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跟你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朕跟宰相,宰相跟朕都说了什么?”盛瑾松开甫微的手臂,“怎么样,长夜漫漫,甫侍郎有没有兴趣与朕促膝长谈?”
甫微瞧着盛瑾一脸自信的样子眉心微蹙,“臣还有别的选择吗?”
盛瑾笑笑,摇了摇头。
小库子见着帐篷上的人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库总管,这里我们守着就行,您去休息吧。”
“不用,陛下和甫侍郎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我今夜守夜,你们回去歇着。”小库子挥了挥手,内官应了声便退下。
“陛下信?”甫微将灯芯拨了拨,光又亮堂起来。
“朕虽然之前没有和柏仁忠打过交道,不过听先帝说起过此人。”
“朕虽然之前没有和柏仁忠打过交道,不过听先帝说起过此人。
“此人及其的傲慢,一身的书生气,为人古板倔强的像头牛,一旦认准的事情就不会更改。”盛瑾摩挲着香囊,若有所思。
甫微放下剪刀,“所以陛下之前不敢重用他不是也是因为他的性格,怕他坏了心思。”
“朕没见他之前是有这样的顾虑,不过在见过他之后朕就没有这种顾虑。”盛瑾起身坐好,“因为他对朕说‘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甫微微滞,随而笑笑,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给盛瑾,“他这是在聊表忠心。”
盛瑾接过,里面记载的是柏仁忠重伤在家的记录,“这是、”
“看来他还是死撑着面子没有跟陛下说。”甫微拢了拢披风,“先帝曾跟我说过,柏仁忠是一位可用之人,但是先帝驾崩之后柏仁忠突然罢朝,我便觉得其中有猫腻,便派人暗中调查,这才从柏仁忠的一位郎中嘴中得知,柏仁忠罢朝那几十天里都在家中养病,而将他打伤的人就是摄政王。”
盛瑾合起文书,“是朕错怪了他,险些失去一位忠臣。”
“忠臣不会失去,臣很好奇宰相给陛下出了什么好主意?”甫微接下文书看向盛瑾,带着探究。
“什么主意?”盛瑾装傻充愣。
甫微没有感情地笑笑,“陛下是真的以为臣挨了打就什么事情不知道了吗?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赵采女,宰相又出了什么主意来处理太仆寺少卿?”
望着甫微卓卓的目光,盛瑾干咳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宰相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甫微点点头,“臣附议。”
盛瑾皱眉,“你都不问问朕的意见的吗?”
“不必。”甫微回答的很干脆,“陛下的意见肯定会跟儿女私情有关,臣还是同意宰相大人的意见,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引出大鱼。”
盛瑾揣手,“那赵采女怎么处理?像她这么心狠手辣之人难不成还要留在后宫之中、朕的身边不成?!”
甫微起身,拢拢披风,“陛下身边心狠手辣的女人又不止她一个,至于该怎么处理这就是陛下的家务事臣不便插手。陛下早些休息,臣告退。”
“哎、”
盛瑾望着头都不回就离开的甫微,郁闷至极。
“内务府总管张德被杖刑处死,张司彩被杖刑处死,赵采女被软禁,扣掉三年俸禄,这处理的结果你还满意?”
何苗跪在地上,听着崔尚功字字句句说着将头低的更低了些。她没有想到赵采女竟然只是被软禁起来,她还以为会进冷宫。
“婢子不敢非议。”
“你现在倒是学的乖巧。”崔尚功冷笑,“这一切都是你做好的局,是吗。”
何苗心头一紧,低着头,“婢子不懂大人说什么…”
崔尚功昂首,神色漠然,“我待在宫里面的念头可比你长久了,看过的事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你的这点心机能够让你侥幸一次,却不能让你永远地侥幸下去。张司彩与赵采女勾搭在一起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何苗明白自己瞒不过崔尚功便如实答道:“是婢子未归回来之后,婢子无意之中撞见张司彩去找赵采女。”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崔尚功眸子微垂,瞧着何苗,“倒是我小瞧了你。”
何苗俯身,“若没有害人的心,又怎么会落得自食恶果的下场。”
崔尚功笑笑,“好一个自食恶果。起来吧,地上凉,跪出毛病来还得我去请太医来。”
“谢大人。”
何苗起身,颔首低眉,不卑不亢。她向来不会主动害人,但是也决不允许别人来伤害她。
崔尚功训导她一段时间像是累了便挥手让何苗退下,何苗走出帐篷,外面的宫人个个都疾步而行,手中端着三五样东西。
“这是怎么了?”何苗拦下一位宫人,宫人只是瞧了她一眼便说道:“德妃娘娘又开始闹了,这不将火气都撒在我们尚功院的身上,说是我们做的衣裳不好,让我们将所有的布料都端过去让她自己来选择、”宫人戛然而止,低着头匆忙走开。
何苗想要拉住宫人却见崔尚功站在帐篷的门口,一时明白过来宫人匆忙离去的原因,方要上前只见着崔尚功转身就走,连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她。
何苗收回脚,瞧着崔尚功走远便转身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德妃闹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再加上陛下如此盛宠恩眷与淑妃,只怕是更加刺激到德妃。何苗脚步微顿,调转方向朝着淑妃的居所走去,刚走上一条小路便觉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像是遁身混沌之中。
“开了开了…”
何苗只听得骡车外的动静却不知骡车外的情景,不过听着外面的热闹劲想来是宫门开了。何苗反而轻松了起来,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是得多想不开才想要挤破头往这里面进,好在她有秘密武器。何苗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荷包,嘴角弯弯。
宫门打开,出来两排小太监站在宫门的左右两边,接着两个小太监抬着桌子走了出来摆放在宫门左边,后边跟着摆椅子端笔墨纸砚等小太监,最后走出来一对男女,男的四五十岁的样子,长着一张圆滑世故的脸,是太皇贵妃身边的内侍总管胡德义;女的三四十岁,模样刻薄,是储秀宫的张姑姑。
“肃静——”
胡德义拉长尾音,吊着眉眼扫了一圈,果然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接着咳嗽两声,却并非嗓子不舒服,“瞧见那儿了没有,”胡德义用拂尘指向左边的桌子,“先到那儿登记然后拿上花名册过来交给咱家,咱家排完序之后才能跟着这位张姑姑进去。”
胡德义压着声音,两只小眼骨碌碌转着透着精光,“听明白了就动起来吧各位,误了时辰这门可就进不去了。”
话音落,人群再一次躁动起来,排着长队去登记,登记好的拿着花名册来交给胡德义,几个小太监便根据花名册进行排车。
“这是个什么规矩?”流苏抵了抵扶华,“这排在第一的是个什么来头,排场好大。”
“不知道就别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你在这儿等着看着姑娘,我拿着文书去那边登记。”扶华看了看身旁的骡车,姑娘生性好动虽然帘子都被扣了起来可是她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安生,不免对着流苏多念叨了几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碎碎念念的就跟被困住的麻雀似的,吵人的很。”
见着流苏不耐烦的样扶华心里越发的觉得不安生,想着登记也不费什么时间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便拿着文书快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