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望着面前的银耳莲子汤抬眼看向淑妃,如果不是因为朝政风波,或许像她这样的女子应该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没必要进宫陪着他这个孤家寡人。
盛瑾拿着勺子搅了搅汤,举起几次又放了下来,实在是没有胃口喝下去,最终还是松开勺子,瓷器做的勺子碰到碗壁发出‘啷当’的声音。
这声响也让淑妃心中莫名地一慌,她最怕的就是陛下对她也失去了新鲜感,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就真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那柏家父亲又该怎么办?
淑妃心下忐忑看向盛瑾却保持着微笑,“陛下,今日臣妾见到了何苗,尚功院的何苗。”
淑妃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故而加上‘尚功院’三字。
果然就见着盛瑾一怔,抬起头看向她,淑妃虽然笑着,可是心里却觉得苦涩涩。
“你见她做什么?”盛瑾蹙眉,警惕地望着淑妃,心里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跟淑妃说起何苗,让淑妃去在太妃面前帮着何苗打圆场。
这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今后的一个软肋在淑妃在宰相的手中。
盛瑾的戒备让淑妃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陛下给推开的好远好远,她踩着玻璃冒着刀剑寒风一步一步地靠近陛下,却在这么一瞬间就被推下好远。
淑妃笑着,“尚功院的张司彩来禀报说何苗昨儿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臣妾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便宣她来。”
“一天一夜没有回来?”盛瑾心中‘咯噔’一声,想起了刚刚小库子说的话‘来报的侍卫说,王爷曾经消失过一天一夜,等到王爷出现的时候就是在这个位置’。
淑妃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听到‘何苗’名字会高兴的陛下这一次却板起脸来,这脸色倒是让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咳咳…”盛瑾低低咳嗽着,眸子微垂眼中的光暗了一些,“她说了什么。”
淑妃听着盛瑾主动问起,语气却不太对劲,便多留了一个心眼讪讪道:“她说迷了路,掉进了陷阱里,幸好有垂下来的藤蔓她才能够爬上来。”
“她为什么会去林子。”盛瑾语气一沉,想起了之前何苗与皇叔管家来往密切的场景。
每次想要去找何苗,他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一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情形他就不想去找她。
他讨厌被欺骗,被隐瞒,他更受不了身边的人对他的背叛。
如果何苗真的是皇叔的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淑妃见着盛瑾握的越来越紧的拳头心头一颤,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陛下动这么大的气。
“陛下,何苗是奉了尚功院的张司彩指令前往张德那里帮工,张德让两个内官带着何苗前去林子里布置比赛时的陷阱,许他们分开来布置,所以何苗才会迷了路掉进陷阱里面。”
盛瑾拳头慢慢松开,手指微卷着,“什么时候尚功院的宫女都能去帮内官的忙了?”
淑妃闻言头皮一麻,忙跪下在地,“陛,下,是臣妾失察,臣妾回去定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盛瑾低低咳嗽着,心思微沉,这件事情里面定有猫腻,查个水落石出这是必然的。可是如果那一天一夜何苗真的是跟皇叔在一起的话,那么现在就不能打草惊蛇,以免前功尽弃,他也想要看看皇叔究竟又是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不必了。”盛瑾咳嗽着,说话断断续续,“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不必如此大动干戈。”盛瑾走到淑妃面前将淑妃扶了起来,“爱妃最近甚是辛劳,早些回去休息吧。”
淑妃微怔,望着盛瑾脸上的温柔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是,臣妾告退。”
淑妃垂下眸子缓缓退了出去,陛下今日实在是太反常,反常到明明是在乎一个人却偏偏还要装作不在乎。
淑妃心中忐忑,她虽然想拢住陛下的心,可是她更想保住柏家,如果何苗能够帮助她拢住陛下的心那么她愿意将自己的这个淑妃的位置都让给何苗。
可是现在陛下的态度一时间让她有些琢磨不透,陛下究竟是不信任她了,还是不再对何苗上心了?
淑妃退出帐篷望着亮着橘色灯光的帐篷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小库子瞧着走远了的淑妃,转身便走进帐篷里。
“陛下,淑妃娘娘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
盛瑾双手负背转身看向小库子,“你去秘密给朕查清楚,尚功院的张司彩还有张德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何苗前去帮工的后面究竟有没有隐情。”
小库子愣了一下,瞧着陛下认真的模样赶紧应了下来退了出去。
盛瑾背着手来回来踱步。
何苗与皇叔,他一定要查个清楚!
沈良珺整理着床褥,却见从何苗的被子里掉出来一样东西,沈良珺瞧着眼熟捡了起来,这才认得这是她绣给淑妃娘娘的香囊。
由于这个香囊的料子格外的名贵所以她记得清楚。
听到脚步声沈良珺赶紧将香囊塞进何苗的枕头下,一抬头就见着闵秀走了进来。沈良珺将被子整理好便朝着闵秀走去,带着盈盈笑意,“闵秀。”
闵秀脸色很冷没有笑意,目光瞥了一眼沈良珺方才整理过的床铺,“别人不在的时候还是不要动人家的东西比较好。”
沈良珺笑意有些僵硬,自从何苗回来之后闵秀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冷,“我是看着床铺乱了怕张司彩斥责所以我才、”
“那也不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这是最基本的规矩,良珺姐姐一向都恪守宫规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吧?”闵秀冷声打断,淡淡地瞥了一眼之后转身侧对着沈良珺,“人都有私心,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做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不管怎么样都不要伤害真心待你的人。”
闵秀瞧着沈良珺伪善的模样音调微微调大,“比赛要结束了,崔尚功让我们在赛场伺候。”说着便迈步走出帐篷。
沈良珺笑容收敛,眼神有些空洞。
如果不是不得已,谁又愿意去伤害真心的人。
何苗站在最后,目光瞥向帷幔里的陛下,隐约只能看到身形轮廓。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虽然是一朝之君王,却如同这垂下来的帷幔一样要受人摆布。
何苗有些同情帷幔里的少年,或许不生在这帝王家中他也能成长为无忧无虑的公子,喜欢读书便考取功名,不喜读书便下海经商,总之不管哪一种活法,肯定都比坐在那个位置上舒服。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何苗回过神顺声望去,领先冲出林子的是摄政王。何苗垂眸,她能够感觉到摄政王在冲出林子的那一刹那是在朝她们这边看来,一想起答应摄政王的事她的头皮就发麻。
这件差事就像是一个大坑将她牢牢地困在里面,出不来又没有办法。
马蹄声停止,只听见男人平静地说道:“陛下,臣赢了。”
好像这次比赛男人早就意料到自己会赢似的,所以听不出来有多惊喜和高兴。
何苗看着林子,却迟迟不见甫微出来,其他八个混人数的组都悠哉悠哉地从林子里出来了,可是却始终不见甫微。
“皇叔文韬武略,蝉联比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咳咳……”
何苗听着陛下低低的咳嗽声,不由得抬起头朝着陛下看去。陛下的咳嗽好像好了一点,可是还是有病根并没有根治。太医院里的太医开的药应该也都只是一些治标不治本的,并未找到陛下咳嗽的真正原因。