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元香浅笑一声,便上了马车。
甫微蹙眉,手指轻轻叩在佩剑上。
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只是靠直觉?
甫微看了一眼马车,马车已经平稳,说明人已经坐好。甫微敛目往前走去翻身上马带着车队悠悠离开大牢。
尚功院。
何苗醒来时天色有些暗,房间里面显得昏昏沉沉。
“你可算醒了,怎么好端端的身上的伤口又裂开来了?”苏岚端着药进来,见着苏醒过来的何苗闲不住地又唠叨起来。
“苏姐姐,你怎么来了?”何苗强撑着起身被苏岚给按下,“别动,你的身子刚上了药,再动伤口扯开了受罪的可是你。”
苏岚捏着勺子轻轻打着碗中的药,“我不放心你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你果然没有好好的养伤,到底是做了什么身上的伤口又解开了?我听沈宫人说起来时,心里面一颤一颤的。你倒好,还是不知道老实,来,快将药给喝了。”
苏岚将药递了过去,“来,张嘴。”
何苗望着苏岚温柔的眉眼心里暖暖的张开嘴喝着药。
到底发生什么……
何苗想起了盛裕延,想起了那天晚上盛裕延说的话,心里面没来由的疼。
她在这宫人终究就是一个不招待见的人,没有是非也会惹上一身的是非,怎么躲都躲不掉。
“你这是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苏岚将空碗放到一旁,瞧着还长着嘴模样呆呆的何苗扯了扯唇。
何苗反应过来赶忙闭了嘴,讪讪笑了笑,“没想什么。对了,于姐姐她怎么样了?我听说甫侍郎抓走了于姐姐,苏姐姐你能不能帮忙将于姐姐救出来。”
“放心好了,她已经没事了。”苏岚捏了捏帕子,“你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日后长点记性可别让自己再往鞭子上撞了。”
何苗笑着点头,“我记下了苏姐姐。于姐姐现在是回来了吗?”
苏岚瞧着何苗,捏着帕子道:“元香这个人心思大,主意也大。我听说她被甫侍郎带走的时候本想着托关系将她给救出来,可是没等我去找关系她便被放了回来。”
苏岚微微停顿看了何苗一眼,淡淡道:“我听说是她给甫侍郎出的主意,吓了舒御女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还在赵采女的屋子里收到了太仆寺少卿贪污来往的书信,这下子元香的风头可是出足了,听说都惊动了陛下还有太妃。你瞧瞧,人家压根就不需要我们为她操心……”
于元香站在门外听着苏岚的话心如针刺,十分的不舒服,捏紧帕子转身就离开。
她当她们是朋友知己,可是她们的心中始终还是看不起她的,压根就没有把她当做朋友和知己。
听着苏岚的话,何苗突然想起当日未进宫时于元香的婢女受罚时于元香是如何隐忍,一个县令之女,身份自然是比不上这京都官家女子的尊贵,隐忍是最要紧的一个本事。可是隐忍却不代表懦弱,正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苏姐姐说的言重了,于姐姐身处险境自然是要想法子自保的,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说。而且,苏姐姐与于姐姐一同进宫在后宫之中也能相互扶持相互照料,总不会让那些小人再钻了空子。”何苗宽慰苏岚,替于元香辩解。
说起来,于元香这次的牢狱之灾多半也是因为她,本就是她对不起于元香再先。现在总不能因为人家出于自保而去贬低人家,这种做法令人不齿。
而且于姐姐的性子最是温和谨慎,若不是实在没了法子也不会就‘咬了人’。
若是这次换做是她,她或许也会这么做。
依靠别人总是不切实际的,在这个皇宫之中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寿康宫。
“太妃,淑妃娘娘求见。”
太妃在偏殿中,依靠着软榻看着《道德经》,见着走进来的徐嬷嬷,眸子微抬,翻了个页,淡淡道:“让她进来。”
徐嬷嬷应声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带着淑妃走了进来。
“臣妾给太妃请安,太妃金安!”
“起来吧,地上凉别冻着你。”太妃并未抬眸,徐嬷嬷闻声上前将淑妃扶了起来。
淑妃望着正在看书的太妃只是在原地站着,并未开口。
太妃久久没有听到动静,眸子微抬瞧着淑妃,“怎么,到哀家这里来练站姿了?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直瞪瞪地望着哀家作甚,哀家可欠你钱?”
淑妃心慌赶忙福身道:“太妃恕罪,臣妾只是见着太妃读书正认真,不敢贸然打扰。”
太妃嗤笑,将手中《道德经》放下,“哀家怎么从你的话语中听出抱怨之意,你是在抱怨哀家冷落了你是吗?”
“臣妾绝无此意。”淑妃跪下,伏身在地。
太妃面色一冷,喝了一口红茶,“也对,如今淑妃可是盛宠不断,哀家这个老婆子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哀家听闻你还去含象殿请了罪,你是在讨好陛下呢,还是在埋怨哀家?”
“臣妾只是心中有愧,臣妾接受凤印以来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有半丝的懈怠之意。却没有想到还是发生了冷宫纵火事件,层层查下来竟然包含了那么多的祸端。臣妾身为管理六宫者,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
淑妃战战兢兢,说的声泪俱下。
太妃手指叩了叩桌子,瞧着地上跪着的淑妃看了徐嬷嬷一眼。
徐嬷嬷上前将淑妃扶起,“娘娘也别往心里去,太妃只是想鞭策娘娘做的更好。”
淑妃颔首抽抽搭搭,“太妃的心意臣妾会永远记在心中,臣妾也必不辜负太妃的教诲。”
太妃揉了揉眉头,“记得就好,哀家乏了,你且退下,日后就将这天天请安改成三日一遍。年纪大了,便就爱清静了。”
“是,臣妾遵旨。”
淑妃福身退下,徐嬷嬷将淑妃送走后又反折回来。
“德妃那怎么样了,跟着胡德义有没有将规矩学好?”太妃是真的头疼,是被这些琐事给烦的,也是因为淑妃。
柏家的女儿果然不简单,三言两语说话做事滴水不困,让她根本就无从下手。
“学了,德妃娘娘近日十分的听话,一直跟着胡总管学规矩,想来也学的差不多了。太妃,您是要召见德妃娘娘吗?”
“不必了。”太妃摆手,“她就是被哀家那个哥哥给宠坏了,受不得人冷落,哀家趁这次机会好好的冷落她一顿时间,磨一磨她的性子,不然日后哀家怎么依靠她去收拢皇帝的心。”
“是。”徐嬷嬷应下,瞧着太妃一直按着额头便走了过去搓了搓手轻轻按着太妃两边的太阳穴。
“太妃近日睡眠浅浅,需不需要传太医来瞧瞧。”
“又不是什么大事,何须让太医跑一趟?传了出去,还以为哀家这个太后不行来呢。”太妃闭着眼,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的就是让徐嬷嬷给她按揉头,徐嬷嬷的手就像是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按揉了之后她能舒服许多,头也不痛了,整个人清爽爽的。
“太妃总是爱说胡话,太妃正当韶华,依旧姿色动人。”
太妃睁开眼睛,她的对面正是一个一人高的铜镜,正正巧巧可以看到她的容貌。
好像真的是老了……
“延哥哥,今天是十五,晚上我们去看花灯吧。”
十七岁的人儿难以隐藏住内心的兴奋,拉扯着少年的衣袖不听地摇晃着。
“好啊,瑶儿想去哪看我们就去哪看。”少年笑容满面,让人如沐春风,也抚动了少女的心。
“瑶儿,过来!”
一声厉斥让少女受了惊,转身便见着父亲一本肃然地望着她,也是望着她身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