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淑妃看座。”
“谢母后。”
淑妃入座,瞧着一旁的崔尚功便看向太妃盈盈一笑,“母后这是因何事动肝火?”
“只不过是奴才不懂事,哀家教训几句罢了。”太妃冷眼相看。
“倒是淑妃恪尽职守,陛下将这件案子交于你全权处理可是对你莫大的重视,淑妃可要好好的珍惜才是。”
淑妃颔首,“妾为陛下分忧解难是应分的事情,陛下对妾的信任更是让妾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妾虽有心却资质尚浅,处理一事还是要仰仗母后。”
太妃听着字字得当句句恰好的话冷冷一笑,起身道:“哀家老了,有些事情总是要放手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做,免得落人口柄说哀家倚老卖老掌弄权术。既然陛下将此事让全权交于你,那么你就好生负责。”
淑妃福身,能够感觉到太妃越过她时那股子凌厉气势。
崔尚功隐晦地看了淑妃一眼便跟着太妃走了出去。
淑妃起身,暗暗地松下一口气,转身将魏尚宫搀扶起来。
“魏尚宫受惊了。”
“奴才惶恐。”魏尚宫起身扶着腿,方才太妃那么一闹,她是真的怕自己的这颗脑袋保不住,“奴才叩谢淑妃娘娘救命之恩。”
“魏尚宫。”
淑妃将要跪下的魏尚宫扶起,“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本宫的不对,我进宫时间短,不了解宫中的时情,一时口误竟将魏尚宫拖进此事之中,说起来倒是本宫的不是。”
“淑妃娘娘别这么说,尚宫院原本就是管宫闱之中的事情,若不是尚功院里开设了宫正司,这管理犯了错的宫人还是我们尚宫院的职责。”
魏尚宫微微叹息,自从先皇后撒手人寰,她这些年过得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没有一刻是真正的放下心来的。
“魏尚宫也不必自扰,有些东西既可以失去亦可以重新获得,世上的事情本就是说不明道不清的不是吗?”
魏尚宫瞧着淑妃温和的笑意,心中动容,好像看到了先皇后的音笑模样。
“奴才、奴才愿为娘娘万死不辞。”
淑妃终究没有拦住魏尚宫,瞧着跪下匍匐在地的魏尚宫淑妃笑意越浓。
牢房打开,何苗闻声望去,见着走进来的女子起身跪下,一旁的沈良珺也跟着跪了下来。
“奴才给淑妃娘娘请安。”
宫人搬来梨花漆何椅子,淑妃入座,瞧着铁笼里面的二人声音温和,“起来吧,本宫只是来问点事情,你们不必害怕。”
“谢娘娘。”
何苗和沈良珺起身。
淑妃看了一眼沈良珺便将目光锁定在何苗的身上,纵使身陷囹圄也照样荣辱不惊,此女子倒是好性子。
“本宫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这样本宫或许才能够帮助到你们,还你们一个清白。”
何苗有些庆幸负责她案子的是淑妃娘娘,要是换做是德妃恐怕她和良珺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冤死。
何苗跪下,沈良珺见此也跪下。
“娘娘明查,这件事情确实不是奴才二人所为,而是有人要陷害奴才。”
“本宫相信你们,所以本宫来了,你们有什么冤情大可告诉本宫,本宫不能保证什么,不过却可以替你们查清楚事情真相,还你们一个清白。”
何苗俯身,“娘娘仁厚,奴才有证据可以证明此事并不是奴才二人所为。”
沈良珺一怔,她完全没有想到何苗手中会有证据。可是何苗手中为什么会有证据?沈良珺蹙眉心思一沉,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何苗早就知道赵采女会陷害她。
淑妃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天刚明亮,淑妃便带人来到龙帐前等候,直到小库子走了出来,淑妃才走进龙帐之中。
“妾给陛下请安。”
“起来。”
盛瑾走上前将淑妃扶起,握拳咳嗽几声,“朕听闻你一夜没睡,都在查案子?”
淑妃笑笑点头从袖中掏出来一本奏折,“这是犯事的两位宫人的口供。”
盛瑾打开,望着白纸上写着的‘何苗’三字心头莫名的烦躁。他派小库子下去查何苗失踪的一天一夜里究竟在做什么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光如此,就连皇叔消失的时间段里做了什么在哪里也是毫无线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两个人失踪的时间竟然如此的吻合,这让他怎么能不多心。
“陛下?”
淑妃轻轻唤着盛瑾,面对盛瑾的走神她也已经习惯了。她发现了,只要和那位叫何苗宫人联系到一起的事情陛下准会走神。
“接着说。”盛瑾回过神继续看着手中的口供。
“妾根据二人的口供找到了张德,张德起初不承认,幸好何苗留了一手,才会让张德开口,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都说了出来。”
淑妃拿出另一份口供递给盛瑾,“陛下,这是张德的口供。”
盛瑾接过,上面记载着张德是怎么样与赵采女联合陷害何苗,“她留了哪一手?”
盛瑾捏着奏折,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份口供他还真的想不到后宫的妃嫔竟然和内官串通在一起,沆瀣一气。
淑妃颔首,“此事又涉及到另一桩事。”
“另一桩?”盛瑾蹙眉。
淑妃点头,“就是妾曾说的何苗失踪过一天一夜,真实的情况是张德让两个内官将何苗打晕之后活埋了何苗,幸而何苗命大从土堆里爬了出来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竟有这等事!”盛瑾震怒,他万万没有想到何苗竟然受过这样的苦,“好一个张德,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淑妃又掏出一份口供,“陛下,这是张德对活埋何苗事件的交代。还有张司彩的供词。”
盛瑾打开,盛怒,“好,真是好!好一个赵采女,心肠竟如此的狠毒!”
盛瑾情绪激动,咳嗽也越发厉害。
“陛下,保重御体。”淑妃轻轻地拍着盛瑾的后背,帮着盛瑾顺气。
“传朕旨意,剥夺赵氏妇人品阶,赐白绫!”
“陛下三思。”淑妃扶着盛瑾坐下,“赵氏妇人虽心肠毒辣,可是其父是太仆寺少卿,如果这个时候处死赵氏妇人,只怕是会动荡臣心,妾斗胆还望陛下三思。”
盛瑾握住淑妃的手,紧紧地拽着淑妃,一双眼睛如虎视般盯着淑妃。
淑妃心中惶恐不知陛下意欲何为。
“陛、陛下、妾知错。”
盛瑾拽住淑妃不让她跪下。
“朕,可以相信你吗?”
淑妃一怔,只见盛瑾盯着她,字字句句问道。
“朕,可以相信你的父亲吗?朕,可以相信你们柏家吗?”
淑妃心神忐忑,敛裙跪下,语气笃定,“妾以及妾的父亲,亲的家人,都愿誓死效忠陛下。”
盛瑾情绪微微平复,望着跪在面前的淑妃点了点头,“如此,就劳烦爱妃跑一趟,请宰相过来。”
淑妃心中欢喜,“妾遵旨,妾这就去。”
她终于,她终于等到了,等到了陛下信任的时刻。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
何苗听着夜空之中隐隐滚动的雷声,驻足观望。天上没有星辰,阵阵是漫动的乌云。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惊蛰的节气,现在正是春耕繁忙的好时节,这一场雨下来,那些谷物就会长得很好。
“姑娘。”
何苗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内官,内官手中拿着一张纸条。
“姑娘,这是有人要我转交给你。”
何苗看了纸条一眼,“何人?”
“姑娘看了就知道。”
何苗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下,见着内官离开打来纸条,纸条上只是数语,约她去树林之中见面。没有留名定好地点,还真是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