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放下笔,目光微沉,“沈司,你可要加把劲,不然三天之后朕也保不住你。”
沈司诚惶诚恐,望着陛下赶忙应下,“臣遵旨。”
沈司退了下去之后,甫微从暖阁中走了出去。
“看来太妃是要动手了。”盛瑾叹息一声,声音很重,脸上的紧皱的眉头更能表现出他此刻的忧虑。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盯紧这件事情,绝不会让太妃有可乘之机。”甫微郑重道。
太妃行动如此迅速,无非就是想将‘天命之女’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以此来掌控后宫的政权,断陛下的手臂。
他怎么可能会让这个变成现实!
盛瑾望着甫微郑重的模样,心下安慰,沉声道:“甫微,这次朕就靠你了。”
何苗端着头冠望着不远处的寿康宫,心中有些打退堂鼓,她有些后悔答应崔杼了。相比起崔杼的怕狗她更怕的是寿康宫的这位太妃。
有好几次她的事情都惊动了太妃,还有头一次的‘碎碎平安’,她简直就像去撞墙,可偏偏手中的头冠十分的沉让她根本就跑不起来,更别说去撞墙了。
而且带着太妃的头冠去撞墙,只怕她死后也会不安生。
何苗深呼吸不停地调整自己的状态,望着手中的头冠,虽然头冠很是华丽好看可是她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情。
“你是做什么的,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何苗一惊,见着守门的内官朝着她走来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公公,我是尚功院的宫人,奉令来给太妃送珠冠。”
内官看了一眼托盘中的珠冠,“送珠冠就送珠冠,你一直在这里徘徊不前鬼鬼祟祟是几个意思?”
何苗尴尬地笑笑,“公公,婢子是新人,这要见到太妃的凤颜婢子心中难免会忐忑。”
内官嗤笑一声,“就你还想见到太妃,你做梦了吧。你进去之后自会有人接下,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太妃,瞎自作什么情。”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何苗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手上的头冠也不沉了,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你说什么?”内官皱眉。
何苗故作失落,“那真是太可惜了,婢子还想着给太妃请个安……”
“一个贱婢太妃需要你请安吗?真是自作多情!”内官不屑地挥手,“赶紧进去赶紧进去,别多逗留,送进去之后赶紧出来!”
“是,公公。”你放心,我绝不会在里面多待半秒钟!
何苗暗暗窃喜加快了脚步。
…
“行了,你回去吧。”寿康宫宫人将头冠接下,便撵着何苗离开。现在寿康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太妃心情不佳,要是让一个外人惹出点什么事情来可不是他们所能吃罪的起的。
“是。”
何苗应着,按捺住内心的窃喜,缓身退下,却听见身后响起尖锐的男声。
“陛下驾到——”
何苗脚步一顿,见着院子里的宫人都跪了下来赶忙跪下,目光微抬便见着一座步撵给抬了起来。
她心头一沉,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窃喜劲。今儿到底是什么流年不顺,竟然出门还能遇到皇帝。
何苗姿态谦恭,见着一双皇靴出现在她的面前,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处,而后便听见一阵低低的咳嗽声。
她仔细听了听,这一次的咳嗽声没有先前的那么重了,说明陛下的咳疾有所好转。
陛下咳嗽严重的时候正是冬季,如今春暖花开咳疾缓解看来陛下的咳疾是季节性的加重。
何苗凝了凝神,她在想什么,她想皇帝的咳疾做什么?现在不应该想想怎么出去的吗?!
何苗恨不得朝着自己的脑袋上打那么几下,难道忘了当初在苏姐姐那里她可是对皇帝做过大不敬的事情!
不过,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皇帝未必能够记得。
何苗只能在心底里这样自我安慰着。见着面前的黄靴走开,何苗微微地松了一口气,缓缓起身便往宫门那儿走去。
“站住!”
何苗脚步一顿,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提到了嗓子眼处都要蹦跶出来。
小库子原只是看着这个宫人眼熟,便叫住了,可是越走近他就越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哪个院的?”小库子一甩拂尘漠然问道。
何苗低着头,只是盯着眼前的黑靴子,这是宦官专制款。
“婢子是尚功院的宫人,奉令前来给太妃送珠冠。”
“崔尚功的人。”小库子眉头微蹙,瞧着眼前的宫人一直低着头不由得有些不悦,“咱家又不是老虎,低着头做甚,抬起头来。”
何苗欲哭无泪,她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不过人家都下了令只能硬着头皮慢慢地抬起来。
“尚功院的,太妃和陛下宣见你!”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宫人说道。
何苗一怔,头抬到一半不知道是该低下还是继续抬起来。
“愣着做什么?太妃和陛下宣见你还不快进去!”小库子见着宫人迟钝心中都着急,这崔尚功是个机灵人,怎么手底下还有这么蠢顿的人。
何苗被宫人带进屋子里,一进屋子便闻到了淡淡的花果香,跟上一次闻到的有些不同,这一次味道更淡一些,让人闻起来很舒服很自然。
“奴才参见陛下、太妃,陛下圣躬安,太妃凤躬安!”
“原来是你。”太妃认出所跪之人眉头一皱,“起来吧。”
“谢太妃,谢陛下”何苗捏着裙摆慢慢起来。
盛瑾瞟了一眼眼神凝住,赶忙撇过头去身体侧坐侧对着何苗。
太妃察觉到异常,朝着盛瑾望去,“皇帝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盛瑾用咳嗽声掩饰自己的情绪,顺带着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儿臣只是咳疾不断,怕扰到母后。”
“母子之间,何须这样的客套话。”太妃打量了一眼盛瑾觉得没什么怪异便又看向何苗,“你这个宫人本事倒大的很,哀家若是没记错的话,宫里面三番五次发生的事情都跟你有关系,是还是不是。”
何苗心如鼓敲,这个太妃可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是……”
盛瑾瞟向何苗,见着何苗紧紧捏着裙摆心头一紧。还真是没想到在他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竟然在太妃面前如此的拘谨紧张,看来到底是他高估了这小丫头的胆量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太妃一声怒斥,吓得何苗跪了下来。
“一个区区的宫女竟然在后宫之中掀风作浪,你可真是一个祸害,哀家怎么能留你,来人!”
“母后!”
盛瑾握拳咳嗽着,以掩饰方才自己的着急,等收敛好情绪之后才抬起头。
“怎么,皇帝有意见?”太妃冷冷地瞥了盛瑾一眼,那模样如果盛瑾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盛瑾低低咳嗽着断断续续道:“母后,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太妃一怔忽然想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今天算你走运,只是死罪可逃活罪难逃。冷宫被烧正在修葺,既然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那便由你过去负责冷宫修葺一事,修葺期间你吃住都要在冷宫之中。什么时候修葺好了,什么时候你在回去!”
何苗松了半口气,修葺冷宫总比丢命高强,“奴才叩谢太妃恩典。”
盛瑾一旁沉默不语。冷宫之地极其阴寒,虽然快要到立夏,天气回暖,可是冷宫那个地方半夜里还是冷的瘆人。
更重要的是,那个地方确实是不吉利的地方,何苗一个人去让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皇帝!”
盛瑾回过神屋子里早就没了何苗的身影,他赶紧调整好情绪看向太妃,“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