖的季玄只感到牙疼,话说他可以当做没听见吗?
好在很快季玄就开始与轩辕齐的比试。
季玄与轩辕齐虽说在幻境中看起来关系还算不错,且还一起互帮互助过,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混战时结下的怨。
季玄与轩辕齐当时第一场混战的时候, 可是两人都互相坑过, 如果非要说, 那一局其实是季玄略胜一筹。
轩辕齐一来到浮云台上就道:“之前我们也在浮云台上对上过。”
季玄点头。
“当时有人叫其余修士全都一起攻击我。”
“是有这么一件事。”
轩辕齐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在笑季玄到现在了都还这么淡定,还是笑当初会中季玄计谋的自己,“当时会形成那种局面是你在做推手对吗?”
季玄脸上同样挂起了笑,“轩辕道友在说些什么呢, 我怎么可能会借此来坑你, 如果当真是我第一场混战就坑过轩辕道友, 那为何后面组队轩辕道友还要和我一起呢?”
季玄问得有理有据。
轩辕齐:“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加入你们的队伍,就是好奇当初出手的到底是不是你。”
季玄当然想过,但他肯定不会承认。
轩辕齐并不等季玄的后续回答,就已经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实力不俗,但我并非是仲夏,会因为其他原因给你放水,季玄做好与我全力一战的准备。”
季玄感到了一点麻烦,实在是轩辕齐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轻视季玄,相反,他还有点重视季玄重视过头了。
季玄开始反思,莫非他在毒虫那一关的时候,暴露出什么过分厉害的东西了吗?也没有啊。
比起坑阳砚山那么一下,季玄有那么一点亏,毕竟他压根就没有怎么坑到轩辕齐,倒也没必要这么小心他。
第一关的幻境他算是充分见识到了轩辕齐的剑,他同样没有小看对方半分。
轩辕齐对着他点了点头,手中持剑十分有大家之风地道:“请赐教。”
察觉到那凝聚起来的剑气,季玄眼皮微跳,回礼,“请赐教。”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果然刚刚凝聚起来的剑气就已经向季玄攻击过来。
季玄早就做好准备,纵身一跃,躲过轩辕齐的剑气。
轩辕齐的剑是供奉在轩辕皇室剑冢里面的好东西,其剑古朴霸道,带着一股王者之气,毋需质疑,这是一把好剑,好剑对于一名剑修来说至关重要,一把好的剑可以让他们战力提升至少三成。
直到和人完全对上,季玄才知道对方当初压根就没有出全力,哪怕是当初遇上那个血眸黑发的人,轩辕齐都没有出自己真正的本事。
现在季玄被轩辕齐的剑追得有些狼狈,对方剑走霸道迅猛,时常给人一种
对方的剑与宸天仙尊又或者霍无厌的剑都不一样,他的剑更霸道,以着王者不可侵犯的威严压着季玄的水剑。
水剑破灭,季玄甩了甩自己被震麻的手,别说对方这实力实在不容小觑,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弟子,他们的实力可以还在一个境界的时候,就越级挑战更加强大的人。
轩辕齐锐利的目光直直锁定着季玄,同时手中剑不停,银芒闪过,就又是一剑,直直刺向不远处的季玄,季玄手中水剑再一次聚集,只听“叮”地一声,两剑相碰,可轩辕齐的剑远不止如此,他早就发现季玄手上秘法无数,但本身身体并不强悍,只见他手上施力,季玄手中长剑就已经脱手,化作一滩水。
季玄眸色沉沉,微微皱眉,借势后退了好些步,然他的虎口却已经被那一击震得发麻发疼。
与人对决,手中剑先被人给挑了,这基本就已经大势已去,但季玄手中的剑不过是他自己幻化出来的水剑。
只见他手中轻握,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再一次凝聚出一把水剑,水剑剑锋深寒,凛冽,泛着盈盈水光,半透明的水剑倒影出青年如雪般冷白的面容。
季玄没有说话,但轩辕齐却已经知道季玄在说再来。
闪瞬之间,刚刚距离季玄还有好几米的男人再一次逼近。
季玄手中掐诀,脚下地面出现厚实的寒冰,寒冰笼罩,直直向轩辕齐攻击过去,冰花落在轩辕齐的脸颊,在脸颊上割开一个口子,还不等更多的冰花落到他身上,他身上就已经一阵宝光闪现,冰花被完全隔绝在宝光之外,然而轩辕齐还在动,他破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冰墙,来到了季玄的面前,不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扫剑而去。
长剑一闪,剑风就已经逼到了季玄的喉咙。
剑刃近在迟尺,在所有人都以为季玄要抬不起剑的时候,季玄手中水剑轻飘飘地拦下了轩辕齐的剑,在挡剑的瞬间,季玄手中的剑化作了一把冰剑,碎冰炸裂,可季玄偏偏就接下来轩辕齐的这一剑。
轩辕齐嘴唇轻抿,压剑逼近,季玄感受到对方冷硬刚毅的面容在靠近。
轩辕齐同样感受到季玄手中的剑,若是这人手中是一把绝世宝剑,若这人修为与他同样,这绝对会是他剑道上的一大劲敌,可惜季玄只是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仅是如此,也足够轩辕齐兴奋,他眼睛发亮地看向季玄,注视到对方过于深沉的眼,那眼好似一道深渊,在吸引人跳下去。
季玄嘴唇轻动,轩辕齐听清季玄是在念动什么法咒,当机立断急速后退,果然他撤开的瞬间,他刚刚所在的地方就已经炸裂开数道冰花。
季玄并没有停止反击,手中长剑趁着机会直取轩辕齐的命门。
轩辕齐手中长剑骤挽,势如泰山的剑稳稳接住季玄的剑,可季玄本生用的就是水剑,水剑化冰,所以足够坚硬,在水剑靠近轩辕齐的瞬间他的剑尖猛然炸裂开来。
轩辕齐什么时候遇见过这样的剑,可作为一位剑道强者,他早已学会应万变,剑风轻扫,强势霸道的力量铺天盖地而来,将季玄炸裂的冰渣吹得到处都是。
季玄手中剑早已再次成型,攻击而去被轩辕齐反手一剑不差分毫地截住了这一击。
两人衣袂翻飞,一白衣一黑衣打得不可开交。
只是剑风掠过,地上就已经激起一大片冰花,冰花降落的越来越多,季玄的面色也愈加苍白起来,两人好似在寒冬腊月里比剑切磋,只是剑风一动,就震起地上冰花,扬起漫天纷飞的寒意。
观战的普通修士或许还看不出来,那些已经化
轩辕皇族的太子殿下看着轩辕齐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不由皱了皱眉,“小老六被人困在了领域主场里。”
“这只是一元婴初期的领域,应当不足为惧。”另一边的斯文男子宽慰道。
太子殿下看着两人如同飞鸟一般的身影,再看着手中剑已经越发凌厉的轩辕齐摇了摇头,“不一样。”
“哦?太子殿下可是觉得那合欢宗少主有点过于不简单了。”
“自然。”
“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发现那季玄的剑和有一个人有点像?”
太子殿下本就是单纯觉得轩辕齐几乎在慢慢被对方的领域笼罩不太好,听斯文男子如此问起倒是有认真去看季玄的剑,看了良久,他不甚确定地道:“北幽魔尊?”
太子从未亲眼看过霍无厌动手,但他们轩辕皇室可是有着好几个霍无厌出手的留影,仔细看看便能发现季玄手上的剑招与霍无厌的剑竟是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季玄失踪那会在霍无厌那边呆了那么久,学会霍无厌一点剑招不足为奇。”太子说完这话,就连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不足为奇,对方压根就是得了霍无厌不少真传,霍无厌当初刚出现修真界的时候,就是能够越境界的挑战其他大能,对方当时可是仅凭一己之力就让整个修真界都注意到他的存在,并忌惮他。
“霍无厌莫非还真收了对方当徒弟不成?”太子喃喃自语。
“太子殿下,其实六皇子应当小心的并不是他的剑,也不是他的领域,这些都不足真正伤到六皇子殿下,殿下应当小心的其实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
“小生刚刚仔细观察过,仲夏魔君之前仿佛被什么摄住,然后险些就掉出擂台并不是在放水,而是她那一瞬间真的被什么给蛊住了,所以她当时神智回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震惊。”斯文男子缓缓道。
“那你为何不早说。”男人审视地看着自己的谋士。
“殿下,并非小生不愿意早点说,而是六皇子被困在元婴大圆满太久了,就连阳家那小子都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可要年长对方几十岁的六皇子还没有动静,六皇子既然卡在这个境界,何不让外物来刺激一下好了,有时这些外物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后果。”
男人面色不动,只将审视的目光收回,“但愿如你所言。”
浮云台上。
季玄与轩辕齐还打的不可开交,只见场上剑光闪动,惊起一片片冰花,冰花如花雨纷纷,落英漫天。
极寒之中,剑光一现,如惊鸿掣电,就已经向着另一个人的命门袭击而去,另一道白影提身一纵,避开那一剑。
季玄到底是一个身体虚弱,受点伤就能哭出来的弱鸡的身体,哪怕有着强大灵力以及神魂撑着,他也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战斗。
季玄吞下一颗丹药,眼前就已经剑光一闪,四下竟是被数万把剑给笼罩住,轩辕齐在与他切磋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开始动真格的了。
而他的实力其实也被对方试探得差不多了。
季玄随手丢了手中冰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手中伞骤然出现,他一手持伞,仿佛看不见自己面前凝结出的上万把灵剑。
轩辕齐也压根不在意季玄是否看不看得见这些剑,他只是打算为这一场比试画上完美句号了,万剑还未动,那些纷纷扬扬降落的冰花就已经被深寒的剑气所摧。
季玄脸色苍白,双眸在那锋利的剑光之下都不曾眯起半分,依旧深邃如渊。
轩辕齐本能地觉得似乎有那里不对,这才加快了结束比
季玄终于动了,手中伞被他丢出,那伞在虚空中转了好几圈,霜雪落到伞上,伞上阵法猛然被触动,一个接一个的阵法被触发,霜雪变作了冰刀子一般锋利,寒冷的风就连隔了很远的修士都能感受到。
季玄这是开大招了,可轩辕齐才不是那种站着挨打的人,他本生就是一把剑,人影乍合又分,随后整个人都消失在原地。
人剑合一!
季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这位对剑道的领悟这么高的吗?
能够领悟出剑气剑意就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这位倒好,还只是元婴大圆满,既然连人剑合一都可以做到了。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无数的剑向季玄刺了过来。
季玄灵念一动,他的面前就竖起一道十多米高的冰墙,剑与冰碰撞发出令人牙疼的声音,剑光在冰上划出一道道沟壑,这还不算完,无数长剑飞舞,将季玄团团围住,只要季玄的冰破开,恐怕那些剑就能够直接给季玄捅个对穿。
对方的一招一式,都深寒凌厉至极,季玄要真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恐怕都要被这万剑齐出的浩大声势吓得腿软了,但他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上一世的经历给了他很大的底气,他手指微动,冰墙猛然向外炸裂开来。
在那一堆剑就要将季玄吞噬的时候,季玄手中的伞再一次飞舞出去,一个大型困阵转瞬就已经成型,在牵制住对方的同时,季玄找到属于轩辕齐幻化的那把剑,借着锋利剑刃划破自己的手掌,大量的血覆盖在剑身,而他面前的季玄已经因为痛疼留下生理性眼泪。
白衣青年泪水打湿长长的睫毛,在上面如同晶莹的露珠,透着一股脆弱感,可那双眼睛却还如之前一般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轩辕齐下意识恍惚了一下,就听到有人说“看我”。
当轩辕齐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就看见季玄眼中的猩红,然后就好似被什么给蛊惑了一般,再难以动弹半分。
轩辕齐可是元婴大圆满,本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瞳术控制,但季玄的瞳术并不是突然来这么一下,他之前就已经对着人不动声色的下了两次,只是一直没把人真正地拉进去,如今有了前两次铺垫,确定可以把轩辕齐拉进深层幻境之后,不再顾忌之后,直接就将人拉入自己专门为对方编织的幻境之中。
在外人看来,就是季玄突然发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找到轩辕齐幻化的剑,然后用血将大半个剑身都包裹起来。
季玄在涂抹鲜血之后就没有动,一直等在幻境前方,似乎在等幻境生成,一片片鹅毛大的冰花从天空飘落,将轩辕齐的那把剑用厚厚冰雪覆盖住。
看现在的趋势,赢的那个人似乎是季玄,但场下修士都对季玄没报太大希望,季玄对上的可不是其他人,而是一剑破万法的剑修,剑修可不仅仅只是战力比起寻常修士高强,他们的心性也远超常人。
而季玄为什么没有动,当然是他侵入了轩辕齐的幻境当中。
季玄跟着其一起来到幻境,就被面前的黄土,数不尽的尸骨腐肉震得微微愣了一下。
枯木,尸骨,野兽,处处都是危机,如同人间炼狱的地方居然就是黄泉路,这个轩辕皇室用来培养嫡系后辈的地方。
季玄沉默了一下,几岁大的小孩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年,真的不会逼疯吗?季玄有点怀疑轩辕皇室的那群家伙心理还健不健康了。
季玄的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小孩,这小孩看起来还白白净净,应该是刚刚被丢到这里来,比起后面冷峻寡言的轩辕齐,才不过五岁的轩辕齐看起来白嫩可爱极了,他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修真界的小孩都早熟,五岁已经让他明白很多道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这里
轩辕齐跟着小孩的惶恐而惶恐,可他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不应该,他不应该还是这样小孩的模样,可他应该是什么模样。
轩辕齐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小手,以及手上的匕首。
已经有野兽被他身上的血腥味所吸收,轩辕齐连忙拿着自己的匕首快速离开这里。
黄泉路的试炼远远不如这么简单,他极有可能会遇见和他同样来黄泉路试炼的人,那些人会有他之前的玩伴,也会是无辜的小孩,而他是唯一的皇室,这个残忍的游戏需要他们把自己遇见的人都杀了,不然他们就会被没收身上的辟谷丹,轩辕齐想起来了,他之前遇见了一个小孩,为了不伤害无辜,他选择放弃攻击,然而他的放弃却让那小孩在他转身的时候,猛然向他攻击过来,所以他受伤了,若不是他是皇子,那藏在暗处的人压根就不会救他,最后那个小孩还是死了,而他身上的辟谷丹也被没收了。
轩辕齐眸色暗沉了一点,他握紧匕首小心前进着,寻找着落单的野兽,这里没有妖兽,只有一些没有灵力只有□□力量的野兽,他完全可以依靠猎杀妖兽来填满口腹之欲。
轩辕齐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只野兽幼崽,小小的幼崽连走都还走不动,他就算只有炼气一层的实力,也完全可以拿下对方,可这只是一只幼崽,又累又渴的轩辕齐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搏斗,还是没有出手,他逗弄着那只小狼幼崽,跟逗弄二姐宫殿里的那只大白猫咪一样,让疲惫的他找到一点慰藉。
“嗷呜——”
一声狼嚎,吓得小轩辕齐手都抖了一下,他握紧手中匕首,果然身后有只母狼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不等轩辕齐做出更多反应,那只母狼就已经猛然向轩辕齐攻击过去,才五岁的小孩吓得胡乱挥舞手中匕首,炼气一层的实力爆发出来。
等轩辕齐回过神来的时候,母狼已经死了,就连小狼也跟着一起死了。
他杀了它们。
他实在太饿太渴了,哪怕再不想碰,他还是慢慢靠近了母狼,尖锐的牙齿咬破对方的皮毛,吸着对方的血肉,然后又因为恶心全都吐了出来。
轩辕齐不再碰这些东西,但他不过是坚持了两天就在求生的本能下茹毛饮血。
堂堂轩辕皇室的六皇子竟是过得像野兽一样,仅是因为他可怜了一个人。
他的身上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但他就是死不了,轩辕皇室不会让他们珍贵的嫡系血脉死在这里,每当他感觉他要死了,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的暗卫就会喂他服下一颗丹药。
如此半月过去,轩辕齐再次遇见了一个人,那是他的旁系兄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看见熟人轩辕齐很是高兴,甚至忽略了这个年长他三岁的兄弟过得过于好了一点,至少对方的身上算得上干净。
那人见到轩辕齐也是有点意外,先是亲热地与轩辕齐打了招呼,然后就询问轩辕齐近况怎么样,这亲热友好的模样几乎险些让小轩辕齐落泪,他就算再如何少年老成,也不过是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委屈几乎让他忽略了对方眼底的复杂。
“六皇子,你莫非不知道每当你与另一个人相遇,不是他死就是你死吗?”
这话一出,轩辕齐面色微变,“原,原哥哥,你不是说会永远保护我吗?”
“我是说过,但那是因为你是六皇子啊,谁知道我也会被丢进这黄泉路。”
当那交给他们防身的匕首送到轩辕齐的胸膛面前的时候,轩辕齐竟是毫不意外,而他也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他那位旁系兄弟分明比轩辕齐早出手,但最后被匕首刺透胸膛
“原,原哥哥!”轩辕齐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掉落。
胸膛破了一个大洞的小孩,这时候还笑得出声,“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本就脏兮兮的小孩哭的不成样子。
“我之前不是说了要保护你吗,我肯定就得一直保护下来,你,别遇见一个人就傻乎乎的,这来黄泉路的小孩全都想杀你,想活着就把他们全杀了,不然我可真是白死了。”
轩辕齐手足无措极了,他想要按住对方伤口,不想血继续往外流,但压根就没有用,对方失去了生机,对方的身体开始变冷变僵,每有被血味吸引过来的野兽,他就麻木地将其杀掉。
他就这么在这里坐了许久许久,再离开时他就跟想清了许多事一样。
季玄作为一个外来者看得就比一个小孩清楚多了,他能够看出那个大轩辕齐一些的小孩压根就没了这样为人奉献的精神,所以对方看见轩辕齐之后会目光复杂,皇室用一个小孩的“自我牺牲”来保住轩辕齐的纯粹,又使其不再优柔寡断,这些恐怕后面的轩辕齐倒回来仔细想想,也会发现端倪。
所以这并非是什么轩辕齐害怕不愿回忆的往事,而是对方的一个心结。
季玄的幻术中,轩辕齐并没有沉溺其中,而是很快就醒过神来,他看着这片熟悉的场景,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陈述道:“这是那片幻境空间都没有察觉到的往事。”
“这只能说明你最害怕的并不是这件事,这件事在你看来或许是让人伤心,但不足以动摇你的剑心。”
“那不知季道友把我拉进来的意义何在?”
“当然是为了打败你,在我的主场里面,找到你心里的一丝脆弱,我便可趁虚而入。”
“所以,你现在是找到我的脆弱了吗?”轩辕齐饶有兴趣地问道。
“算是吧,至少我知道了你并不是讨厌阳砚山,而是讨厌被人欺骗,这算是童年阴影吗?不过也不重要了,你是挣脱不开我的幻术的。”季玄漫不经心道,在对方中了幻术之后局面已经就已经一边倒。
“你很强。”
“嗯?”
“强得不太像元婴修士,但轩辕皇室族人要真这么容易被受制于人,那皇室就不会传承上万年了。”轩辕齐捏碎腰间玉佩,他的本命灵剑就这么再次出现在轩辕齐的手中,而季玄专门为对方构建的幻术回笼也在慢慢的崩塌。
这就是传承,背靠大家族又或者强大师尊的修士总是比一般人要难杀许多,便是因为他们的身上有许多的保命灵宝,坏了一样,还有无数件可以补上。
并没有真正困住轩辕齐,季玄一点都不意外,手中浮现出一把漆黑狭长的剑,不给对方任何反应,那把带着黑色火焰的剑就已经靠近。
北幽魔尊的剑!!
两剑相碰,轩辕齐手中之前能够斩破季玄水剑,在其冰剑上留下痕迹的剑,如今也就只是与那漆黑的剑一起发出一道剑鸣,漆黑古朴的长剑在对上另一把剑的时候,剑上就开始燃烧起灼灼火焰,火焰格外霸道,带着吞噬之力,似乎想要把面前的人连人带剑的吞噬干净。
两人就这么在这幻术制造的场景中打了起来,在这里季玄稍微可以放开许多手脚,手下的招式越发凌厉,还是不是能够念动咒语,让天空降下一个个巨大的火球,可怖的火焰一接触地面就完全燃烧起来,热焰中,季玄就是这片空间的主宰。
轩辕齐抿了抿唇,并无如此就放弃,剑与剑的碰撞,使其越战越勇,眼中都是兴奋的光芒
又是数百招过去,轩辕齐身上已经多了许多的伤口,但其依旧义无反顾地往季玄那里跑,季玄已经发现对方就是把他当做了磨剑石,可他不仅没有反感,反而还真的如对方所愿一直给对方喂招。
轩辕齐并不傻,他已经发现季玄强得不太像是元婴修士,对方或许是夺舍的。
夺舍对于修士来说真不是什么太陌生的东西,每过个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夺舍,有些人夺舍成功之后,能够隐藏得极好,也有穷凶极恶之辈夺舍之后就是大开杀戒,他已经猜到季玄应该就是一个低调的夺舍老祖,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对方前十多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炼气,不过几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一个元婴修士,因为对方合欢宗少主的身份,之前所有人都觉得是这位采补了许多大能,如今再看,分明是这人本就是夺舍重生来的老怪物。
轩辕齐想清一切,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与对方打斗,季玄的剑意外地使得很好,没有剑修能够拒绝一个强大的对手,更何况这个对手还是用剑的。
季玄如对方所愿给对方磨炼剑道,还会在对方某些攻击不对的地方提点一二,季玄那些提点的话几乎张口就来,谁让他以前高中闲暇的时间没少看武侠修真小说等,那时的武侠修真小说风靡一时,最爱写主角是一名剑客/剑修什么的,季玄当时没少看,基本的一些理念还是很懂的。
轩辕齐一个剑修为什么无法突破化神境界,那当然是他剑心有垢,他的剑还没有达到他所期盼的纯粹,不是他无法突破,而是他被陈年往事绊住,不想也不愿突破。
季玄在和轩辕齐过招的时候,与其说是他想要赢得这场比赛,倒不如说是对方在引导轩辕齐。
轩辕齐面色古怪,“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比赛魁首的位置。”
“以前辈的实力想要魁首的位置轻而易举。”轩辕齐实事求是。
“可我不想暴露自己夺舍的身份。”季玄想要赢当然容易,放开了打,这个修真界恐怕也没几个人压得住他,但问题出就出在季玄只要不想自找麻烦,就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承蒙前辈指导,只要前辈不做出危害整个修真界的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前辈是夺舍的事。”
季玄漂浮在半空中,好似虚坐在什么椅子上,他轻笑道:“轩辕道友难道没听清我说的是什么吗?我说我想要成为这场比赛的魁首。”
想要成为魁首他起码还要胜过阳砚山。
“阳砚山不会是前辈你的对手。”
“但他会是季玄的对手,季玄只是一个元婴初期罢了,因缘巧合之下赢过轩辕道友就已经足够不可思议,想要再赢过阳砚山实在太难了,而且阳砚山他有毒啊,还是防护罩都格挡不了的毒。”
夺舍重生的季玄当然可以打,可没有夺舍的季玄就不能打了。
轩辕齐明白了季玄的意思,面色有些古怪,“前辈是想要我帮你向阳砚山那边说话,让其不要与前辈你打。”
季玄眼中满满都是孺子可教也的欣赏。
“不过前辈莫非不知道我与阳砚山并不和。”
“你们不和吗?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喜欢你,为了喜欢的人放弃一个于自己大概没什么用的东西不是很划算吗?他一定会同意的。”季玄发挥自己的老本行,睁着眼睛说瞎话。
“前辈这事行不通。”轩辕齐与阳砚山争锋相对这么多年,谁知道阳砚山的放不下是放不下他,还是放不下这些年的债。
季玄才不管这么多,“我帮助你突破剑道,与你染上因果,你若想要还我因果就帮我这个忙,当然你只需要说,对方愿不愿
季玄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恶毒反派,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之意。
可轩辕齐还真就不敢拒绝,把季玄是夺舍的身份说出来吗,若是对方恼羞成怒拿阳砚山开刀该如何是好,可若同意他该如何和对方说把这魁首的位置让给季玄。
季玄话放在这里,至于该如何去说,那是轩辕齐该纠结的事与他无关。
季玄给了对方足够冷静思考的时间,然后从幻术中出来。
刚刚还一脸反派的季玄现实里面其实已经一脸的泪水。
季玄手下凝结出冰霜,冰霜蔓延,将那把被他抹上血迹的剑死死封住,然后季玄竟是一把把剑丢出了擂台。
擂台之下,阳砚山接住这朝他丢过来的剑微微愣了一下,刺骨的寒凉让他有些意外。
而擂台上的季玄已经道:“这一局我应该是赢了吧。”
把人丢下来,而他本人还在高台之上,不是他赢了是谁赢了,但这反转让修士们震惊了,这,这什么情况,对方幻术竟然强大到这般地步了吗?
之前季玄把仲夏控住他们还没怎么太在意,只觉得这人恐怖如斯,可仲夏魔君到底不是修士们熟知的元婴修士,然轩辕齐就不一样了,轩辕皇室六皇子,他的实力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季玄,一个初来乍到的元婴期居然就把对方淘汰了下来。
修士们全都觉得季玄深藏不露,是个狠角色,结果抬头一看就看见刚刚还把轩辕齐化作的剑丢下来的季玄居然在哭。
这......哭什么啊?!
总不可能是手上划破一个大口子太痛了吧。
众修士完全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差点猜到正确答案。
因为疼痛流下生理性泪眼的季玄可怜兮兮地磕丹药,一连吃掉好几颗丹药季玄才从擂台上下来。
人下来了,眼泪还在流。
如果有机会,如果条件允许,季玄真的很想换一个身体,这动不动就哭,但凡受一点痛就能泪流不止的身体季玄是真的受够了。
孟铭城观看这比赛看得还挺意犹未尽,谁让他们看不见幻术里面的东西,后半截几乎就是看见季玄用流血的手握住一把剑。
比赛一结束,霍无厌就离开了位置,孟铭城刚要问对方是要去干什么,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问什么废话,霍无厌离开还能是干什么,肯定是去安慰自己泪流不止的小娇妻。
季玄眼尾泛红,用清洁术清洁着手上血污,轩辕齐与自己本命灵剑合体化作的剑有抑制人伤口复合的能力,季玄真眼泪汪汪地处理着伤口,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容易,其他人穿越谁不是大杀四方,就他是卑微求生。
“还好?”
独属于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引得季玄猛然抬起了头,霍无厌来了!!
季玄周围还有着其他修士呢,霍无厌居然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来到季玄的面前。
别说季玄惊讶了,其他修士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不是说北幽魔尊喜怒无常,只喜欢收集炉鼎,但没一个人能够近对方身吗?对方这么关心一个人是要闹哪样?
霍无厌并没有在意他人的目光,将季玄眼角的泪水帮人轻柔地抹去,温声问道:“疼吗?”
“疼。”季玄可怜兮兮。
“那需要抱一下吗?”
季玄这情况就跟小孩打架之后还受伤了一样,本来可以自己舔.舐伤口,马上就跟没事人一样,但就因为家长一句关心的话瞬间破防,发现悲伤那么大,他可是受伤流血了耶,那多疼啊,必须好好哄哄。
以至于季玄完全忘了这里是正魔大会,周围好像还有许多修士看着来着。
目睹眼前一切的方简直接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话说他面前这个扑在人怀里撒娇的是谁,不是前不久还在他面前说自己道侣缠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