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声音之下白子濯身体微颤, 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撕扯他的身体,不容他反抗。
白子濯心下知晓若是让那个力量夺得他身体的控制权,恐怕白子濯再也不是现在的白子濯, 对方会抢夺他的身体,靠着他的身体离开此处,又或者是借用他的身体,然后做出让他以身相替的事, 不论结果如何, 白子濯都是死路一条, 退无可退,他竟是唯有死之一条路。
怎么办, 难道他的道途就此止步了吗?
不知是剧毒入体,侵染每一寸经脉,还是黑衣少年动用了什么秘法, 白子濯太阳穴一阵阵的发疼, 手上自己抠挖出来的伤口不停往外流着鲜血。
眼前发黑, 耳边轰鸣不止, 白子濯的意识在强撑许久之后终于消退,晕倒在地。
黑衣少年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温声道:“明知反抗不得, 偏还要白费功夫,这就是人类的愚蠢吗?”
黑衣少年喃喃道,似在在问他人,又好似在自问。
他动了动自己常年被锁在此处, 而显得苍白细弱的手腕, 正要运转秘法吸收对方身上的力量, 借助对方的身体逃离这个他被困了多年的地方, 结果还不等他动作,他就发现诡异之处,那就是那手掌的血全都流到那断剑之上。
一滴滴如同小溪一般的血液从白子濯的手上流到断剑与地上上,聚集成一小滩鲜红的血液,黑衣少年如看囊中之物的目光,在感觉到某样东西的变化之后悚然,那剑分明只是最普通的灵剑,可其在吸收了白子濯的血液之后,居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快速从灵器变作灵宝、法器,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变作法宝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
这人的血液居然可以助天地灵器提升品阶吗?
黑衣少年在惊后先是一喜,贪婪地看着对方,随后很快意识到这绝非什么好事。
只见那血被断剑快速吸收,在所有血迹消失殆尽之后,就连白子濯这个人也不太对劲起来。
对方似乎还是那么个人,但周身的气又不太相同,明明修为不过是低微的筑基期,连金丹都还未突破,可在那么瞬间,他居然身体不自觉的战栗,好似看见什么可怕的家伙。
“你是什么人?”黑衣少年对着昏迷不醒的白子濯道,可一个昏迷的人又怎么可能回答他这样的问题。
没有得到答案他也不气馁,作为一把剑,此处绝无仅有的一把剑,他早习惯跟自己自言自语,在上一个问题问完之后,他很快就又喃喃道:“裘灯说修真界万千生灵,什么样的生灵都可能存在,毕竟就连我都能够生灵,但能够提升剑品阶的,我却是从未听过。”
黑衣少年眼皮颤了一下,再睁开眼时,黑曜石般的漆黑眼睛爆发出藏不住的战意,“又或者你也是一把剑。”
在黑衣少年看来高品阶的剑就可以以自身些许材料提高那些庸脂俗粉的剑气,所以这人极有可能也是一把剑。
剑,皆是一往无前的。
黑衣少年身上猛然迸射出万千剑芒尽数向白子濯攻击过去,白子濯要是躲不过去,就会直接成为对方的剑下亡魂,为了验证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黑衣少年竟是连炼制对方的机会都给放弃了。
在那万千剑芒将要刺入白子濯身体时,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骤然而起,将其全部隔离在外,面容苍白唇色发青的白衣男子悠然睁开眼睛,深邃的视线投向少年。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不带任何世俗的感情,高洁无尘到黑衣少年以为自己是在与什么上古的神祗对视。
那一瞬间黑衣少年的剑魄仿佛都要被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给摄住,恍惚了一息,少年露出讳莫如深的
“大人,我无意冒犯。”
就算再一往无前的剑在拥有剑灵之后也会懂一两分进退,黑衣少年知道面对之前的那个小小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它可以为所欲为,但当他面对的是眼前这个人时,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不然轻则断剑,重则魂飞魄散。
白衣人躺在地上,古沉的目光扫过这座宫殿,然后停留到黑衣少年的身上。
被男人这般看着,之前还觉得对方清冷如玉,是个俊俏小郎君的黑衣少年动都不敢动,甚至不敢回视对方的眼。
漠然的混杂着高不可攀气息的男子哪怕此时是躺在地上,也让人想要臣服。
“一把剑。”沉默许久,那人终于开口了,低低的,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让黑衣少年只是听到声音就不受控制地化作原形,在原形与人形中来回变化。
那声音继续道:“你可知今夕何夕?”
低沉的声音像是指尖在有节奏的敲击,一下一下像是在黑衣少年的剑魄里面敲击,黑衣少年立时受不住的惨叫一声,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只是单凭声音他就可以对已经算得上半成仙器的他造成这般威慑。
男人的声音带着残酷的冷漠,“忘了,你只是一把剑。”
一把被困的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随着这话,黑衣少年必死的结局似乎已经定出来,但那人只是轻轻喟叹一声,那股让人几欲发疯的气息才收敛了些许,不等黑衣少年松一口气,他就听那道冷肃的声音贴在他后背响起,“半仙级的剑大概能够救上一救这破败的身体。”
对方!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动的!
在那惨白泛青的手向黑衣少年伸去的时候,黑衣少年不受控制的化作一把剑,被其轻易握在手中,就连裘灯尊者都未必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可现在这个在他感知中分明只是筑基期的修士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握住了他。
“大人,我可以和你契约,帮你修复受损的身体!”黑衣少年用出平生最快的语速道,生怕说慢一句,就已经剑断魂亡。
男人漠然地笑了一声,墨色沉沉的剑暗沉了一瞬,身上的光芒都不再继续闪耀。
大抵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黑衣少年已经放弃挣扎。
剑,就算要断也要断得有尊严一点。
男人手指抚摸上剑身,作为剑魂的黑衣少年已经闭眼等死,不料对方居然只是以剑刃划破指尖,指尖血快速侵染上剑身,男人口中默念着什么古涩难懂的咒术,在最后一句咒术念完之后,深不可测的男人突然头一歪,晕倒在骨头堆里,身上那股气息消散殆尽,再看对方还是之前那个练剑天赋不错的少年。
漆黑充满血煞之气的剑像是被什么束缚住,天可怜见,神魂原本已然化神期的实力居然因为认了这么个主子,居然硬生生被压到了金丹大圆满。
黑衣少年感觉自己胸口被一股什么力量压着,修为同样被无限压制,别说遇到裘灯尊者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现在恐怕就连对方那个弟子都能够随便欺负他,这个可能光是想想就让黑衣少年杀气顿生,可一想到男人之前的可怖模样他又不敢真的轻举妄动,只能乖乖地守候在一旁,等待对方的苏醒。
强大的剑魂任劳任怨地梳理着白子濯身体里面紊乱的灵气,一条筋脉一条筋脉地修复着对方的身体,修复人身体实在是一件又枯燥又耗费心力的事,什么时候一把剑沦落到要救人的地步。
可在鬼域生长,似乎一出生就该是大恶人的黑衣少年却做得认真,他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会再一次苏醒,一时间就连抢占白子濯身体,让其身体更适合他都不敢
另一边,与白子濯分离的宸天仙尊也极为头疼。
宸天仙尊修的是一身浩然正气,在这鬼域就是完完全全被压制的状态,可其的诛魔剑偏又是对这阴邪之物最是克制,两相克制,互相压制,一时间也说不清是宸天仙尊在这鬼域更吃亏,还是这些阴晦生物遇上宸天仙尊更吃亏。
小域主是在裘灯恢复兮晨尊者记忆前收的弟子,其在万千鬼魄中成形,自有一套自己的是非观念,哪怕有裘灯的教导,仍然做出了不少在外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事,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专门针对宸天仙尊与白子濯,又有其师尊暗中出手,其最后留下宸天仙尊并非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被困在七星阴水棋阵中的宸天运转灵气,干脆利落地落下一颗白子,然后冷然道,“看来这一局是本尊赢了,兮晨。”
一直只是操控阵法棋盘,并没有露面的裘灯尊者笑了笑,声音从远处传来,“你果然不好骗,但宸天你认为你出去你那弟子还活着吗?”
宸天皱眉,不惧神魂被鬼气侵染的放开感知,然后强行打开已经破阵的棋阵,瞬息之间就已然寻着白子濯微弱的气息而去。
为了一个弟子,裘灯居然用出了控制时间的秘宝。
在这棋阵里他只是与裘灯下了一炷香的棋,但在外界其实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足以改变太多的事。这个他看重,可能唯一一个能够学会他的剑的人可能活不过今天。
季玄向来是个行动派,既然说好要来找白子濯,他的目标几乎就是完完全全奔着白子濯而来。
与宸天仙尊的担忧不同,季玄有原著剧透,知道这一段剧情说得上有惊无险。
他通过原著剧透找到白子濯的时候,对方正倒在一堆骨头堆边,骨头堆里正插着一把剑,而白子濯的手正轻轻握着那剑,乍然一看对方不仅好像一点事都没有,还把这鬼剑给收为已用了。
季玄皱眉,这剧情怎么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