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超立刻去找芳蝶和他麾下的导演等五人组,跟他们讲清楚小东北已经入狱的事情,为了避免他在监狱里抵不住吐了口,应该先将黄金转移到别的地方藏好,所有人也都必须隐匿踪迹防止被抓。
劫匪胖子气呼呼地说道:“这就是个惹事的祸害啊,给了他黄金他会出去显摆把我们暴露害死,不给他黄金也让他这张臭嘴给吐了出去,依我看这种人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了两个小时就会吐露,所以我们应该尽快把黄金弄走,不然日军很快就去会控制哪里。”
高超却严肃地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城中全是军警戒严,必须等到天黑才能转移,不然很容易在转移途中暴露。”
“容易暴露不等于暴露啊我的哥!“导演也十分暴躁地说道:“那小子是个没卵的货,没气的球,让日本鬼子抓进去要不了半个小时就撂了,说不定鬼子的军车已经行驶在到这儿的路上了!”
高超说出自己的判断:“我相信小东北绝对能够坚持到今天晚上,甚至他能瞒过日本人,成功洗脱嫌疑出狱。”
几个剧组的人都哼哈地笑了起来:“你这说的是小东北吗?小东北能有这样的能耐?他要有这样的能耐还用得着住陋巷里的窝棚吗?”
“你们可别忘了是谁把运输黄金的线路图从顾宪明的府上偷出来的,你们也与他认识了,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在某些程度上他一定能坚持到今天晚上。”高超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们这些人:“我知道你们是经历过斗争和背叛的,对遇到的人应该保持警惕,但你们与小东北已经有了个了解的过程,你们在小东北的身上看不到那点东西吗?”
导演已经被他给问懵了:“什么东西,他有什么东西。”
芳蝶似乎明白高超所说的是什么意思,点头说道:“既然你确定,那么我可以给你时间,最迟到今天晚上七点,超过这个时间不管小东北能不能抵得住,我都会把黄金车转移走。”
“好的,“高超感激地看了芳蝶一眼,到底是女人,还是比男人好说话。
……
奉天监狱的审讯室内,小东北忐忑地坐在审讯椅子上,给人看上去就是一种混吃混喝的孬种的样子,连脖子都是缩起来的,任何人看见他都不会把他同黄金抢劫犯联系在一起。
鸟山鬼子就站在审讯室的窗外,仔细地观察了他两个小时,他不断地派别人进去审讯他,然后观察小东北的一言一行,想先确定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参与了抢劫金条。
他的一个手下走出来,站在鸟山身边低声说道:“我们来回审讯了他数次,可以确定他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小瘪三,没有任何的价值。”
“真的没有审讯的价值吗?”鸟山大佐露出了看似非常邪性的笑容说道:“你们的想法和观念也太落后了,我告诉你审讯工作应该秉承什么样的理念,千万不要把你审讯对象当做一个人,你可以把他当做一个谜题,一个上锁的箱子。不管他是否与这个案子有关系,都要把他的全部想法和经历都剥离出来,就像扒光一个美女的衣服一样。”
他回头又看了看里面乖乖的小东北:“在我看来,这个人还没有被剥光衣服。”
手下似乎没有听懂他的玄言妙语,糊涂地问道:“剥衣服?剥花姑娘的衣服才有用吧,他一个臭男人,是不会知道羞耻的。”
“八嘎!”鸟山恼怒地瞪着下属说道:“我这是在打比方,你连这都听不懂,你没有上过学吗,为什么关东军尽是些蠢得像驴子一样的文盲。”
“你就在这里守着,我亲自进去审问这个小子,看看他到底还穿着什么衣服。”
这个神经质的日本军官迈着大步走进了审讯室,走到小东北的身旁,用非常生疏的东北话说道:“小东北,受穷受了很久了吧,你很想过好日子吧,可惜有些人是不会给你好日子过的,他们总是在你的身边捣乱,把本来属于你的东西抢走。”
他笑着贴近了小东北的耳朵:“我知道你参与了这次抢劫,刚才你被抓之后,你的朋友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知道他们会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把你们藏匿的黄金转移走。因为他们不相信你能够守口如瓶,当然没有人能在皇军面前保守秘密。”
“哈哈,我有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吧,我抓住你之后不需要花功夫审讯你,也不需要给你上刑,只需要把整个奉天城的各个路口和街道全部封锁住,这些人一旦转移黄金,他们就会落入皇军的天罗地网中。”
“他们或许会比你迟几小时落网,但也是很快的事情。”
小东北被他搬着脑袋,脸上的所有表情都逃不脱鸟山的视线,当鸟山说出刚才这一番话时,他的瞳孔发生了轻微的抖动。
鸟山虽然没有看见他表情的变化,但却看见了微表情中的瞳孔地震,鸟山就凭借这一点当即断定,他可以从这小子身后挖掘出什么来。
他转身走到审讯室门外,对警察局长问道:“小东北的父亲为什么没有带来?”
局长连忙辩解说道:“太君,小东北的父亲是个有病的疯子,我本想审问一个疯子没什么作用。”
“哦,”鸟山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的父亲就是那个在顾宪明家的晚宴上留辫子的老疯子,你拥有一手偷叉手的绝技。当时满洲第一美女芳蝶还站出来说你是她的司机。”
鸟山发现了一条线索便高兴得不行:“你好像确实是她的司机,这么说黄金被劫也与她有关系了。”
小东北这才彻底地慌张起来,因为这个鸟山确实非常厉害,他刚才从进来到审问仅仅说了几句话,就把事情的本质揭露得差不多了。
“你现在兵分两路,一路去南满电影厂的摄影棚去抓芳蝶,一路去把小东北的父亲也抓过来。“这个魔鬼凑到小东北的耳边,看着他的耳垂低声说道:“小东北,我知道你是个孝子,你不能让你的父亲承受贫穷,所以才阴差阳错地做了这件事情。只要你勇于承担着多为你的父亲想想,你就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
鸟山搬了一个椅子亲自坐在了小东北的面前,这样显得他与对方是处在同一高度,这样更容易说服一些。
“小东北,我是真心诚意想要你与我合作,只要你协助我破案,把大日本关东军丢失的颜面给找回来。我就可以原谅你和你父亲所做的这一切,不然,你父亲的安全我实在无法保障。”
小东北受到日本鬼子的威胁,他如何还能够淡定,他的父亲金镖十三郎现在还在日本人手里,就等于被鬼子捏住了小辫子,他无法做出任何别的选择。
“走,跟我们去见你的父亲。”鸟山带着下属亲自押着小东北前往大和银行,一路还装作特牛掰地介绍大和银行。
这座银行确实是满洲地区最大的银行,说它是一座难以攻破的真正的堡垒,不过这些小日本吹得也太过分牛逼了,就好像世界上没什么东西能够把这座大和银行给攻破一般。
银行产用了巴洛特风格的建筑思路,几十根大理寺的柱子围绕着主建筑的两侧,银行前的广场上还放着一座日本战国时期名将的雕像,鬼子明目张胆地将他耸立在东北的土地上。
他们来到了银行金库的大铁门前,两个日本兵上前转动铁门上的轮轴,将铁门打开,露出了通往下方的楼梯。
鸟山领着他一边下楼梯一边介绍道:“这个银行是欧洲设计师设计的,动用全国之力三年时间完成,水泥墙有三米厚,炮弹都炸不开。通风设施每孔只有两毫米,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排水系统连蟑螂都钻不出去。”
“所以就算这里没有两个中队的宪兵把守,想要从这里带走黄金,完全不可能。在商人眼里它是银行,在军人眼里它是要塞,而在我眼里它是一座完美的艺术品。我们让令尊待在这个最安全的地方,只有黄金何以换他出去。”
他们顺着楼梯走到金库的底部,里面有几排铁架子,本来这些架子上应该摆放着成吨的黄金,现在由于运金车失窃而空空如也。
小东北的父亲金镖十三郎就被关在金库的底层,他连忙上前去把父亲扶起,低声说道:“爹,这疙瘩潮,咱们回去。”
鸟山拍着小东北的肩膀,阴郁地笑着说道:“黄金在哪里,那些盗取黄金的人在哪里,你只要肯告诉我,不但你们父子可以活着出去,皇军还可以给你大大的赏钱,我说话算话。”
小东北在鬼子的逼问下已经在心中放弃了抵抗,但仍然承受着良心的煎熬,犹疑地说道:“这不好吧。”
鸟山故作优雅地说道:“我是想帮助你们,这些人犯下的罪,足够他们枪毙几个来回的,只要你帮助我找到他们,我可以降低他们的罪过,这样你就等于救了他们的命。”
小东北畏缩地蹲在地上,抬头看看这两个日本人,内心的幻想正在与他的良心作思想斗争。
他抬起头来问鸟山:“我现在脑子很乱,我寻思一会儿行不?”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
……
高超他们暗藏黄金的摄影棚里,几个人都静默地站在桌子前,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芳蝶的手中掐着怀表,一分一秒地算着时间。
高超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转身对芳蝶说道:“现在天已经黑下来,可以转移黄金了,为了避免目标太大被日本人看见,我们分批分次运输,必须有人在前面探路。”
“好的,”众人赞同地向高超点了点头。
高超指着壮汉说:“壮汉,你与我一起探路,运输几箱子土豆来混淆视线,你们跟在后面见机行事。”
他们将汽车缓缓开出了摄影棚,高超和壮汉开着另外两辆车在前面探路。
他的判断没错,天黑时日伪军的盘查松懈了许多,甚至有个别的路口由伪警察全部站岗。这些人全是应付差事的打工仔,若是日本人在旁边看着,还能够维持严查。一旦日本人离开岗位,他们就像被放松了的鸡一样,彻底放弃了盘查工作。
高超他们经过两个这样的盘查点,就直接地花钱收买,然后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黄金运了过去。
他们花费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将所有黄金运输到了另一个安全的地方……这里竟然是一个喧嚣的菜市场门面房的地下仓库,处在闹市里头顶上却非常安静。
这样的选址非常微妙,日本人绝对想不到他们会把黄金转移到这里。
高超同时对芳蝶她们几个说道:“之前藏金的地方,千万不要再去了。小东北一定承受不住鬼子的审讯,他已经带着他们前去找金车了。”
……
小东北乘坐鸟山鬼子的车辆来到了摄影棚里,运送黄金的车子和黄金也都已经人去楼空。鸟山大佐抢先走下来,虽然没有找到黄金,竟然也没有使得他失落,他踱着步子查看现场的每一个可疑点。
鸟山回过头来对小东北说道:“看看吧,小东北,他们已经将你抛弃了,转移后的黄金没有一块是你的。他们带着黄金远走高飞,却最终让你们父子把命留在这里。”
他对孤单地站在地上的小东北问道:“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样貌,你和你父亲都可以获得新生。”
小东北此刻还需要僵持什么?他只好一一把他们罗列了出来,但是唯独故意漏掉的就是高超。
“芳姐是电影明星,壮汉是她的保镖,还有劫匪胖子和瘦子,他们曾经抢过我的衣服,剧组导演和编剧也是,导演长发飘在耳边,编剧是个戴着小眼镜的瘦书生。”
鸟山鬼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六个人,他们这些乱党是一个整体,在哪儿能找到他们?你有没有跟随他们到过别的地方。”
小东北缩着脖子回答道:“这俺就没办法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