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姑娘都知道一半了，这剩下的一半知道了也无妨，只要姑娘能够守得住自己的嘴巴就行。”张姑姑笑的人畜无害，“再说了，姑娘不让我将这剩下来的一半说完，可是要憋死老身？”
望着张姑姑的笑，何苗只觉得头顶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这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横竖是逃不了。
“那姑姑到底是选哪家的姑娘？又是哪门子里的佳丽呢？”
何苗试探性地问着，只见着张姑姑停顿着突然之间笑了起来还拍打着她的手背，让她心里一慌。
“这就对了，我告诉姑娘，姑娘可不能告诉给外人。”
何苗强笑着点头应承着，只觉得手背被拍打的很疼。
“这荒山老林能有什么姑娘佳丽的，太妃让我选的就是咱们宫里面的姑娘。”张姑姑长叹一声，紧紧拽住何苗的手，“要不说时来运转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也挡不住这福气，看看，我当时将你留下来没错吧，这不就赶上好时候了！”
何苗心中‘咯噔’一声，惊诧地望着眼前的妇人，一如当初在尚功院门口那般的心境。
“瞧瞧，姑娘这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张姑姑兀自笑着，时不时地拍打手中的手背，要不说还是年轻韶华好，这皮肤嫩的就像是要挤出水来，“姑娘放心，凭着你我之间的交情，这交给太妃的名单上准保有你的名字、”
何苗一惊强硬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姑姑的好意婢子感激不尽，只是婢子已是落选之人再行此事的话，只怕到时候会惹得太妃陛下不高兴。”
“要是责罚下来，婢子倒是无所谓，只怕是会连累姑姑。”
何苗心下揣揣，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当初的银子使下的交情，竟会会成为她砸自己脚的石头，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远离了这个张姑姑，说不定此刻她都已经出宫去了。
何苗心里忐忑不定，却听张姑姑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自己当初没有看走眼，姑娘果然是值得交情的人，宁愿自己在宫里面做粗使宫人也不愿连累我。”
何苗点头应承，刚要开口便听张姑姑一声哀叹，上前来又拽住了她的手，何苗心头一颤直道是不好。
“虽说这冒风险的事，好在姑娘当初是因为脸上起了红疹被胡总管刷了下去并未见得圣颜，所以也说不上是落选。既然姑娘已经恢复了容颜，在加上姑娘的家世，只怕到时候还得指望着姑娘多多提携我才是。”张姑姑笑的和蔼，笑声中却夹杂着无尽的贪欲。
宫里面那些宫人一个个都是穷苦人家上来的，能被选上的几率有多大她用鼻子想都能想到，可是眼前的这个何苗就不一样了，这可是正宗的官门女子，品行样貌样样都好，再加上是当初宫内千选万选挑上来的，要不是当初脸上起了红疹，只怕她现在还得行礼跪拜叫声主子。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千载难得的机遇，只要她这么一助力，这个何苗一旦被选上她也能在宫里面养一辈子的老，这一进落的院子总是不能少的，而不是老了被打发到南苑去打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姑姑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婢子实在是没有这个、”
“行了，姑娘的心思我都知道，姑娘放心，我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为姑娘谋一个好的前程，不负姑娘的嘱托。姑娘这几日好好准备着，我就先走了，以免被人看到生了是非。”
“不是，姑姑，姑姑，张姑姑……”
何苗瞧着连一句话时间都不给她就走的张姑姑着急地直跺脚，这什么时候就成了她的嘱托了呢？！
月洒枝头，晚风吹拂，小库子伸手关起窗子将一夜春色隔绝与窗板之外。
“陛下，楚世子求见。”
盛瑾书写动作一顿，眉头微蹙，“楚玉？他不在文水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楚世子此次前来许是听说了陛下春猎一事过来凑凑热闹。”甫微走进上前拱手行礼，“臣参见陛下。”
盛瑾抬眉瞧着一身轻松的甫微，抬手将毛笔放下，“看样子你是已经见过他了。”
甫微行礼，“臣片刻前在门口见过他，看样子楚世子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
盛瑾起身，“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进来，免得生了病，楚怀王对朕不依不饶。”盛瑾神色肃然，对于他的这位旁支堂弟盛楚玉其实没有多大的印象，只是小时候见过几次，后来随着其父楚怀王之番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也不知现在长成什么样子，又是什么生性。不过，那位堂叔楚怀王他可记得，贯来是一个泼皮，当初先帝为了能够他乖乖之番可赏赐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名贵饰物。
小库子领了旨退了下去，甫微走近几步，“陛下，楚世子此次前来目的绝不简单。”
盛瑾抬眉斜眼朝着甫微。
“你方才不是还说他只是来凑凑这春猎的热闹，怎么一转身就改口说人家心思不正了？”
甫微正色，“陛下在取笑臣？”
“朕是、”
“皇兄——”
外帐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盛瑾笑笑，“瞧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说的心思不正的主来了。”盛瑾转身斜歪在软塌上的小方桌上，低低咳嗽着，一脸的病态虚弱与方才神采奕奕的样子相差两人。
甫微低眉退到一旁。
“皇兄，好久不见，臣弟、”
盛楚玉阔步进来见着站在一旁的甫微微怔一下行为收敛几分上前朝着盛瑾参大礼，“臣弟、臣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盛瑾抬眸瞧了一眼俯身跪地的盛楚玉，目光一抬便落到甫微的身上，这个盛楚玉像是很害怕甫微。
“朕安，起来吧。”
“谢陛下。”
盛楚玉从地上爬起站好盛瑾才清楚地打量着盛楚玉的面貌，虽说这是旁支的宗亲，不过长相却还是像盛家人，一副儒雅温和的模样，眉宇之间带着那么点飒爽，看起来倒是与那个楚怀王不一样。
因为年代久远，所以盛瑾也只是记得楚怀王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睛，小而有光，尤其是见到金银珠珍的时候，眼睛里的光都可以照亮整间屋子。
“楚玉千里迢迢赶来至此，甚是辛苦，可用过席？”
“陛下不必麻烦，臣弟不饿。”盛楚玉大手一挥十分豪迈地笑了起来，“臣弟听说陛下举行了春猎，心中痒痒也想来凑凑热闹，所以便求爹爹，求得好久爹爹才答应让臣弟前来，还希望陛下不要厌烦臣弟……”盛楚玉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楚玉此话差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能来朕很是高兴，明儿有春试楚玉正好可以露一手。”盛瑾低低咳嗽着，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楚玉今年多大了？朕这几年病着，也没有和你们多走动显得生疏了……”
盛楚玉一脸感动连忙跪下，“回陛下，臣弟今年有十四了，臣弟没有想到原来陛下如此的惦记臣弟一家，让臣弟心里暖暖的想哭……”盛楚玉说着用袖子抹着眼泪，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盛瑾一时间倒是分辨不出眼前的这位堂弟究竟是真心流露还是逢场作戏。
“御前龙驾，楚世子还是要注意形象。”
一直沉默不语的甫微开了口，盛瑾忽然觉得寒潮又来了，身子一哆嗦，再看盛楚玉果然不哭了改为无声地抽噎。盛瑾勾唇，笑意肆意，有趣，有趣，还真是有趣。
本就是常年没有走动关系僵硬，只是往来寒暄几句之后盛瑾就让小库子带着盛楚玉下去，甫微要走被他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