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何人?”一道惊恐的话语打破平静。
不少修士心中暗骂蠢货,要是惹恼了这位可如何是好。
他们不是傻子,但总有人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银发血眸,细数这上万年间,除了那位还能是谁。
妖皇妄道,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妖化作人形,等他们知晓这么个妖时,他已是大名鼎鼎的妄道妖尊,再然后化神置顶,一举突破,斩上任妖皇,独霸妖皇之位近万年,期间搅起无数腥风血雨,令人谈之『色』变。
妖皇已有数百年未问世,在所有人都以为对方追求大道飞升上界的时候,他们居然在一个血祭里见到了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也对,要是一般的人物,哪需要如此大的阵仗。
究竟是谁封印了这位,无数修士欲哭无泪地想道。
看着身上象征着束缚的符文,妖皇不怒反笑,饶有兴趣地扯动了一下那写满血『色』字符的链锁,符文上面的红黑火焰快速跃动,灼烧着妖皇手指,诡异火焰嚣张至极,有顺着手指往上烧之势。
血『色』瞳孔盯着那火焰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轻轻一吹,火焰熄灭,收回手指,摩挲起手上灰烬,以及灰烬散去留下的浅浅红痕,他似乎觉得更有意思了,这小玩意儿居然还真能伤到他。
一发如枯槁的老者见到此等情景,竟是突兀地发出桀桀笑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没想到老朽有朝一日还能看见大名鼎鼎的妖皇陛下被他人驱使。”
老者笑得狂妄,“我们尊贵的妖皇怎沦落到这般地步,不知妖皇当年屠老朽满门时可曾想过今时今日。”
这老者一站出来,就有人认出,惊呼道:“这不是罗纹老祖吗?”
也不怪他们现在才认出来,想当年的罗纹老祖仙风道骨,自有气度,哪像如今这糟老头子样。
“聒噪。”
妖皇唇齿轻启,目光轻蔑地瞥向那老者,瞬间刚刚还桀桀大笑的人脑袋开花,那炸开的红白血雾吓得周围的人都后退了好几步。
这,这罗纹老祖可是货真价实的元婴老祖啊!金丹真人元婴老祖化神尊者,再往上就是渡劫期的大能,这罗纹老祖好歹也是元婴后期的老祖,想当年也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如今就这么在人一句轻飘飘的聒噪里,死得干净,连神魂都没有剩下半点,这便是妖皇的实力吗?
方才认出罗纹老祖身份,还喊出来的修士都要吓『尿』,生怕自己也这么死了。
邱子涵面『露』惧『色』,险些脚步不稳,这样的大能,恐怕就连她师祖都得以礼相待,有什么吩咐就在一边恭恭敬敬地侯着,可现如今一个不知死活的糟老头敢如此狂言,让他们本就不好的处境雪上加霜,也只望这位妖皇陛下在杀了人后能消消火,不与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计较。
妖皇在处理完烦人的虫子之后,才堪堪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问出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马上就有机灵的说出现在的年代。
妖皇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笑了起来,“竟是三百年了。”
他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仰天大笑起来,三百年,足足三百年光景。
季玄直到此时才真正感受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或许其他人都已经以为这位完全复活,但季玄知道,他们这些祭品还未死绝,对方顶多算是半复活,才堪堪半复活就能使用瞳术转瞬夺人『性』命,要不是对方不急着杀他们,恐怕刚刚他们就得死伤大半。
一旦真正复活符文对他的束缚也会越强,强者最忌受制于人,季玄几乎可以想象,妖皇第一件事就是
这是他们唯一能逃跑的机会,可怎么跑,如何跑,他们就是那瓮中之鳖。
妖皇妄道笑够之后,手上与脸上的古怪符文大亮,他竟然徒手抓住一条禁锢他的符文锁链,任由黑火燃烧,然后捏碎了那条最粗最长的链条,此时他的手心已经被烧得血肉模糊,但他却像是十分愉悦的模样。
远在千里之外的『操』控者必然会因为符文链条的断裂受到反噬。
这种行为显然惹火了幕后『操』纵者,妖皇身上的符文链条开始疯狂飞舞,将他缠得更紧,从妖皇醒来后就俯首称臣的星陨烈焰蛇这时候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想要把他们这些祭品全杀了补充妖皇的力量,又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青阳子脸『色』凝重,手中本命宝剑握的紧紧的,这位连元婴后期都是说杀就杀,他们甚至连怎么动手的都没有看见,一位元婴老祖就没了,更不要说他一个半步元婴。
妖皇似乎察觉到幕后『操』纵者的恼羞成怒,忽地哈哈大笑,身上血光大现,他原就妖异的容貌在这红光中更显邪魅俊美如地狱艳鬼,大地颤动,风云变『色』,一股令人窒息的浑厚力量升腾而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符文链条剧烈晃动,相互撞击发出“咔嚓咔嚓”的刺耳响声,原本象征禁锢的符文链条在这瞬间显得脆弱不堪,轰然一声,只见燃烧着黑红『色』火焰的符文链条居然尽数断裂。
乌云密布,天雷地火,带着地狱火焰的链条四散开来掉落在地,徒留下漂浮在半空中的高大男人,男人嘴唇嫣红如血,眼眸暗沉,充满死亡的气息,气势磅礴到令人呼吸困难。
修长有力的指尖抚过嘴角鲜血,妖皇那猩红『色』的眼眸无悲无喜,口中吐出冷寒话语:
“尔等鼠辈也敢妄图『操』纵吾,不知死活。”
随着话语落下又是一轮庞大气势碾压过来,这威压明晃晃是冲着他们这群修士来的。
季玄脆弱的身体哪里扛得住妖皇的威压,早在妖皇与那幕后黑手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就悄悄后退了百余米,可当妖皇震碎符文链条时,他依旧受了重伤,五脏肺腑跟移了位一样疼。
脸上传来『液』体流动的触感,季玄抬手『摸』了『摸』,本以为是鲜血,没想到居然是眼泪。
他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瞪着手上眼泪,想当年他被巫妖捉走,百般折磨的时候他都没哭,如今就受了点伤咋就哭成这样。
还不待他多想,一股威压又压了过来,季玄心里骂娘,都怕自己就这么被威压给压死,他后退一步,察觉到身后有人,连忙拉着对方衣袖,稳住身形,没想到那股声势浩大的力量涌动过来时,如同被什么给挡住了,刚才只是受波及就五脏肺腑受伤的他,这次居然安然无恙。
季玄震惊地看向身旁,他的斜后方正是不久前跟他遥遥相望好几眼的玄衣男人,而他此时正死死抓住人家衣袖不放手。
男人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眼眸深沉似海,冷淡道:“松手。”
季玄盯着男人那双与外貌完全不相匹配的眸子,眨巴了一下眼,反向行之,不仅没松手,还拉得更紧了一点,眼泪朦胧地小心翼翼道:“这位道友我站不住了。”
季玄刚刚还懊恼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哭了,现在居然有点庆幸,与『性』命相比,面子那算什么。
玄衣男人冷眼瞧了季玄一眼,但到底没甩开他的手。
季玄眼睫动了动,拉住对方的手稍微松了点,低调地抱大腿。
这玄衣男人身上有种山峦的厚重可靠感,但同样有股隐藏起来的魔气,
季玄觉得自己有点不慎重了,对方但凡脾气古怪点,他刚刚可能就得陷入新一轮危险。
他及时止损,低头小声道:“冒犯了。”
此时季玄在他人看来就是白皙干净的脆弱少年,眼角还挂着一两点晶莹泪珠,我见犹怜。
季玄首次觉得自己就是在靠脸求生。
玄衣男人看都没看季玄一眼,好似懒得理他,然而季玄耳畔却传来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无碍。”
玄衣男人的确没感到冒犯,还觉得挺有意思,方才这少年就是在一边眼泪汪汪的掉眼泪,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手上泪水,等发现有人可以当靠山后,又立马变了脸『色』,有点好玩。
季玄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耳尖微微泛红。
这声音还有点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