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裕延不语,只是望着闵秀片刻,便挥了挥手,“你退下吧,等会有人会送你回去。”
闵秀心头一紧看向盛裕延,突然觉得自己这次来就是一个笑话。
“回去之后别忘了你自己说的话。”盛裕延盯着闵秀,字字句句道:“本王要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带进来的?”丁宫正将关公像放下,望着被绑在何架上的何苗,“老实交代或许还可以免受皮肉之苦,不然,可别怪我不顾同僚之宜。”
何苗望着四周墙上挂满的刑具,每一样都令人胆颤,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关公像上,“这个东西是我带进来的,先前入宫时偷偷带进来的。”
“入宫时?”丁宫正正色道:“我记得你是以秀女的身份入宫的,即便是这样,秀女进宫时都会经过层层的检查,你是怎么将这东西给带进来的?”
“我……”何苗想了下,慢声道:“我将它藏在了侍女的行礼之中,偷梁换柱下便将它给带了进来。”
“你可知道私自带这种东西是重罪?”丁宫正走到墙边取下一根有拇指粗的鞭子。
何苗望着那虎尾纹的鞭子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我知道……”
“知道还带,看样子你是真的目无法纪,难道你以为宫中的规矩是定着玩的?”丁宫正厉声道:“既然你认了,签了字画了押就得执行鞭刑。”
宫人端着供词走到何苗面前,何苗望着白纸黑字点了点头,便由宫人拿着她的手指按了押。
丁宫正转身背对,将手中的虎尾鞭递给一旁的宫人,“行刑吧。”
宫正司外,崔尚功望着面前站着的男人,感觉越来越看不懂他。
“她应该在里面行刑,如果你、”
“不用,这是她应受到。”男人漠然道。
崔尚功皱眉,“可是你们不是……”
男人转身,月光散在身上衬的几分的温和,“法不容情,这个道理想必崔尚功应该比我更懂。”
崔尚功望着甫微决然的模样心头微沉,颔首道:“可你这是想要她的命,你对她真的不念半分的旧情了吗?”
甫微冷笑,当初他因陛下无法才让崔尚功三到四次地罩着这个何宫人。可是如今却成了他与她之间‘旧情’的见证。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他们之间就像是水火,从不相容,又谈何而来的旧情。
“她负了我,我容不下她,要了她的命,或许就能使我解脱下来,可是你说的对,毕竟有过情,哪怕是‘旧情’可是也算情。那就打她一顿,让她尝到苦头,下一次她就不敢再负我了。”
甫微双手负背冷声道。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自然是想将这个何宫人处死,但是碍于陛下,他答应了陛下,只给她一个教训,并不会伤及她的性命。这一次,就算她命大,日后若是再不长记性,犯到他的手中他绝不会饶她!
崔尚功明了,颔首应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崔尚功听到甫微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吃惊的,自从惠娘娘去世之后,甫微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手段雷厉,城府很深,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吃人’的宫中生存下去。
崔尚功福身退下,朝着宫正司的方位走去。
甫微望着渐渐走远的崔尚功,眉心紧皱,目光冷却了几分。
“你去哪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闵秀刚进屋子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质问。闵秀稳了稳心神将房门关好,转身见着站在桌子旁的沈良珺,“难道不是应该我先问你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屋子里?”
原先和她一起居住的宫人生了病被送出宫去,所以现在这间屋子只有她一个人居住。
“何苗被抓了,我找不到你所以来这里等你。”沈良珺简单明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闵秀捏紧衣角,何苗被抓的消息她已经从王爷那里得知,是因为那个关公像,是因为她。
“我去了哪里跟你没有关系,现在请你出去。我累了,我要休息。”闵秀快步朝着隔间走去,被沈良珺挡住。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才是真正关心何苗的人,怎么,现在何苗一出事你就变得这么冷漠,你不觉得你对不起你自己说出来的话吗?”
闵秀不想跟沈良珺纠缠,这件事情她已经求了王爷,可是王爷不应允,又不准她出面,她已经是毫无办法可施了。
闵秀侧身越过沈良珺走进隔间,沈良珺跟着也走了进来。
“你今天是出宫了吗?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你又到底是谁?”
“够了!”
闵秀怒斥道:“我劝你最好守住你自己的嘴巴,不要问太多,也不要有太强的好奇心。好奇心害死猫你知道吗?”
闵秀逼近沈良珺,“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的身份就是光明磊落了吗?你接近何苗的目的单纯了吗?沈良珺,我们是同一类人,但是我们也不是同一类人,因为比起你,我对何苗最起码还有那么点真心。可是你呢,你扪心自问,你对何苗还有几分的真心!”
沈良珺被闵秀逼的步步后退,闵秀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头。
是的,她的身份不简单,她接近何苗的目的不纯,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背负着太多让她踹不过气的东西。从她有意识的时候就有人告诉她,她活着只是为了一件事情——报仇,颠覆豊朝,毁掉这个害得她国破家亡的王朝。
十年如一日,她每天都在受着非人的折磨,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完成她的使命。
她已经不是她,她已经不属于她,她怎么还能去奢求真心。
“你走吧,今天晚上的对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至于何苗,生死由天,只能看她的造化,我也无能为力。”闵秀抬手将隔门拉起,与沈良珺隔绝开来。
听着房门打开关起的声音,闵秀揪着衣襟捂着心口慢慢地蹲了下来。
何苗,她对不起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替她承担这些。
沈良珺没精打采地回到屋子,望着何苗的隔间心思如麻。为什么这一次,这一次连陛下都不帮你。
果然,在利益面前人只会想到自己。
沈良珺依靠着门框,望着何苗的床褥,情绪低落。
或许是她太过相信豊朝皇帝的真心,太过相信皇帝对何苗的真心,如今看来,天下的男人皆是一个样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将她抬进来。”
听着外面的动静沈良珺回神望去,见着四个宫人抬着浑身是血的何苗走了进来。
沈良珺心头一惊快步跑过去,“何苗!何苗——”
“别叫了,还活着没死,将她抬到屋子里去。”
一宫人指挥道,四个宫人将何苗扔到床上就撤了出来。
五名宫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沈良珺顾不得她们快步跑到床边,望着床上浑身是血的何苗,心中又痛又急。
“何苗,何苗……”
“何苗!”
闵秀听到消息快步跑了过来,见着浑身是血的何苗脚步一顿心头一紧慢慢地走了过去。
“何苗……”
“她还有气。”沈良珺板着脸道:“只是如果没有药,这么重的伤她怎么能熬的过去。”
“药?药!”闵秀心头着急,“我们都没有药,但是苏婕妤和于采女那里应该有药,我现在就去找她们!”
闵秀转身就跑了出去,沈良珺见着并未阻拦,望着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何苗心里面十分的不是滋味。
上一次的鞭伤还没有好,这一次又添了新伤,一个小小的人儿怎么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